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填报志愿的事情都记不特别清楚,不过根据三叔后来回忆,貌似被录取的学校专业和填报的学校并没有直接关系,而且他本来报的是理科,但所学专业却和文科很相似,而且他的行业更是司法部门,但对于当时的农村孩子来说,学啥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国家人的身份,可以不用再挖河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当时农村人对于国家还是存着敬畏之心,尤其是人家特意派了摩托车来家里通知,这是我家从没有过的荣耀,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家里络绎不绝来人,先是同一家族的,俗称“院里的”,后来村干部来了,村支书是缓步拍着手来的,很想某位大领导,嘿嘿,这句话没有丝毫对村支书的不敬之意啊,他给我家送来了三瓶酒,是用那种输液瓶子盛的散装白酒,说:了不起!为村争光了!
我爷爷看我三叔傻乎乎的,就一脚踹过去:快谢谢你唐大爷!村支书按辈分应该被叫做大爷。我三叔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谢,马上跪在地上磕了俩头。村支书赶紧扶起他来:可了不得,这可不行,以后你是国家的人,除了大领导给谁也不能随便磕头。话虽这么说,可村支书没少在外边吹牛,说我三叔给他磕头的事。
说起来这磕头也的确有效果,后来三叔政审时,村支书就直接让我三叔自己写,他给盖红章。
后来就是一些闲散的人过来看热闹了,那天我妈办了一件后来后悔不迭的事,她居然连夜跑回了娘家,把我三叔考上大学的事说了,言外之意就是那个能打狗的石榴姨眼瞎,这么好的小伙被错过了,我石榴姨哭得震天响,说自己不是看不上我三叔,是因为别人说我三叔傻,说这话话时眼睛死死瞪着她妈,就是那天被我三叔问“去茅子拉屎”的老太太。
且不说她们家打架,后来用我妈的话就是“差点把狗脑子打出来”,而是说三叔开始作难,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报志愿,其实当时报名时好像填过表,但很显然那次不为准,他必须要找到高人请教。
三叔本想晚上就去城里水利局,郭老师是在那里上班,可一是家里人来人往,第二觉得半夜去空着手也不好,所以才推到第二天上午,当然,他一夜没怎么睡,激动的跑到茅厕就有四五次。
本来准备是走着去县城,可那里想一夜之间就不一样了,第二天早晨就有人肯借给他自行车,而且家里有人送来了道口酥、江米等物件,农村人很淳朴,都是用这种办法来表达祝贺。
只是有自行车也没用,我三叔不会骑,他坐过风风姐的自行车,骑就不会了。还是我爷爷有办法,借来了村里的驴子,和地排车组成驴车组合,说:小,以后你就不能走着了。这驴车你唐大爷(村支书)答应了,这几天你随便用。
想想前几天自己去济南卖枣还是走着,没资格享有驴车,现在真的是鸟枪换炮。
哦,问一下,坐过农村驴车的人多吗?那可是不错的享受啊。
一切收拾妥当,我三叔坐在驴车上,拿着鞭子去了城里,路过一里庄时他去凤凤姐家看了看,家里关着门,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风风姐应该没考上,要考上了不会是这样。
到了水利局找郭老师时没找到,说郭老师没上班,他就打听郭老师高考的事,结果门卫老头一拍大腿,说郭爱民的高考啊,太亏了,太亏了,人家说他数学考了87分,整个地区排第一,可他总分考了196,差了四分。
后来我三叔才知道,郭老师就是太亏,那年数学题目很难,整个聊城地区数学成绩在80分以上的全地区只有2人,而人数最集中的分数段为20-30分,有1万多人,0-10分的有3000多人,有的考场甚至全场数学试卷全是0分。郭老师吃亏吃在政治科目和语文上了,他的语文跑题了,写了1968年上高中时候的事,得了17分。政治科目也不到20分,所以才出现那个情况。
三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又去找风风姐,结果风风姐也没在班上,只是听说她也没考上,她才考了150多分。
未完待续,填报志愿时爷爷让他报考山东农学院,我三叔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