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江南冰灵县。

有一男子名叫莫越，祖上在宋朝曾做过大官，诗书传家。

但是到了莫越这一代，是个独苗，他还迟迟不肯成家，愁坏了家里人。

莫越六七岁的时候出口成章，吟诗作对更是不在话下，人们都以为是神童，家人引以为傲。

莫越的舅舅住在杭州城，是个商人，经常叫莫越过去玩耍。

舅舅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大儿子娶妻薛氏，薛氏美貌，性格却强势。

二儿子娶妻周氏，伶牙俐齿也不是省油的灯，经常和薛氏为了鸡毛蒜皮的吵架。

小女儿武惜雪比莫越大一岁，聪慧漂亮，性格很温柔。

莫越在舅舅家读书玩耍，和大表哥，表姐最要好。

舅舅喜欢莫越比两个儿子都好，想让他做女婿。

武家院中有一棵凤尾，据说已有一百多年，莫越经常在树下读书。

一日，武惜雪看到莫越又在树下念书，四周无人，于是悄悄跑过去，对他说：“听二嫂说我爹让你做女婿，其实我也想嫁给你，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也同意就好了。”

莫越：“如果娶了表姐，我也知足了。”指着院中的凤尾，说：“如果事成，开花结子，不过不成，叶枯根死。”

一年正月十八，莫越来杭州城看花灯，当时母亲也跟着一起看看舅舅。

舅舅很开心，设宴招待，让武惜雪给姨妈倒茶。

莫越也给舅舅倒茶，武惜雪悄悄对他说：“茶都喝了，我们的事也差不多了。”莫越母亲听到了，也只是笑笑。

但是，一个月后，舅舅突然患病死了，舅妈和莫越母亲大吵了一架，非说舅舅生前借给他家一千两银子。

自此两家人反目成仇，不再往来。

莫越还想着武惜雪，母亲告诉他，说：“想也别想，他们家都变坏透了，没一个好人。”

另一边，武惜雪也被家人责骂，还说：“就算他莫家提亲，你也别嫁，嫁谁都不嫁他！”

自从舅舅死后，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两个儿子不善经营，两个儿媳又天天争吵，舅妈无奈想分家。

但是两个儿媳都认为自己吃亏，甚至大打出手，大儿子急火攻心，气死了。

武家匆忙又办了葬礼，舅妈把生意都转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商铺收租。

大儿媳守着年幼的儿子，不让分家。

舅妈每天以泪洗面，丧夫又丧子，武惜雪被两个嫂子欺负，每天和丫鬟一起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后来，听说莫越考中秀才，又考中举人，可是莫越一次也没有过来。

武惜雪念念不忘莫越，母亲知道她的心事，常常安慰说：“我让人过去了，问问你姨妈的意思，再等几天吧，你别总哭，伤了身体。”

过了几日，莫越看望舅妈，更主要是看武惜雪。

当时两个嫂子都回了娘家，院子里很安静。

武惜雪在后院织布，莫越听到织布声，直奔后院。

武惜雪看到是他，喜出望外，急忙停下织布机，拍了拍衣袖，和他说话。

武惜雪诉说生活之苦，感叹自己命苦，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莫越问她生日，占卜了一卦。

武惜雪：“我只认得字，却不懂他的意思，你给我说说。”

莫越简单说了意思，武惜雪笑着说：“日后去了你家，你教我读书，我虽然笨一点，但一定能学会。”

莫越：“你很聪明，很容易就学会的。”

武惜雪痴痴地看着莫越，说：“我是一个可怜人，父亲早死，母亲年迈，嫂子们又凶悍。如果嫁给你，离开这个家是我最大的心愿，要不然也活不下去了。”

莫越眼睛湿润，也不知如何安慰，回家后催促父母。

武惜雪的二哥喝酒闯了祸，被关到了大牢，贿赂了许多金银才放了人，自此武家又艰难了许多。

莫家嫌弃武家穷，无意结亲，一推再推。

莫越心有余而力不足，离家出走去读书。

一日，韩氏回娘家。

家中只剩下武惜雪和两个嫂子。

武惜雪正在打扫屋子，准备午饭，路过大嫂薛氏门口。

二嫂周氏也在屋内，想来二人平时不甚和睦，为何今日聚在一起。

武惜雪不由得侧耳聆听，薛氏说：“我和隔壁婶子说好了，赶明去屠户家看看，说不准这事能成。”

周氏：“可靠吗？”

薛氏：“婶子说行，屠户刚死了老婆，家里缺个洗衣做饭的，咱们小姑最擅长这个了。”

周氏：“彩礼多少？”

薛氏：“少说五十两，毕竟小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屠户他还没儿子，还指望传宗接代呢。”

周氏大喜，频频点头，又说：“对头，到时候咱们平分这彩礼。”

薛氏不同意，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到头来只能分一半。

武惜雪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日大嫂对自己嘘寒问暖，原来是别有用心，正应了古人说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武惜雪推开窗户，大声说：“我不嫁，谁想嫁谁去。”

薛氏大怒，说：“我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莫家不娶你，你一辈子不嫁人。”

周氏索性打开门，站在门槛上，一手指着武惜雪，说：“哎呦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知道的是你不想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不让你嫁。”

武惜雪：“我不嫁。”

薛氏：“嫁不嫁由不得你，整天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就是一个赔钱货！”

周氏也随声附和，说：“赔钱货，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武惜雪深处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会吵架，而且性格温顺善良，骂不能骂。

现如今莫家也断了音讯，心中无限凄凉，武惜雪越想越伤心，生无可恋，当晚在屋内悬梁自尽。

韩氏第二天回家，惊见武惜雪的尸体，号啕大哭，马上叫人放下来，匆匆忙办了葬礼。

薛氏和周氏唉声叹气，十分嫌弃，躲在家里也不露面。

韩氏整理遗体的时候，在武惜雪贴身衣服发现了一个荷包，里面藏了一封信。

无非是生前和莫越的书信，看着让人流泪。

韩氏小心叠好，一并放进棺材之中，回想往事不堪回首。

后来，莫越收到死讯，也不敢告诉家人，悄悄来到武惜雪的墓前，烧了纸，哭了很久。

韩氏看到后也是后悔不已，说：“舅妈对不起你呀。”

多年后，莫越考取功名，做了县令。

虽然功成名就，可是莫越一直忘不掉武惜雪，迟迟没有成家，家人也无能为力。

一日，莫越遇到一个张道士，聊到人鬼之事。

莫越心中有不忘之人，告诉了张道士。

张道士看他用情至深，世人少有，决定帮他一下。

隔天夜里，莫越梦到了武惜雪。

武惜雪微微笑着，说：“我死后也有二十多年，可怜你念念不忘。冥王查了我的命册，原本阳寿六十六，只因我死于非命，让我去地府受罚，昨日多亏张道士做法，往京城投胎，给王府做小公子。只可惜了你的深情厚爱，无以为报，日后你还有高官厚禄，妻美儿孝，下一次的遇到的姻缘切莫错过。”

莫越泪眼婆娑，执手无语，武惜雪飘飘远去。

莫越：“珍重！”

梦醒之后，莫越如释重负，虽有情不能相聚，但现如今武惜雪投胎富贵人家，也算一件好事。

第二年，莫越娶了太守女儿，升官发财，家庭和睦。

后曾路过武家，院中的凤尾已枯死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