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公元5年-公元64年3月1日),南阳郡新野县(今河南新野)人,春秋时期名相管仲后裔,光武帝刘秀原配,东汉第二任皇后,汉明帝刘庄的生母,有贤后之名,与刘秀合葬于原陵,谥号“光烈”。
传说,汉光武帝刘秀发迹前就倾慕阴丽华,然而刘秀称帝时因政治原因只能立郭圣通为后,立郭氏所生之子为皇太子,鉴于此,刘秀对阴丽华愧疚于心。阴丽华深知君心,谦恭礼让。郭氏母子终被废,阴丽华封后,成为光武帝的正妻。据历史记载,阴后在位之时,端庄贤淑,不喜言笑,有母仪之美;内持恭俭,外抑宗族,为一代贤后。
一、娶妻当娶阴丽华
据《后汉书·皇后纪》记载,刘秀曾为自己的人生和爱情设定了目标:仕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执金吾虽无实权,却威风凛凛,负责掌管旗帜,在皇帝或达官贵人出行时,率领警卫列队开道,手执刻有“金乌鸟”的巨杖,骑高头大马,极尽风光。
而阴丽华又是何许人也呢?她生于南阳新野的豪门望族,她美丽大方、温良贤淑,其美貌和孝顺在新野一带闻名遐迩。彼时,阴丽华堪称刘秀家乡最美的女子,刘秀自然也为之心动。
刘秀初闻阴丽华之名时,她还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比刘秀小九岁,尚未到出嫁之年。刘秀虽未见其人,但仅闻其名便已浮想联翩,觉得这个名字妙不可言,其主人也必定是美丽绝伦。
据说,刘秀是通过其姐夫邓晨认识阴丽华的。刘秀之姐刘元嫁于邓晨,两家因此常有往来。刘秀游学归来后常住姐姐家中,与姐夫邓晨志趣相投,关系甚笃。一次偶然的机会,邓晨带刘秀去拜访阴丽华的兄长阴识。他们到达阴家时,恰逢阴丽华在院中为牡丹花浇水,在牡丹的映衬下,阴丽华更显妩媚动人,刘秀瞬间被深深吸引,从此难以忘怀。
刘秀在中国历代帝王中算是少有的美男子,史官对他的英俊从不吝惜称赞,称其为世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史书记载,刘秀身高七尺三寸,按现代计量约为一米七五,身材匀称,玉树临风。他五官标致,皮肤白皙,貌若潘安绝非虚言。
当然,刘秀和阴丽华都不是浅薄之人,刘秀心里更明白,仅凭一副好皮囊无法赢得美满婚姻。若要娶阴丽华,他必须认真做好两件事:一是发展自己的事业;二是与阴丽华的兄长阴识搞好关系,从而进一步增进与阴丽华的感情。
二、战乱中实现夙愿
新莽末年,天下大乱。刘秀与兄长刘縯审时度势,召集数千宗族子弟兵,在家乡舂陵起兵。随后,他们与绿林军合兵一处,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举兵造反。绿林军规模不断壮大,西汉宗室的刘玄作为绿林军将领,被推立为起义军的皇帝,史称“更始帝”。此举加剧了绿林军与以刘縯、刘秀两兄弟为首的南阳宗室兵马的矛盾。
新莽地皇四年(公元23年)五月末,更始大军攻克了中原重镇宛城,更始帝移驾宛城。刘縯及其部下对更始帝刘玄并不心服,宛城攻克后不久,双方矛盾彻底激化,更始帝将刘縯斩杀。攻陷宛城数日后,新汉两军爆发了历史上著名的昆阳之战。刘秀冒死突围搬取救兵,而新莽一方则因主帅大司空王邑的狂妄自大和指挥失误而受挫于坚城之下,最终在刘秀军与昆阳守军的内外夹击下,王莽四十二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刘秀因昆阳之战名震天下,成为第一功臣。
昆阳之战结束后,刘秀又率军北上,再攻父城。此时,刘縯的死讯传来,刘秀权衡利弊后,决定离开军队回宛城向更始帝刘玄请罪。回到宛城后,刘秀做了三件事:其一,不表昆阳之功,以免“功高震主”引起更始君臣的嫉妒;其二,不与刘縯部属私下接触,并表示刘縯犯上作乱,自己也有很大责任;其三,不为刘縯服丧,甚至在刘縯被杀后不久,便在宛城迎娶了他多年来仰慕的佳人阴丽华为妻。此时刘秀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并非无情之人,哥哥的死对他触动很大,但现在他无力反抗刘玄,还需积蓄实力。
