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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沈芙是个苟且偷生混吃等死的,能嫁进高门显贵的安王府纯属是捡漏。
与世子爷定亲的大姐姐突发恶疾,就让在沈家过得谨小慎微的沈芙赶着了。
世子心里没有她,沈芙非常明白。
她心里也没有他。
这世子爷虽位高权重,却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暴虐杀神,她才不喜欢呢。
世子疏离森冷,新婚夜便离开,婚后更是几乎看不到人影,沈芙一点也不在意。她忙着讨好公婆,忙着享受王府的富贵,根本没有时间管那个对她冷漠无视的丈夫。
她的要求不高,他不喜欢她没关系,只要别找她麻烦,能让她在王府好好躺平就行。
好景很长,婚后没多久世子就要出门打仗,一去最少一年。
沈芙假装担忧落了两滴泪,转过头脸上差点笑开花。
一年的快活日子赛神仙。
等到世子打了胜仗归来,沈芙一边惋惜快乐生活如流水一边随公婆前去大门口迎他。
过了一年,她没见过几次面的丈夫面容更加冷峻,混似阎罗。
沈芙做出一副激动想念的模样迎他,想着等到了后院两人就可以分道扬镳。
到了院子,刚打算关心一句就走人,却看见回来到现在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的丈夫忽然停下脚步,冷声道:“听说你这一年吃喝玩乐推牌九,快乐得都快忘了你还有个在外辛苦打仗的丈夫?”
沈芙吓了一跳。
他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找她算账吧?
想到这里,她连忙用手帕擦在眼下,泪眼盈盈委屈道:“夫君怎会这般想我?夫君在外打仗,我·日思夜想担忧得睡不着,一些娱乐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其实我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夫君呀。”
本想找她算账的燕瞻身子一顿。
——
燕瞻权势滔天,不近人情,是京中人人惧怕的安王世子。对于这个替嫁进来,长得花容月貌,胆小怯弱的妻子,他未放在心上,只要她安分便好。
后来慢慢发觉她甚得他心,与她白头终老也算不错。却得知她一切皆花言巧语,多有哄骗。
脸色冷沉欲与她算账,门外她探着脑袋,走进来笑意盈盈地唤他:“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一直在等你。”
燕瞻:“……”
阅读指南:
1.年龄差五岁,本质先婚后爱小甜文!!!女主貌美嘴甜,主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认错的怂包咸鱼系美人。男主强大腹黑,前期冷漠要求女主安分后期随便女主爬他头上的宠妻狂魔。男女主都非完美道德人设,非本类型爱好者,请谨慎入坑。
2.本文架空,私设如山。
3.微宅斗(高亮),男女反派都有。

试读:·
接下来沈芙再没弄出一点动静,尽量不打扰到他。但她又睡不着,只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
随着马车外车夫一声:“世子,沈家到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燕瞻慢慢抬起眼,起身下了马车。沈芙也连忙跟着下车,但没想到她一个姿势坐得太久,脚都麻了。下马车的时候差点没有站稳。
下了马车后,沈芙偷偷地在他身后跺了跺脚,以让脚麻尽快过去。
沈家人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看到王府的马车过来,沈无庸立马笑容满面下来迎接。
“世子来了,快请进。”说着双手迎他进府,一边笑着说,“我这女儿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燕瞻微微往后看了一眼。
“没有。”
沈芙这时走了上来,对着沈无庸唤:“父亲。”
沈无庸连声道好。
进了正堂,两人一起给沈无庸行礼。
看着面前对着自己弯腰行礼的世子,沈无庸一时间既惶恐,内心又自得畅快,自是连忙叫起。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世子的岳丈了。这京中世家贵族,哪个不高看他一眼,连下朝时都有好些大臣特意过来恭喜他!
