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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父母长辈相继去世,顾窈因颜色太盛被人觊觎,不得已离开家乡,前往上京。
她母亲姓魏,与上京魏氏沾亲带故,虽是弯了七八道的远房亲戚,却在十几年前救过魏家主母一命。
魏家曾予信物,言明后人持此物而来必会报恩。
顾窈攥紧那枚缺一半的白玉坠子,大着胆子敲开了魏府的大门。
当魏家祖母问她相中谁要给她做主,当众让她没脸时,顾窈为了置气,指向一侧事不关己的大表哥魏珩。
她这位表哥,乃是圣上钦点的今科探花,传言极有可能尚公主,未来不可限量。
既然嘲笑她乡下人也敢挟恩图报,那她便要图个大的!
待看见魏家祖母拉下的老脸,顾窈吐出一口郁气,偏过头去,不慎撞上了表哥的视线。
青年清冷矜贵,如墨般的眼眸淡淡地望她,其中含义她看不分明。
*
时人都可惜魏珩的好前程毁于一旦。
好好的驸马爷不当,为报母恩被顾家女挟恩图报,硬生生成了个泥腿子的夫君。
对仕途有害无益。
他们私下打赌,言他们三年,不,一年之内必定和离。
可某日。
有人亲眼瞧见。
那沉稳守礼的探花郎半跪在地上,一手握住小夫人的脚,一手将她的绣鞋往上套。
而那传言中很快会被休弃的顾家女,正顽劣地挣脱开魏珩的大手,晃荡着她的脚丫,一下一下踩在他的肩膀上。
当家的主君被内人踩,实在不像话!
却听那魏珩无奈开口:“摇摇,乖点,你风寒未好,将鞋穿上再踩。”
*
初时,府中来了个表妹,因姿容昳丽,引得兄弟间很是躁动。
魏珩素来喜静,对那等咋呼的女子一向是敬而远之。
后来,为报母恩,他只将表妹当亲妹妹护着,亲自教她读书认字。
再后来,他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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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重爹系探花表哥x古灵精怪美人表妹
*1v1,sc,男女主年龄差六岁
*感情线为主,官场相关内容请勿考究

试读:
·
当日晚食,老太太唤众人前去用饭。
一则是庆贺大太太有孕。
她脸上有欣慰之色:“既有了身子,往后管家之事便与你三弟妹分担着来,偶时让阿嫣去学学也可。”
省得她天天在大孙儿和大孙女面前作妖。
大太太不乐意,然三太太却已站起了身,笑眯眯道:“谨遵老太太吩咐。”
魏嫣也不乐意去见大太太。可她今岁已然十六,便是老太太再舍不得她,到了十八岁也是要嫁人的。
这些中馈之事她须得跟着学了。
且瞧见大太太黑着脸不愿意放权,她便舒坦了不少,遂站起来:“往后要多去大太太那里叨扰了。”
这第二则,便是今日顾窈出府入京兆尹院之事。
上京虽大,但世家贵族的交际圈却小,即使是发生了芝麻大点儿的事,也不过一日便能传遍整个圈子。
况这事儿是在魏珩所在的府衙发生的,她们想不知晓也难。
老太太叫她站起来,看似和颜悦色,其实暗含警告:
“阿窈,你挺身而出是好事,但既然来了魏府,往后还是要顾一顾旁的姊妹的名声。”
“如你卢表姐,马上便要议亲,若是旁人听说了你的事儿,有所顾虑,可怎么好。”
“从今日起,你们出门须得与太太们只会一声。”
卢佩秋脸色一白。
她来魏家一年有余,不信老太太瞧不出自个儿对大表哥的心思。
且这分明是顾窈的事儿,不说她们自家的女孩,偏要将她拉出来——
她咬了咬唇。
顾窈脸颊微红。
她从前真当没有被长辈这样苛责过。
不说如今大齐对女子的管束已不似前朝那般严苛,出门闯荡的女子比比皆是;即便是在她较为落后的老家陈县,也没有名声定生死的道理。
她内里的叛逆心理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冲出——
可她寄人篱下,有求于魏家……
顾窈垂下眼,略有些沮丧。
此时,却听魏嫣道:“老太太,大哥说了,阿窈这回有功,助他破了大案!听闻徐大人要论功行赏呢!”
老太太微微一愣:“……竟有此事?”