与其兄锋芒外露的性格不同,史书记载刘秀“谨厚”“多权略”,说明刘秀个性内敛。刘秀如此恭顺,反让更始帝刘玄颇感惭愧,毕竟刘秀兄弟二人对更始政权来说都是大功臣。刘玄未因刘縯之事而降罪于刘秀,但解除了刘秀的一切兵权,同时封了他一个武信侯的空头衔。为了进一步迷惑刘玄,刘秀以娶妻为幌子,天天花天酒地,刘玄对他的戒心果然慢慢消除,认为刘秀成不了大器,只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三、半路杀出的郭美人
更始元年(公元23年)九月,刘秀在与爱妻阴丽华新婚三个月时,更始帝派刘秀前往洛阳。因带妻子随行不便,刘秀只好先将阴丽华送回新野娘家,只身前往洛阳。王莽死后,天下土崩瓦解,诸多势力拥兵自重,以观天下之变。更始帝派去接管蜀地的官员被益州公孙述击杀,其余各处的诸侯和地方军阀亦不肯臣服于他人,往往诛杀更始官吏,不许更始政权染指本地。而刘秀则是更始帝派往河北收取河北之地的使臣,不得已,刘秀又从洛阳出发去了河北。
河北地界,极为混乱复杂,既有河北三王(真定王刘扬、广阳王刘接、赵缪王刘林)的势力,又有以铜马为代表的农民起义军。刘秀前往河北时,仅持有一根代表更始政权的节杖,除了少数随从,更始帝并未让刘秀带领任何兵马,故有“刘秀单车巡河北”之说。赵缪王刘林和当地一些豪强大户不愿河北为更始政权所吞并,遂拥立一个叫王郎的人在邯郸称帝。这个王郎自称是西汉成帝之子,为躲避迫害而流落民间。王郎并无实力,但刘秀此时手中一兵一卒也无,自然被王郎的邯郸政权搞得狼狈不堪。王郎下令捉拿刘秀,并开出十万户侯爵的重赏。
刘秀无法与“地头蛇”邯郸政权抗衡,于是逃往河北冀县。此时,刘秀面临三个选择:要么与王郎抗争到底,不过要借助新的政治力量;要么投降;要么逃回洛阳。
刘秀分析,向王郎投降只有死路一条,逃回洛阳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据说已经有人密报刘玄说刘秀有谋反之心,刘玄个性多疑,刘秀回去一定不得善终。思来想去,刘秀只好选择第一条路。深思熟虑了三天三夜之后,刘秀想起了一个人——河北的真定王。据说真定王拥兵十万,如果他支持刘秀,肯定可以与邯郸政权对抗。
河北三王中,除真定王刘扬外,广阳王刘接、赵缪王刘林都拥戴邯郸政权,真定王的立场还不明确,仍在观望。刘秀为了获得真定王十万大军的支持,派部下刘植去真定府游说,希望真定王与自己合作。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刘秀要迎娶真定王刘扬的外甥女郭圣通,以联姻促成双方合作。
郭圣通的家世、出身比阴丽华还要显赫,至少她的舅舅可以给刘秀十万大军,而阴丽华整个家族恐怕也拿不出一兵一卒。郭圣通的父亲深受老百姓拥戴和尊敬,郭圣通的母亲,即刘扬的亲妹妹,被称为郭主,是汉景帝的七世孙、真定恭王刘普的女儿,郭圣通是名副其实的西汉皇室后裔,与刘秀这种“破落户”截然不同。
郭圣通也长得十分美丽,而且聪颖伶俐,刘扬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她极为喜爱。刘扬提出与刘秀合作的要求,正是看出刘秀非等闲之辈,于是要借此机会把心爱的外甥女嫁给刘秀。除了让外甥女有个好归宿,刘扬也希望在事实上让双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双方达成协议后,刘秀亲赴真定府。在郭氏家族的府邸,刘秀及其诸将与刘扬等人大摆酒宴。就这样,继更始元年六月于宛城迎娶阴丽华仅仅数月之后,为了经营河北,刘秀又以隆重的礼仪迎娶了他的第二位夫人——郭圣通。
四、适时低头
刘秀与郭圣通的婚姻,实则是一场政治联姻。刘秀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江山有一半是郭圣通家族助力得来的。这场政治婚姻带来的利益显著且巨大,刘秀与刘扬的军队联手后,邯郸政权迅速瓦解,刘秀顺利接管了河北。