沈无庸忙着讨好奉承他的世子女婿,请燕瞻去了厅堂喝茶。沈芙便跟着柳氏去了沈老夫人的善和堂。
沈老夫人一早就在等着她了,心里存着敲打的心思。
便是沈芙这个庶女嫁了高门,也依然是沈家的女儿。她少不得要指点些,不能让这小庶女忘了家中的抚育。
而崔妈妈一到沈府就将沈芙在王府受到的冷遇全都告知了柳氏。
听完后,便是早就知道这庶女嫁进王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柳氏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还以为世子陪她一起回门是给她一点脸面,想来恐怕只是全了礼数罢了。
善和堂里,沈家的女眷除了卧病在床的沈蕙都到齐了。
沈芙一进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来,只见她穿着一身锦绣短袄配胭脂百花裙,插金戴玉,身上随便一件饰品看着都价值不菲。楚腰袅袅,端的是明艳动人,雅秀华美不可言。
落在这些女眷眼里,除了暗自艳羡也有几分惊讶。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一打扮,那总是躲在小院子的小庶女的容貌看着更为惊艳了。
沈兰自然也看到了。
看到沈芙身上穿戴的,再想想自己今天千挑万选才戴上的对比之下显得做工无比粗陋的累丝珠钗,恨不得当场拔下来才好。
沈芙给各位长辈一一见礼。张氏率先夸赞:“芙儿瞧着更水灵了。”
“是啊,我看色如芙蓉,容光漂亮得紧呢。”特意赶回沈家的姑母也附和道。
这些人平常一个二个都对沈芙不假辞色,如今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奉承。
柳氏看在眼里,也只笑着道:“芙儿也累了,赶紧坐下去吧。”
沈芙刚欲坐下,沈老夫人面色却微微落了下来,啜了口茶,声音也是淡淡的:“芙儿在王府如何,可还好?”
沈芙又站起来道:“禀祖母,芙儿一切都好,劳祖母挂念了。”
“那便好。”沈老夫人也不是真心要关心这个孙女,随口提一句罢了。
“只是嫁进了王府也得知礼数,万万不可学那奢靡之风,败坏了咱们家女眷的名声。”
沈老夫人这意思,分明是在说沈芙故意回府显摆,落了府中姐妹的脸。
自然,以她有限的眼光,根本不知道这只是沈芙寻常的打扮而已。
沈老夫人一贯对她不喜,见不得她风光,存心打压以彰显她身为祖母的威严。沈芙再明白不过。
所以她没解释,只恭敬道:“是,芙儿多谢祖母教导。”
“你明白就好。”
见沈芙没敢反驳自己,沈老夫人心里十分舒坦。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或者不敢多加为难。
陪着几位长辈说了会儿话,沈芙道还要去看大姐姐,便起身先告退了。
……
出了善和堂,沈芙便带着方嬷嬷提了些东西去看望沈蕙。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只是看沈蕙现在被病痛折磨,便自己掏钱,买了些上好的药材,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沈蕙还是病重得下不了床,只是好歹能见人了。房里一股浓重的药味,床帐两边勾起,沈蕙脸上带着面纱,无力地靠躺着。
“大姐姐,身体近来可好?”沈芙拉了条椅子坐在床边问候了句。
“劳你挂心了,我还好。”沈蕙抬头看了眼姿容娇艳的沈芙,竟然不是她想象当中眉目惨淡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掩饰。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沈芙将来的下场有多凄凉,但现在看到她如此鲜妍,与死气沉沉的自己天差地别,终究是心里有些不爽快。
像沈芙这种为了嫁个好郎君不择手段的人,品行实在低劣,这种人就不配过得好。
见沈蕙精神头还不错,沈芙从方嬷嬷手里拿过药材,对沈蕙道:“大姐姐,这是我寻人买的药材,希望能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方嬷嬷补充道:“都是上好的东西。”
这话落在沈蕙耳朵里就变了意味。不过是嫁入了安王府,一朝得势就迫不及待地回来炫耀了?