“当然啦!方才我去问大哥晚上可来松寿堂吃,他说得了新线索须得连夜去查,就不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偷偷朝顾窈眨眼。
顾窈被教训一两句倒也无碍,但若是她们出门都要和太太打招呼,那依照她与大太太的两相生厌的程度,十次有九次都出不去。
老太太闻此,一时有些沉默。
她对她这大孙儿,素来是寄予厚望的,也因他自个儿争气,如今在魏家说话却比他父亲更有分量。
若顾窈当真帮上他,那却是不好罚了。
魏嫣乘胜追击:“老太太,此次便算了罢,若是大哥晓得了阿窈有功还被罚,他心里也不得劲。”
老太太顺着台阶下了。
但旁人无事,顾窈却仍被警告一句,往后无要紧事莫出门。
但既然不限制出行,她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事议完了,众人便动筷开始用饭。
今夜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圆桌旁共坐了九个人,顾窈因此第一次见到她们。
二太太生得圆盘脸,杏仁眼,面容虽和蔼,却因庶子媳妇不得老太太欢心,在这松寿堂中显得弱势,带着怯懦之感。
三太太则与之相反,虽已是三十几岁的妇人,却眉毛挑起,眼睛带笑,看着十分热情开朗。
察觉到目光,二太太朝顾窈点头。
顾窈忙回之一笑。
·
此次回去,顾窈到底安分了几日。
本来嘛,她也没想过要日日都出门。
春桃与夏莲两个,怕她与上回一样跑出去,绞尽脑汁给她准备新鲜的玩意儿。
她们心里头也悔,早知晓便死也不让表姑娘出门,便是拗不过,也应当与她一块儿。
今日倒是不必想新东西了,绣娘要上门给表姑娘量尺寸裁衣裳了。
旁的姑娘秋装都已做好,唯表姑娘,因没得行李,这些日子身上仍是大姑娘未曾穿过的衣裳,背地里不知挨了二姑娘多少嘲弄。
如今三太太给大姑娘分了管家的权——大姑娘一上任,马不停蹄地便为表姑娘寻绣娘上门了。
顾窈展开双臂,任由比她矮一头的绣娘用软尺为她量胸前尺寸。
绣娘原是粗略估算了下,哪成想原本掐好位置的地儿还要再往外移,待瞧见具体尺寸,她一时笑道:“表姑娘这身子生得好。”
可不是嘛。
这姑娘身量高,又匀称,超出同龄姑娘许多。
再瞧她这小脸,活脱脱的雨后山茶,清绝艳丽,往后不知是谁能享到这福气。
不过她入府时曾听闻这一位表姑娘是从乡下来的,不说家世好不好,简直便是没家世。
如此一来,往后便难了。
要么为世家妾,要么便是百姓妻了。
高不成低不就啊。
她在心中摇头。
听绣娘如此直接,夏莲小脸微红,暗道这话怎堪与表姑娘说,然却听顾窈道:“多谢。”
夏莲惊讶望去,却见顾窈面目坦然,十分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绣娘的夸赞。
她哪里知晓,顾窈自小生活在陈县,该听的夸赞一个没落。
且外头的人没上京人这般讲究,更直接的话她都听过,“身子生得好”算什么,她娘确实把她生得特别好!
待量好尺寸,又与顾窈确认了颜色款式,绣娘信誓旦旦:“表姑娘放心,我必定能做出与你相配的秋裙。”
顾窈笑一笑:“那便多谢你。”
她望一望自个儿的两个丫头。
春桃在用湿巾帕擦柿子,夏莲跟着欲要送绣娘出门——
顾窈止住她,慢吞吞从袖子里掏出两张方帕递给绣娘。
“姐姐瞧瞧,我这两张绣得如何?”
绣娘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
原以为是来向她讨教女红,未曾料到,这两张帕子上的鸳鸯、比翼鸟已是栩栩如生,且这绣法,乃现下京中正时兴的宜绣。
宜绣以活灵活现著名。
传闻宫中有位娘娘,以绣花月季引来振翅蝴蝶,博得圣上欢心,从一小小女侍跃升为一宫主位。
她穿的正是宜绣宫装。
引得时人纷纷效仿。
绣娘不动声色,自不会以为这位表姑娘是来向自个儿炫耀的。
唤她姐姐,又主动拿出帕子证明,可见她是想出售。
她们绣房,往常也做过这些姑娘们的女红生意,多是家里不得宠的庶女,亦或是来投奔富贵人家的旁支表姑娘一类。
思及此,她笑道:“表姑娘是想与我谈生意?”