次年,刘秀宣告脱离名存实亡的更始政权,自立为帝。公元25年,他在河北柏乡建立东汉政权,史称建武元年。随后,刘秀定都洛阳。
建武元年对刘秀及其两位女性——阴丽华与郭圣通而言,都意义非凡。郭圣通一直在河北陪伴刘秀,并为他生下了第一个皇子,即后来的太子刘彊。这对刘秀和初建的东汉王朝来说,是关乎未来继承人的大事。然而,定都洛阳后,阴丽华也被接到宫中,这让郭圣通心生不满。
刘秀在引荐二人时,郭圣通仍心存怨气,表现得冷淡无言,而阴丽华则客气有礼。这让刘秀对郭圣通产生了不满,但他并未立即发作。
对郭圣通而言,阴丽华是陌生人,她不愿接受。而对阴丽华来说,与刘秀分别两年,历经战火流离,如今刘秀已登基称帝,身边却多了位陌生女子,甚至已育有骨肉,她心中自然失落。
刘秀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册立皇后。阴丽华是他情感的寄托,郭圣通则是他势力的依凭。最终,刘秀决定采取折中办法,封二人为仅次于皇后的贵人。
之后,刘秀开始封赏功臣。国家初定,局势不稳,不久便有人叛变。而叛变者正是刘秀原本的靠山——真定王刘扬。刘秀果断平叛,只诛刘扬,不究其部下,深得人心。此事件让刘秀下定决心册封阴丽华为皇后,但阴丽华却坚决辞让。
阴丽华深知,郭圣通为刘秀平定河北立下大功,且一直伴驾左右。河北是刘秀的龙兴之地,没有平定河北,就没有东汉王朝。许多名臣勇将都从河北追随刘秀而来,他们只知郭圣通而不知阴丽华。更重要的是,郭氏已生皇长子,而阴氏尚无皇子。因此,阴丽华坚决辞让后位。就这样,郭圣通成为了东汉第一任皇后,其子刘彊被立为太子。
五、谦恭忍让以顾全大局
阴丽华虽未成为皇后,却深得刘秀宠爱。郭圣通成为皇后后,刘秀却对她日渐冷淡。
刘秀因未让阴丽华成为皇后而感到愧疚,因此经常陪伴她,嘘寒问暖。相反,郭圣通的寝宫却冷清如冷宫,刘秀鲜少踏足,只有在阴丽华的提醒下,才偶尔前往。
阴丽华越是谦恭,刘秀越觉得亏待了她。刘秀曾打算封阴丽华的兄弟为侯爵,被她婉言谢绝。刘秀又赏赐大量珠宝给她,她也拒绝了,认为国家初定,百废待兴,应将这些用于发展生产。刘秀因阴丽华的识大体、善解人意而愈发偏爱她。
建国初期战乱频发,刘秀每次出征都会带阴丽华同行,将郭圣通留在宫中处理后宫事务。这样既表达了对阴丽华的爱意,又增加了她的生育机会。
公元28年,阴丽华为刘秀生下儿子刘庄,即后来的汉明帝。刘庄的出生似乎为刘秀带来了好运,他在此后连打胜仗。回宫后,他大肆封赏刘庄。由于阴丽华人缘好,许多宫女都来祝贺她产下龙子,后宫一片喜悦。
然而,郭圣通却不高兴了。她认为阴丽华诞下皇子,威胁到了她的皇后之位和儿子的太子之位。
后来,阴丽华的娘家遭遇不幸,强盗半夜闯入,抢走财物并杀死她的母亲和弟弟。阴丽华悲痛欲绝,刘秀也心痛不已。
为宽慰阴丽华,刘秀下诏追封她的父亲和弟弟,并称赞阴丽华的大度与谦让。这份诏书让郭圣通深受刺激,尤其是其中提到阴丽华让位于她之事,让她觉得颜面尽失。
郭圣通与阴丽华性格迥异,她生来养尊处优,在此事上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而阴丽华虽经历丧母之痛,却仍顾全大局,毫不张扬。
六、太子之争
刘秀因阴丽华之母去世所写的诏书,让郭圣通对阴丽华的误会和怨恨日益加深。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郭圣通的愤怒和怨恨彻底失控。
这件事与郭圣通的儿子刘彊和阴丽华的儿子刘庄有关。当时太子是刘彊,但刘秀并不怎么喜欢他,一是因为其母,二是因为刘彊的想法常与他相左。
刘秀虽在马背上夺天下,却痛恨战争,深知战争之苦皆由百姓承受。他崇尚仁厚,认为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治理政策往往温和。而刘彊却像汉武帝一样,崇尚武力,主张不断开疆拓土。刘秀多次试探他,他都如此回答,刘秀为此非常气愤,经常责备他。
