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者张本意,字子和,别署松斋、松石、三亩草堂主人。生于儒医世家,门风既厚,学脉尤清。自孩提之时,即与典籍为友,视笔砚如亲。家有藏书盈架,先人遗训在耳,日诵《诗》《书》,夜读《易》《礼》,童心既开,神与古通。久之,体道于经史,参艺于丹青,尤以书艺为终生之志事。
张氏少承庭训,长而受教于书家于植元师,博涉百家之言,遍临千年之帖。学书非以时尚为师,乃以古人为宗,所追者古朴之气,所尚者典雅之风。习之不怠,藏之于心,化于笔下。其书,尤长于行草,小字尤见真功。笔法既正,结构自然,章法谨严,气息通畅,若春水初融,若夏云自在。或疾或徐,皆得法度;或曲或直,自有节奏。
观张本义行草,流美而不滑,遒劲而不暴,出规矩而入纵横。笔锋游走之间,如风动疏林,若鹰击长空。其字结体疏朗,气息沉稳,非轻灵之姿,实沉静之象。字虽流转,骨不动摇,线虽飞动,势不散乱。知书者见其笔,感古人之风骨;观其墨,闻古道之清音。
尤可称者,在其小字。盖小字最难,非大气之挥洒,乃寸心之收束。君能于方寸之间,布局严谨,用笔精微,起笔如点星辰,收锋若云将敛。纸虽小,气不短;字虽微,意不薄。久视不厌,细读弥新,有疏淡之致,更有书卷之香。
张氏书风,不取奇巧,不事张扬,诚如君之为人,温润而沉静,含章而不耀。其所追者,不为一时之评誉,乃为万古之通音。故其作不染俗气,自生雅韵。非刻意为古,实由心而近古;非模仿其貌,乃神思与之合契也。
本义君又精于吟诵之法。谓读书者,不可无声;诵经典,当以音通心。君尝言:声律之中藏有圣贤之魂,抑扬顿挫之间,可得古人之情致。故传授弟子,先教读音,后教章义。吟咏《诗经》,清音绕梁;诵读《论语》,韵律可诵。由是学者渐知文字之外,更有心法之存。此法濒绝,君以一人守之,诚可敬也。
夫本义之志,不独在艺,更在道。以书法传文化,以吟诵接古人,心中存大道,眼底无浮名。尝自言曰:“愿为传统文化守夜人。”此言不为虚语,实为其志之写照。虽居尘世,而意在青云;虽不喧嚣,而光自微发。
古人谓:“翰墨之外,必有其人。”观君之书,如见其面,温厚静正;闻君之声,如听其心,清朗沉远。世有文人,或高而不实,或巧而不雅,君则不然。以儒立身,以书写心,以艺载道,以吟继绝。居书斋之中,而胸怀天下;操简牍之事,而眼观古今。
今夫时风纷扰,世俗易靡。君独守松斋,砚中清气满堂;三亩草堂,书香盈室。或临帖于晨曦之下,或抚琴于夜雨之中,纸上清影,笔下烟霞,皆不为世务所动,惟以传道为急,承学为任。知其者少,敬其者众。艺林之中,若有青灯照夜者,是其人也。
斯世虽杂,斯心自清。张本义以古法立艺,以儒道为本,以书传心,以诵传声。于喧嚣中觅静谧,于沉墨中见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