绣娘虽是手艺人,但日常游走在高门大院,也算半个商人。
与商人说话,实在轻松。
顾窈点点头,请她坐下。
“你瞧,我这宜绣帕子能卖几多钱一张呢?”
绣娘抿口茶,将手中帕子翻来覆去地看。
绣线颜色好,技艺又精湛,便是放在她们绣坊里,亦是往上品精品处摆。
听闻这姓顾的姑娘才来魏府没几日——
绣娘道:“一张十文。”
不说顾窈了,连身后面含隐忧的夏莲都变了脸色。
她本是怕表姑娘这桩生意又被老太太她们发觉,但一张十文钱的价格,莫非也太不把手艺当回事了罢?
顾窈笑一笑,从绣娘手中拿回帕子,唤春桃:“来送客。”
绣娘有些慌了,她方才压价是抱有侥幸,并非不想做这桩生意。
宜州路远,这宜绣价格便也水涨船高。
她们绣坊本就靠给中下层显贵裁衣,这些贵人衣料要好的,价格却压得低。她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再跟不上上京脚步,迟早要被人挤下去。
绣娘装没瞧见春桃送客的手,向顾窈道歉:“表姑娘见谅,我方才眼拙,未曾瞧出这竟是宜绣。”
她自个儿给自个儿台阶下,顾窈便没吱声,静静听她说:“我们如今正是缺此物的时候,一张四十文。”
顾窈喉咙里发出轻笑:“一张六十文,素帕丝线你来提供。”
她那日去绣衣坊看过,那样一张做工较为粗糙的宜绣帕子都要卖八十文一张,更何况她做的这毫无瑕疵的呢。
见绣娘要再还价,顾窈只道:“你回去与你家掌柜谈谈,若收不了,我再寻旁人便是。”
她的态度坚决,只差把“一分不让”这四个大字写在面上了。
绣娘心中叹气:倒是听魏家的下人忽悠住了,这哪里是乡下来的没见识的表姑娘。
怕顾窈真找了旁人,她道:“便是这个价格罢,只一点,表姑娘可不许与旁的绣坊再合作。”
顾窈递过来方才擦净的红柿子:“自然。”
将脚步沉重、似乎在计算价钱的绣娘送走,顾窈深吸一口气,倒在榻上,悠悠地摇着团扇。
如今倒好了,虽出不去门,但钱却有法子挣了。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将何伯伯与何绍川这一路所花费的钱还了。
至于魏家,旁人都说了她是挟恩图报而来,她自是如此。
他们家的钱,若她也想着还,那未免太清高了些。
夏莲轻轻接过她手中的扇子,一面送来微风,一面道:“表姑娘,若是绣娘说出去呢?”
她心里是真真担忧。
往常是真未曾听闻有世族姑娘家用女红手艺换钱的,这传扬出去,还不被眼高于顶的显贵们笑掉大牙。
可表姑娘也确实是困难。
顾窈摇摇头:“不会的,她要卖出价钱,怎能与咱们扯上关系。”
说是宜州特产,有路费成本,那价格自然又提了一成。
傻子才会说是魏家的表姑娘所绣呢。
至于这两个丫鬟,她也没想着避开她们。
既来了魏家,她自然得要站在自个儿身边的人。
搂住春桃与夏莲的肩膀,顾窈嘻嘻一笑:“待我赚了钱,给你们买簪子,但只是掺了银子戴着玩儿的。”
二女感动极了。
表姑娘的困难她们都看在眼里。
从前被这个院推到那个院,难得有姑娘待她们这样好。
一时都红了眼眶:“多谢表姑娘。”
那绣娘的动作很快,一日不到,便使人送来了素帕丝线等物。
有活干,顾窈便安安生生待在岁芳园里头。
这般乖觉,倒让老太太觉得她到底有了几分女儿家的自觉。
因有春桃这么个小喇叭在,魏府每日里有甚么新鲜事,她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因着管家之权分散,大太太、三太太那处每日比菜市场还热闹,再加个魏嫣、魏妘,堪称吵翻天。
大太太被气得见了红,老太太索性全交给小儿媳与大孙女,只嘱咐她好生养胎。
大太太有气没出使,整日哀哀啜泣,打量着待大老爷回来要告状哩。
这话却是魏嫣说的。
她说着说着倒还吃吃笑出了声:“她也就这一点本事了。”
本来嘛,她大哥都二十一了,这后娘才三十一,不过比他大十岁。入府后又整日想着风花雪月,与两个妯娌交往不善。
这阖府上下,除了她的一双儿女,几乎哪个都烦她。
再说她管家这样久,连府上的老人都不听她的,如今轻而易举地被她和三婶抢走管家权,怪得了谁。
另一件事便是卢佩秋要议亲了。
男方是与魏珩同科的进士,位次却没他那样高,排在一甲二十三名,被赐了个从七品小官,只是不日便要外放出京。
若是照魏家十年前的光景,便是府上借住的表姑娘,亦有人求着迎娶。
但如今魏家早不同以往,卢佩秋又只是京城外的小官之女,能与当科进士议亲,已是顶好的亲事。
就这,大抵也是人家看在魏珩前途无量、想攀亲戚的份上才有意试探。
春桃道:“听闻过几日便安排见面了。”
顾窈懒懒点头。
近几日没得东西玩,日日绣花,眼睛都乏了。
她倏地坐起,惊了春桃也跟着起来——
“表姑娘?怎么了?”