她要什么药材没有,轮得上她得意洋洋的在她面前卖弄。
庶女就是庶女,眼界也就仅限于此了。过不了多久,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沈蕙看她的“炫耀”其实只觉得好笑。
低头看着沈芙手中的药包,沈蕙轻蔑一笑,然后只轻飘飘道一句:“妹妹有心了。”
沈芙把药包递给一旁的丫鬟收好。
沈蕙勾了勾嘴角,又开口,以一种高高在上通透一切的语气:“二妹妹可是觉得自己如今是发达了不一样了,人人都得奉承你几句?跑来我面前炫耀大可不必。却不知有些人呐,得意一时,也得意不了一世。”
沈蕙莫名其妙说了一堆,沈芙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只是为了表现姊妹情给她送几包药材来而已,怎么就得她这么一大段的评判了?
沈蕙自以为她在炫耀,一副看透一切懒得与她计较的模样。好像在她眼里沈芙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引人发笑的跳梁小丑。额外突显得她沈芙像是小人得志了。
沈芙其实不太明白她怎么有这么多弯绕曲折的……想法。
面对沈蕙的指教,沈芙眨了眨眼,思考了下笑眯眯好脾气地说:“哦。”
沈蕙扯了扯嘴角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直接躺了下来,表明了送客的态度。沈芙也没有多待,从芳蕙院里出来。
走在曲径通幽的石子路上沈芙还没弄明白:“嬷嬷,你说她什么意思啊?”
她就送了包药,怎么就成小丑了?
方嬷嬷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旁边匆匆走过的小厮道:“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从苍山书院回来了!”
另一人道:“那当然,这千载难逢可以结交世子的机会,两位公子肯定快马加鞭赶回来。”
沈如山和沈如松竟然回来了。
沈如山作为嫡长子,沈无庸对他寄予厚望,严格要求,望他高中。就是沈蕙生病都没让他回来。沈如松是万姨娘生的,处处都跟着沈如山。如今世子一来,倒是巴巴地让两个都回来了。
沈芙脑海中思索着此事,没成想,走到后花园刚巧撞上兴高采烈准备去见两位兄长的沈兰。
沈兰虽是庶女,但作为家中最年幼的孩子,自小就颇得沈如山的喜爱,连嫡亲的妹妹沈蕙都比不上。
沈芙走出来时刚好走到小道转角,沈兰没看见直直地撞了上来差点摔倒。闭着眼睛就开始骂:“哪个没长眼的——”
她身边的丫鬟飞快提醒:“姑娘,是世子妃。”
沈兰顿时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若是之前就算是她撞的她要骂沈芙也没人敢说话,如今竟然要低声下气给她道歉……
憋着一张脸斜眼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情愿。
沈芙没话说,心下叹气。
今日回门,还真是一波三折呢。
方嬷嬷却看不下去了。
这三小姐之前就对芙儿多有刁难,也从来不把沈芙这个二姐姐看在眼里。奚落嘲讽不知道多少次,还故意让沈芙捡过手帕。现在明明是她自己没长眼撞了人竟然还如此不屑态度。
若是之前方嬷嬷也就忍了这口气了,毕竟她们在沈家无依无靠没有办法。可是如今芙儿都成了世子妃,岂能再受她的气?
“三姑娘,是你撞的世子妃,应该道歉才是!”方嬷嬷声音略微冷硬道。
沈兰本就堵了一口气,如今看这老妪都敢教训她立时便忍不住了。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哟,世子妃好大的派头,这是来家里教训妹妹了呀?是在王府无人敢教训,只好来家里逞威风了?”
她可早就听说了,这沈芙在王府可备受冷落呢。要是再连娘家关系都不好,以后她可怎么办?想在她面前摆世子妃的谱,可不能够!
世子如今还在家里呢,她沈芙不得做个姐妹和睦的贤惠样子出来?
“不过一点小事,二姐姐也要寻妹妹的麻烦?因为这点事就为难自家姐妹,若是说出去也显得肚量太狭小吧?”沈兰扯着嘴角,故意笑道,“还是姐姐觉得以前受了欺负,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迫不及待想找回面子了?”
