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屲山的月光剖开产道时(山脊如骨盆暴烈撑裂)
红刺沟的棘刃已割断脐带
十二万颗砾石在水磨沟碾磨
将月轮碎成盐碱地的初乳
我焦褐的掌纹里爬满沟壑的闪电
每个裂痕都是黄土塬分娩的阵痛

蝇魔子河的毒针扎进七岁夏夜
把萤火虫钉成肋骨间的星图(针孔渗出硫磺味的银河)
阳屲的烈日熔铸青铜脊梁
阴屲的鬼风在骨髓里篆刻碑文
包家山的狼嚎是通红的铁钎
贯穿喉管时溅起带火星的雁阵

铁轨捅进水泉沟的黎明(肠穿肚烂的爆破声)
骆驼刺的根须绞住脚踝动脉
我掰断三根指骨作燧石
在逃离的鞋底擦出带血的磷火
小红刺沟的酸刺穿透心室
长成倒插的旌旗猎猎作响

胡麻岭的日轮是烧红的铁砧
将乡音锻打成紫黑的刀脊(1997年的淬火池沸腾)
锅盖梁压碎所有柔软的元音
只留下生铁般坚硬的爆破声
向西的车辙是烙刑的延续
脊骨裂缝喷涌硫磺云与雁翎箭

今夜我剜开水磨沟的旧痂取血
每滴都含半座黄土塬的闷雷(勤宝村的棱角割破声带)
红刺沟的根在胃囊炸成逆向流星
带着二十八年的骨渣与火种
以彗尾的姿态刺穿所有黎明
在每道伤疤里重新分娩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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