在郭圣通看来,这是刘秀偏心。同时,她认为刘秀对刘庄疼爱有加,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资治通鉴》记载,公元39年,天下大定,刘秀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人口调查。在各地送来的案表中,他发现了一张神秘字条,上面写着:“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刘秀见此非常生气,询问官员,官员们却含糊其辞。
年仅十二岁的刘庄此时发言,解释了颍川、弘农与河南、南阳的差异,以及官员们对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刘秀觉得刘庄分析得有道理,经调查后果然如实。刘秀于是称赞刘庄为神童,将来必成大器,并随口说若非已立太子,太子之位应是刘庄的。
刘秀本无易储之意,只是随口一说,但这话传到郭圣通耳中却变了味,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她愤怒爆发,对刘秀一顿痛骂,说他忘恩负义,对待两个儿子不公平。她还牵扯出阴丽华,说她怂恿皇帝改立太子,居心不良。郭圣通陷入疯狂,刘秀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阴丽华无辜受骂,心中委屈,但为避免矛盾激化,她选择忍让,并主动请求回娘家待一段时间。刘秀挽留不住,只得让她回去,免得受郭圣通的气。就这样,刘秀和郭圣通的矛盾达到白热化。但郭圣通并未就此罢休,阴丽华走后,她仍每天与刘秀大吵大闹。
刘秀彻底无法忍受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后汉书》记载,公元41年,刘秀突然发布废后诏书,指责郭圣通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他子、有吕霍之风等,不足以母仪天下,决定废黜她的皇后之位。而阴丽华贤良淑德,足以担当皇后之职。
这道废后诏书十分突然,郭圣通虽有所预感,但还是难以接受。当官员要她交出皇后印信时,她死死抓住不放,语无伦次地说这不是真的。
七、厚待情敌子女
刘秀长久以来的心愿便是立阴丽华为皇后,尽管这并非阴丽华的本意,但刘秀对此仍感到欣喜万分。阴丽华成为皇后后,依旧保持谦恭之态,对于曾屡次中伤她的郭圣通,并未趁势报复,反而时常为其求情,劝刘秀以宽仁之心对待郭圣通。
刘秀采纳了阴丽华的建议,他本就是一位仁慈的君主,并无意为难郭圣通。于是,刘秀再颁诏书,刘彊继续担任太子,郭圣通的次子刘辅被封为中山王,郭圣通本人则被封为“中山王太后”,得以与儿子共同生活。
这无疑是郭圣通未曾料想的惊喜。历史上首次出现皇后在丈夫尚在时便成为太后的情形。而惊喜远不止于此,郭圣通的兄长郭况被封为阳安侯,其子郭璜娶阴丽华之女淯阳公主为妻,成为驸马;堂兄郭封被封为新郪侯;堂弟郭匡被封为发干侯;叔父郭梁无子,刘秀便封其女婿为南侯。郭家因郭圣通一人之“失势”,而全家荣耀加身。
刘彊的太子之位虽未因郭圣通而动摇,但在众人看来已岌岌可危。刘秀之所以未废太子,实则是希望太子能主动请辞。刘彊的心腹郓郅洞悉刘秀心思,劝其早日离开皇宫,以免日后被替换,不如主动请辞,还能博得好名声。
刘彊听从郓郅之言,多次向刘秀请辞。刘秀起初假意推辞,最终“无奈”接受太子请辞。不久,阴丽华之子刘庄被立为太子。此消息传至郭圣通耳中,她已能坦然面对。经历废后之事及诸多惊惧之日,她已心性大变,看淡一切,在儿子的封国中过着宁静无争的生活。
九年后,郭圣通母亲逝世。刘秀为岳母举行隆重葬礼,并亲自到场抚慰,给足郭圣通面子。之后,刘秀又将郭圣通父亲灵柩从真定运至洛阳,与其母合葬。
郭圣通对此深感感动,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倍感羞愧。母亲逝世次年,郭圣通安然离世。郭圣通逝世后,刘秀与阴丽华又共度了五年恩爱时光,后在洛阳南宫前殿逝世。数年后,阴丽华亦随刘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