果然沈芙听完她咄咄逼人的话,也只是像以前一般温声道:“三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撞了一下,我怎么会与妹妹计较,以后走路小心些就是了。你若有事就先走吧。”不欲和沈兰计较,说完便要先行离开。
沈兰见沈芙还是如此懦弱,顿时讥笑出声。
她就知道这沈芙根本不敢闹大。
气焰更加嚣张了。
方嬷嬷真是被沈兰这些难听刺耳的话气得要命!可是沈芙懒得计较,她一个嬷嬷又能有什么办法。
芙儿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在意,被这个庶妹踩在了脚下无尽羞辱。
沈芙的退让让沈兰一时间心中吐出一口恶气无比畅快,更加趾高气昂,怎会轻易放过沈芙。也越发的口无遮拦,无所顾忌:
“是不与我计较,还是不敢跟我计较?”沈兰轻蔑地啧啧了两声,不加掩饰无比的恶意,“你以前在沈家不过就是个躲起来不敢见人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做小伏低惯了,你又敢把我怎么样——啊!”
清脆的“啪”的一声响彻后花园,沈芙手臂抡圆了反手就是利落的一耳光扇在沈兰脸上。
身边的下人连方嬷嬷在内都不敢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惊愕地愣在原地。
园中一时静得可怕。
沈芙脸上看着并无怒意。甚至勾了勾唇,一如既往心平气和地笑着看向沈兰:“三妹妹,慎言啊。”
沈芙竟然敢打她,甚至用力打得她半边脸都火辣辣的。
沈兰捂着脸,怨毒地看着沈芙:“你敢打我?”
说着就想冲上去打回来,却被身边的嬷嬷死死拉住:“那可是世子妃,伤了是大罪,姑娘不可……”
沈兰不管不顾,几欲发狂:“你们都是死人啊,眼睁睁看着她打我一巴掌?!”她竟然被沈芙给打了!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打她!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和祖母!
沈芙好脾气地等她抓狂完了才叹了口气,慢吞吞似无奈道:“都是自家姐妹,以前就是妹妹有些许放肆姐姐都不会和你计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并不是我当了世子妃就不怜惜自家姐妹。而是妹妹这样口无遮拦,下的不是我的脸,是王府的脸。我真真是不计较也不行了。”
“我再如何也是世子的世子妃,你羞辱我无异于对他不敬。妹妹这翻话若我不先惩治了,等世子知道了问罪,就不会这么轻易揭过了。世子的行事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对吗?”
沈芙借了一下她那个冷漠夫君的名头,然后缓缓笑道:“说来姐姐也是为你好,妹妹应该是能明白姐姐的,对吧?”
明明打了她一巴掌,她竟然还要感谢她了?!!!简直笑话!
沈兰咬牙切齿,气得眼睛都红了。
可刚才她得意忘形之下,说的话确不妥当,这才让沈芙抓到了把柄。
这事她若闹大,世子必定会知道……沈芙的话,她不得不好好掂量。甚至因此,她都不能将此事状告给父亲了!
手指紧握,沈兰恨得指甲划破白嫩的手心却不得不低头。从紧咬的牙关逼出几个字:“是妹妹和姐姐玩笑忘了分寸,请二姐姐别介意。”
沈芙挥了挥手,脾气甚好。
“我一点也不介意。”
看这个情况沈兰是清醒了,决计不敢把事情捅到沈父耳中去。
但——
沈芙余光中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快步往这边走来,眼眸垂了垂。
沈兰这时也看见了。
下一刻就见沈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捂着脸快步奔向来人,嘴里呜呜哭着:“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兰儿就被人欺负死了。”
来人正是沈家的长子沈如山。
爹让他快马加鞭回来在世子面前露脸,可他一到门口就被王府侍卫挡在门外,连世子的面都没见到。从来没受过如此对待的沈如山气闷得紧便干脆出来了。
几个夫子都说他的书读得好,来年金榜题名不成问题。就算没有这安王世子帮忙,他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高中!