顾窈拍拍她的肩,露出上排牙齿笑笑:“我闷得慌,去院子里打打拳。”
“打拳?!”春桃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
表姑娘长这样的倾城之色,竟会打拳?
顾窈:“你没见过啊?我打给你看!”
说干就干,她用束带将袖子绑起来,又喊夏莲来帮忙挽裤腿。
头发倒不用动,午时起来她嫌热,便扎在了脑后。
索性这几日没人来烦她。
顾窈走到院子中央,唤两个女孩离远些——
她试探着扫了下腿。
进魏府后便没再练过,速度慢了些,但力道还在。
顾窈气沉丹田:“你们瞧好了——”
正要起势,却听外头有人拍门:“表姑娘!表姑娘!”
“……”打拳的兴头被人打断,顾窈一时泄了气,无奈地看着春桃一溜烟儿跑去开门,自个儿坐在了檐下。
等会儿再打罢——她不仅会打拳,还会上墙上树,从前她跟在何春林后头,什么功夫都学了些。
虽是只三脚猫,但让这两个姑娘开开眼界也是可以的。
顾窈微微昂起下巴:她不仅会绣花,她还会武呢!
然则,美好幻想被人打破。
来人乃是魏嫣身边烟柳,她是小跑过来,鬓角微湿,进了门便行至顾窈前边,行了个礼道:“表姑娘,大姑娘邀您去春和景明玩儿,叫现下便去,大伙儿都等着呢。”
顾窈心里头有些不乐意。
她与魏嫣往来几回,虽知晓她不是个坏心眼的人,但实在不想总勉强自个儿去迎合她。
一想到那些个弯弯绕绕,她才正常没多久的眼睛又开始花了。
但烟柳也只是个传话筒,她这般可怜兮兮地盯着自个儿,顾窈便勉强点点头。
“等等,表姑娘得先梳洗打扮。”夏莲提醒。
烟柳看了看表姑娘的打扮,一时也为难起来。
这般装束,真真与府上不大相配。
但方才大姑娘语气已有些急了,且春和景明可比八仙亭要远得多,若再拖上一时半刻,岂不惹她气怒?
烟柳道:“表姑娘这样好得很,过会儿刚巧要玩投壶蹴鞠呢。”
顾窈眼睛亮了亮,一时来了兴致,朝下看了看自个儿的衣裳——虽不伦不类了些,但好歹穿戴整齐呢!
她催促:“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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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窈是头一次来这儿。
春和景明已属于魏府前院的地界,边下便是学堂,因今日休沐,倒并没有读书声。
还未进到里头,便听得魏妘高昂的声音:“表哥,你怎么总对不上呀?是故意让着我呀?”
烟柳心中一紧,怕自家姑娘被二姑娘气晕,她忙扬声道:“表姑娘来了!”
顾窈跨过门槛,眨着眼望向四周。
春和景明,好生开阔!
这是个地方不小的草场,有射箭、长刀等物什摆在一边,另边是个建起来的长廊,他们坐在里头,围着一张长桌说话。
一瞧见顾窈,大伙儿都站起来,魏嫣最快走向她,一手牵住:“阿窈,你可来了,就差你了。”
顾窈被她拉到旁边坐下。
她瞧见魏嫣的耳根发红,再看她另一边,却是相隔不远的裴炆钦。
顾窈心里有了数。
“行了,才认得几日呀,装什么姊妹情深。”魏妘扬唇一笑,“她既来了,咱们便开始玩罢。”
魏嫣略过她前头那句话,问顾窈:“阿窈,飞花令你可会?”
