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燕公子

柏拉图说："教育非注满一桶水，而是点燃一把火。"

这把火该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点燃，却让中国教育陷入两难：当十四五岁的少年尚未看清人生轮廓，就被推进"中考分流"的切割机，这究竟是精准定位，还是过早审判？

近日，全国人大代表陈众议于两会提出“将九年义务教育改为十二年义务教育”的倡议：

“中考‘定终身’为时过早。应把亿万孩子从十四五岁定终身的不科学的‘中考普职分流’中解放出来。

从目前我国少年儿童成长的普遍情况看，初中阶段恰逢孩子叛逆期，大多数初中生尚未显示出实际智商和情商水平，更谈不上职业兴趣和人生规划。

目前的九年制义务教育自1986年起已有近四十年历史，而我国的GDP从当时的1万亿元增加到了现在的130万亿元，完全有条件将义务教育延长至十二年，并且已经时不我待。”

陈众议的言论，直指现行中考分流犹如在幼苗期给果树修枝——初中生正值叛逆期，智商情商尚在发育，此时用分数划出职普分水岭，如同让尚未抽穗的稻谷提前决定成为精米或糠秕。

就像把未成熟的青苹果贴上"酿酒专用"或"鲜食特供"的标签，这种过早的筛选机制，可能让擅长汽修的文学苗子与适合编程的语文学渣错位生长。

陈众议以GDP四十倍增长为论据，看似经济账，实则藏着"每个孩子都应拥有延迟选择权"的人文关怀。而民间关于“十二年义务教育制”的呼声，其实也已经回响了好几年。

2020年12月2日，教育部官网发布《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第4849号建议的答复》，对“将九年制义务教育修改为十二年制义务教育”的建议予以答复：“目前还不具备条件”。

这份"温和而坚定"的答复，给出了三个非常现实的理由：

首先是我国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当西部山村学校还在为粉笔发愁时，全面升级学制确实力不从心；

其次是现有的九年义务教育还处于"未完成式"，民办校比例过高导致的"贵族化"倾向，让教育公平的天平出现倾斜；

最后，我国部分地区实行非义务教育阶段免费教育已经难以为继。曾豪气推行高中免费的某地学校，三年后却因财政吃紧被迫叫停，印证了"免费教育不是请客吃饭"的朴素真理。

说白了，其实就是两个字，没钱。世事大抵如此，凡事都有办法，但没钱就没有办法。没有钱，想再多都是落不了地的空中楼阁。

官方做了答复，但在民间，关于“十二年义务教育制”的讨论声一直就没停过，不怨家长们不理解国家困难，而是‘中考普职分流’实在让人太焦虑，教育内卷也太严重了。

网友们大抵分为两派，一种是“保守派”，一种是“革新派”。

“保守派”认为，教育不是自助餐厅，强制所有学生续费三年高中教育，就像给厌食者硬塞满汉全席，又像让晕船的人强行出海，结果只是收获三年的晕船药账单。

教育不是填鸭，学习需要天分。某些学生的高中生涯，不过是把中考300分变成高考320分的无效消耗，与其让强制他们枯坐三年，还不如给他们重新找一条出路。

而“革新派”的想法则更多样，不仅是学制延长，还出现了学制“向下兼容”的倾向。即：9年义务教育+3年高中教育免费也许没有必要，但3年学前教育免费+教9年义务教育很有必要。

这种论调的理由是，不能自理的学前儿童更耗费家庭照养的精力和成本。一个3~6岁的小孩，如果没有办法送到幼儿园，家庭就要牺牲一个成年人来照顾。

而目前中国很多城市都存在严重的上幼儿园难的问题，学前教育堪称教育行业中的“芯片产业”，既贵且难，所以我国幼儿园阶段学前教育，比起高中阶段更需要国家的投入。

还有学者提出"教育信用卡"概念——将12年教育拆分为"9+3"，允许工作数年后用"学分银行"兑换高中课程。

所以说，思维碰撞与观点交流才是人类进步的根本推动器。你看，网友们一讨论，现实难点痛点都一一现了形，问题也深化到了现实生活上，而不是文件里的非此即彼的一刀切。

实际上龙生九子，尚有不同，何况是天赋秉性都不一样的人呢？综合网友们的讨论，相比于要么九年制要么十二年制的争论，个人认为现在初中以上大学以下教育重要的是三件事：

一是加大高中阶段贫困生补助，要他们能安心学习，没有后顾之忧。

前面说了，学习需要天分，不要让天赋不在此的孩子们长成强扭的瓜，但也不能让愿意学习的孩子因为钱而黯淡了眼中的光。

二是把中专、职高、技校的教育踏实办好，要实用化，德育化，长远化，规范化。

当技校沦为"男的不死，女的不生"就OK的托管所，家长自然宁可举债买高中名额。这暴露出比学制长短更紧迫的问题——职业教育的信任危机。

三是管理好中专，职高，技校生毕业后的工作对接。

要设置专门的职业指导和跟踪部门，了解企业对他们的再教育，福利，安全保障情况，而不是撒到社会就不管了。如此，一步步夯实，一步步完善，职教与分流才可能真正为大众所接受。

回望教育史，孔子杏坛讲学时有教无类，普鲁士推行义务教育时全民扫盲，陶行知曾说："培养教育人和种花木一样，首先要认识花木的特点。"

当我们争论学制长短时，或许更应思考如何让每颗种子都有适合的土壤。一个健康的社会，理应让学术型与技能型人才都能找到绽放的舞台。

毕竟，教育的终极目标不是筛选，而是让每个生命都能说出：

"这里有我生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