却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兰儿被欺负,白嫩的脸蛋都被打肿了,对面站着已经是世子妃的二妹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巴掌是谁打的。
沈如山最喜欢沈兰这个妹妹。大妹妹端庄无趣,二妹妹懦弱寡言,只有三妹妹活泼可爱最得他心。
本来被拦在外面就有些憋闷,如今自己最心爱的妹妹也被这世子妃打了,沈如山压着的火一下便上来了。
至少在这个沈家他还是能做主的。
他在家中也一贯都是关爱弟妹的好大哥形象。
看了看沈兰被打的通红的脸,沈如山转头看向沈芙不赞同道:“都是一家子姐妹,你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沈芙如今是世子妃,沈如山的语气也算不得重。
方嬷嬷见沈如山维护沈兰,想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大公子,是三姑娘出言不——”
沈如山却没耐心听,径直打断:“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算兰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也不是故意的,芙儿你是姐姐,应该多包容妹妹。”
沈兰捂着脸,嘴角暗自扬起。
沈如山自觉是兄长,有教导妹妹们的责任。见沈芙不说话,摆着兄长的架子语重心长地说教:“芙儿,大哥也不是说你。若是兰儿有错,我亦会教导。一家子兄弟姐妹难免有口角的时候,只要互相都退一步——”
自以为公正的话还没说完,一贯听话懦弱的沈芙就对着沈如山嗤笑了一声,连眼尾的弧度都流露出不屑。
“大哥说的好听,退一步要两个人都退,不能总是让一个退。大哥既不听原委,那你这摆明了偏心的话,不听也罢。”沈芙撇了撇嘴,毫不给沈如山面子,“那就恕妹妹先走了。”
这直白不留情面的话落进下人的耳朵里,惶恐得头也不敢头。
心想这二姑娘如今胆子竟这样大,连大公子都敢不敬了。
沈如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是沈家的长子,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好一个沈芙,竟然敢当众如此下他的脸!
沈芙走后,沈兰立马走到沈如山面前。
“大哥,您看到了吧?现在的沈芙简直目中无人,别说是我,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沈如山看着沈芙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表情难看。
……
另外一边燕瞻耐着性子陪着沈无庸喝了几杯茶,耳朵里不断听着他这个岳父奉承讨好的话,要么就是听他自以为不露声色地提到自己的儿子。
进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燕瞻对沈家上下几乎了然于心。
他的这个岳父,有野心,但才智不足,贪婪有余。无怪在太仆寺丞的位置一坐就是许多年。若非他父看不下去,暗中使人提了提他的官职,只怕这个五品官他要坐到老。
快到午膳时分,沈无庸热切地邀请燕瞻一同用膳。
燕瞻站起身,借口有事回绝。
沈无庸见状也不敢再相邀,恭敬地送他出门,又紧急派人去通知沈芙。
燕瞻上了马车后,青玄走到车窗边低声道:
“属下收到消息,世子妃在……”
燕瞻听完,眉骨慢慢抬了抬。
……
沈芙带着方嬷嬷往自己的芙蕖院走去。
路上方嬷嬷想到沈兰被打红的脸就觉得解气畅快,一路上笑得开怀。
“还以为你这次又要忍了那个刻薄的沈兰,连我都没想到你直接赏了她一巴掌!”方嬷嬷夸奖道。
竟然连大公子也敢不放在眼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芙儿在沈家过得艰难,十几年来一贯是忍气吞声不敢计较的,也不怪沈兰还敢咄咄逼人。
沈芙表面上装的镇定,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就露了原形,呜呜着往方嬷嬷身上扑。
“嬷嬷你不知道,其实我刚刚打她也心慌得很,生怕她真的过来撕了我如花似玉的脸!”
