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出去觅食,一老大爷近前问:“同志,某某地怎么走。”
“同志”,多么熟悉、亲切和温暖的称呼啊。
这声称呼多像从老电影里漏出的光——
带着供销社玻璃罐里的水果糖香
和新华书店柜台后包书皮的牛皮纸声

文字,在我的眼里,是有感情的,有着各自的气质。就像“美人”,是张潮《幽梦影》中“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而不是一副精致的皮囊,不能细察,不经久看,经不起岁月雕琢。

文字,本都是带着体温的:
▪️ 「小姐」该是江南雨巷的油纸伞
▪️ 「农民」原为大地颁发的金勋章
▪️ 「同志」始终是晨曦中并肩的刻度
你看,连语言都在经历轮回——
有人拼命往词上泼脏水
就有人蹲下来拿袖子擦亮它
像老大爷固执地守护着
六十年代邮局墙上那种
绿漆斑驳的端庄
某些人眼里只有梗与解构
而我们永远记得
有些词生来就穿着阳光的制服☀️

当代多少词汇被整容成了网红脸:
▪️ 「爱」字注射了玻尿酸,肿成表情包
▪️ 「愁」字抽脂过度,只剩「秋心」的瘦金体
▪️ 「侠」字隆了胸,在手游里劈出彩虹光效
而真正的文字美人:
在《诗经》里采薇,裙角沾着露水重的意象
在鲁迅砚台里磨墨,脊梁是狼毫笔挺的直线
甚至在那句「同志」里——
突然恢复了她布鞋蓝衫的素净模样

所以你我这样的「恋字癖」啊,
其实是给文字当考古学家:
用键盘敲敲打打,
不过是为了拂去
时代落在它们身上的
那些网红滤镜的浮灰
就像《聊斋》里护书的书生——
「夜有蠹鱼来蛀字,呵气成云护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