顾窈心里头不由一抖,略有些气虚。
甚么飞花令,她分明是来玩蹴鞠投壶的……
她抿了下唇,被大家伙期待的目光盯着,道:“……只听说过。”
魏妘哼笑一声。
果真是泥腿子。
飞花令这般常见的游戏,她也仅只听说过。
她眼睛转了转:顾窈该不是一点儿不会玩罢?
自顾窈入府,她便深觉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那张脸生得太引人注目,便是她的同胞弟兄魏瑜,亦说过表姐美艳无双这话。
他可从没这样夸过她这个亲姐姐!
倘若今日能让顾窈出丑,那便是好事,玩不玩得尽兴也不算得什么了。
她挑挑眉,道:“听说过便行,本来就是为着卢表姐没来让你凑数的。咱开始罢。”
顾窈扯了扯嘴角。
魏嫣与魏妘这两人,在看不起她这件事儿上,当真是亲姐妹。
魏嫣是暗地里瞧不上,有时说漏嘴一两句,还要她谅解。
魏妘便是明晃晃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也罢,来都来了。
顾窈数了数自个儿肚子里为数不多的诗词存货,模糊还记得一些,但有无错处便不好说了。
桌上,裴炆钦已起了个头:“既是在春和景明,那咱们便以‘春’为题,不拘五言七言,答出来便好。”
明眼人都晓得他这是在体谅顾窈。
毕竟“春”的飞花令,都快被他们这些人玩十好几遍了。
魏嫣嘟嘴。
好不容易与表哥在课下玩游戏,还要玩这等没趣的——
她看看面容忐忑的顾表妹,心里略微畅然。
从裴炆钦开始,他说了个不大常见的诗句,轮到魏璟、魏瑜,亦是如此。到了魏嫣,她随口答了个人人都会的——
见表哥看过来,她有些回避地移开眼。
谁教表哥那般体贴呢。
魏妘暗道她虚伪,亦是说了个众人皆知的。
魏娇见二位姐姐已然出手,自个儿再说简单的倒显得魏府女眷太欺负人——且一轮游有什么意思,总要让顾窈挺到第二轮。
她狡黠笑笑,说出昨日才背的一句。
顾窈的指甲不断地戳在自个儿的手心里。
她默默听着众人吐出口的诗句,心中准备好的被魏嫣、魏妘抢先答去,只得又磕磕绊绊背了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
若说她为何会这一句,还是多亏了何绍川。
前年他闹着要参军,整日念叨着这么句诗,说自个儿要报效大齐云云,让何伯伯揍了一顿便不再提了。
裴炆钦赞道:“表妹说得好。”
魏妘轻哼一声:“继续啊!”
下一轮,顾窈却是不好再混过去了。
她的文化统共就那么点,让她玩飞花令,实在是太过为难。
顾窈坦然道:“我输了,你们继续。”
魏妘微微张开嘴巴,作吃惊状:“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输了?连诗仙诗圣的诗都还未说呢!”
“春字题已经够简单了,恐怕三岁小儿也会罢?”
顾窈默然。
她为人豁达,但只文学这一事上,有些隐隐自卑。
幼时贪玩,宁愿上山下河,也不愿意屁股挨在板凳上学书写字。
《千字文》被爹爹拿着棍棒守着教,也只学会了前两句,且还写不来。
后来,他便由着她跟在何伯伯后头学练武了。
可如今在上京、在魏家,即便不是今日这飞花令,往后也有诸多时候需要用上读书写字的。
她眉宇间带着沮丧。
魏嫣瞅见表哥不忍神色,抢先开口:“二妹妹,你怎么如此苛责?阿窈从陈县来,现下对这些不大熟络,但往后便好了呀。”
魏妘翻个白眼,正要说她假惺惺,便又听裴炆钦接上:“阿嫣说得正是,既不好玩,咱们便不玩了。”
魏璟、魏瑜也纷纷应声。
魏妘磨牙。她一人哪能抵得过这么些人。
可恨两面三刀的魏嫣,又想顾窈出丑,又要在裴炆钦面前装好人。
她冷笑道:“成,那咱们便换个游戏玩!去玩蹴鞠去!”
魏妘上勾的眸子扫过顾窈,见她神态犹豫,心中不免轻蔑:
瞧她那模样,文不成武不就,来魏家投亲便想装大小姐得个好姻缘,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想到近来连闺中密友也向她打听魏家新来绝色倾城的表姑娘,她一时沉下脸:
一个泥腿子也敢来借她们魏家的东风,那她便要把她打回原形,让她哭着滚回她的陈县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