“……”
这孩子。
方嬷嬷好笑道:“看你打得这么利落,我还以为你一点不怕。”
“我装得好嘛。”沈芙笑嘻嘻地说。
其实她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装的胆小,她是真的……怂包。
“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真以为我怕她了。今天直接打她一巴掌,她再不敢招惹我,以后会少许多麻烦。”沈芙认真说,“至于沈如山,恐怕是更恼我了。”
不过,恼她才好呢。
她打沈兰,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做给他看的。不然沈兰那些话还真刺激不到她。这样就是与沈如山公然撕破脸了,他想必以后也不会再在她面前装什么好兄长。
只是她刚嫁进安王府,通过崔妈妈的嘴,沈家上下恐怕都已经得知她在安王府备受冷待。所以她自身的威望并不够,就只好借了燕瞻的名头一用。若非如此,以沈兰的性子,恐怕还真难善了。
用了他的名头逞威风,沈芙也是有点心虚的。
她捂住沈兰的嘴,一方面也是不想此事传到他的耳朵里。
两人正说着话,府中下人急匆匆地寻过来,说世子已经上了马车在门外等,让她赶紧出门。
“这么快?”沈芙不敢耽误立即急匆匆地往外赶,就怕让那位世子爷久等。
沈府门外果然已经停了王府的马车,方嬷嬷照例上了后面一辆。沈芙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扬起笑容赶紧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只见燕瞻大刀阔斧坐在里面,翻着手中的札子,听见了动静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他可以无视她,但她却不能真的迟了当作没事人一样。
上了马车,沈芙低声抱歉道:“让你久等了。”
“嗯。”燕瞻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车夫起驾,缓缓往安王府行去。
他似乎很忙,手里拿着的不知道是军报还是什么文书,或许正是因此提前离开沈家。沈芙自然是不会窥探的。
脑海里思索着刚才的事,见状最终还是沉默不言。和来时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绝不多话。
一路相安无事,眼看着马车快要驶到安王府,沈芙心里也越来越安心。
车夫“吁”了一声,王府到了。
即将与他分道扬镳,沈芙内心都松快了一些。
等了一会儿看他仍旧看着手中的札子,沈芙想了想提醒道:“殿下,王府到了。”
停了下又道:“您政务繁忙,想必还有很多事,我便不打扰先下车了。”说着对他微微一福身,起身欲掀开帘子下马车。
闹了一上午,她连午饭也没吃呢,肚子早就饿了。等下回去她要大吃特——
“等等。”背后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燕瞻看完了手里的札子,合上放在一边。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沈芙身子一僵,手中挥开的帘子又散落下来。
蜷了蜷手指,退回去慢吞吞重新坐下。
“你还有什么事么?”沈芙脊背都僵直了,问了一句。
燕瞻却没回答,而是伸出长臂,对着窗外随意挥了挥手。马车周围的侍卫顿时通通退出几步之外,隔出马车私密的空间,绝不可能听到车内的说话声。
“……”
这个阵仗……
他什么话都没说,仅仅简单的一个动作,就给沈芙造成了不可言说的心理压力。她身体顿住,心下惴惴,又轻声问了一遍:“您要和我说什么?”
燕瞻看她吓得睁圆的眼睛,只轻嗤了声:
“慌什么,你之前用我的名字不是用的很顺手?”
!!!
沈芙心下一惊!没想到明明是在后院发生的事,也捂了下人的嘴根本没有传出去的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实刚刚上马车的时候她就在思索要不要与他说这件事,只是想了想,觉得他应该并不关心她在后院发生了什么,所以就按下不提。
燕瞻看着她娇弱不堪的模样,若非知道她刚才在沈家后院的壮举,只怕连他也难以分辨了。
她与沈家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
沈芙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想法。若他不知道便罢了,既然已经知道,沈芙刚才不言就是故意隐瞒。她才嫁进王府,就借他名头作威作福,还隐瞒不报,对他来说,定是厌恶她这样的行为。而且,说到底她在沈家后院掌掴庶妹,若传出去,都只会道是她以世子妃的身份仗势欺人,亦会拖累安王府的名声。
所以,他这是来找她问罪了?
“殿下容禀,沈家后院之事,并非我故意隐瞒。我上马车之时本想告知你此事,只是见你一直在忙,不敢打扰,苦于没有好时机提起。继而又想,虽我用了你的名号,但又怕您并不愿意听这样的小事,所以一路以来就未曾提起。”沈芙看着他认真道。
他既然都知道了,若她再欺瞒无异于自找死路。
“我和三妹妹自小不和,在家时她就屡次挑衅于我,念在她年纪小的份上我从来没有和她计较过。”沈芙解释事情缘由,“可是这次回门,我已经代表了王府的脸面,是您的世子妃,她却依然出言不逊对我不敬。我便稍稍给了她一点教训,以免她日后惹出更大的祸事拖累家族……”
“而我借用您的名头,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则是因为我在沈家并无多高的威望,不能服众。我也知我今日行事有些过激,那也是因为三妹妹太过分了,我一时忍不住。不得已借了您的名头打了她。虽对殿下隐瞒了此事,但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王府抹黑。”
沈芙说完,缓了缓道:“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沈芙这一番话,说得实在熨帖了。
既解释她打沈兰的原因,并非出于作威作福,而是沈兰挑衅在先,是为了维护王府的颜面。又说明无奈借他名号,隐瞒也并非成心。可谓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正如新婚夜那天,她一番解释下来,燕瞻似乎确实没有再怪罪她的理由。
可惜,他今日尚有闲暇。
经过他手的罪犯俘虏不计其数,于刑讯一事他尚有些精通。
理由太完美无暇,才恰恰有问题。
燕瞻长指曲起,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了敲。听完沈芙的解释,终于抬眼看向她,脸上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平淡尾音拉长:“若我,非要计较呢?”
侍卫都退出几步之外,没有人能看见马车内情景如何。
方嬷嬷早就下车了,见沈芙迟迟没有下马车,又被侍卫拦着不让走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不知多焦急。
同样心焦的,还有沈芙。
以为自己解释得够好了,几乎是天衣无缝的。除了自己是想故意惹怒沈如山未说,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哪知他如此油盐不进,又或者是……城府太深。
可是激怒沈如山的原因,她无法说。
眼看着他面上神情越发冷肃。任她理由说得再充分,他若是非要和她计较,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沈芙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沉默了一会儿。
“这事我有错,您要和我计较,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手指绞了绞,她的声音带上了些无法言喻的委屈与难过,“我在沈家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好,三妹妹总是为难于我,对我说尽各种难听刻薄的话,多次嘲讽与羞辱。我确实没忍住,借了你的名头教训了她一下。我在沈家本卑下,可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世子殿下也要为此责罚我吗?”
她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滚烫的眼泪随之落下来。
掉的仿似不是眼泪,而是她在沈家这么多年受尽的苦楚。
眼眶红透,连眼睫都湿了,湿透的杏眸如春水般温软,看着楚楚可怜。
燕瞻看她掉下来眼泪,眉头皱了皱。
面色不知为何有些冷。
沈芙慢慢垂下湿透的眼睫。
“我在沈家过得艰难,又不招你喜欢,嫁进王府后谨小慎微,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不碍你的眼。你让我安分守己,我欲尽力做到,所以刚才才没刻意提起。你放心,以后我再不敢隐瞒。所以……”她低泣了一声,声音更凄软了。换了称呼,带着些许恳求,“夫君,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抬着头,令人一眼就望见了通红的眼,布着薄薄的泪光,一眨不眨眼巴巴地望着他。
燕瞻一早就知她在沈家拿他的名头做了什么,其实并不在意。等她上了马车依然安坐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这让燕瞻忽然想起新婚夜她那胆小懦弱的模样,与她在沈家后院做的事,倒是天壤之别了。
他确实有心借此事试探,却未曾料到,她与沈家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不融洽”可言。
而这胆子……也真是算不得多大。
“……”
燕瞻突然没有了逼问的兴致,“行了,我从头到尾有说过一句要责罚你的话吗?”
沈芙眼睫顿时颤了颤,吸了吸鼻子摇头:“没有。”
“你在沈家的事我懒得管,但下次若再敢隐瞒——”
他淡声道。
沈芙又似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我再不会了。”
心里暗忖他的话,听上去,她借他名头生事他好像并不在意,重要的反而是她的隐瞒。
其实她这个人最听话了,一吓唬就认错。
见他不再计较,眼睛当即弯了弯:“夫君宽宥,我实感激不尽。以后沈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不敢再给你添麻烦。”
燕瞻看了眼她挂在下巴上晶莹的泪珠,还要落不落的,眼尾却都扬起来了。
“……”
再懒得看,他起身径直离开,撩开车帘,又忽然停下,轻哂一句:“你的眼泪,倒是比天上落雨还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