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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一篇高铁文章中提到过湖北的孝感北站。此车站名列全国高铁站的“四大名北”,原因是车站选址距离孝感市区太远,造成旅客乘车诸多不便,从而坑苦甚至误导了很多外地旅客。其实,这种奇葩的事情在湖北并非个例。今天我们就来说说更加令人咋舌的天门市和仙桃市的汉宜铁路高铁站。
一
“前往仙桃的旅客,请在天门南站下车……”
“前往天门的旅客,请在仙桃西站下车……”
如果你听到这样的广播提醒,作为外地旅客会不会感到蒙圈,认为是列车播音员粗心大意搞错了?其实,这虽然是网友们在平台上发布的一个小段子,但在真正的旅行中,如果你按照这样的提示去乘车,却有部分是正确的。
因为仙桃城区的人,都是去天门南站乘车的,却不会去仙桃西站;天门城区的人虽然因为汉江的阻隔,不可能真去仙桃西站乘车,但直线距离上,天门南站比仙桃西站更远。仙桃西站因为两城的人都很少过去,车次不多,变得相当冷清。
天门南站距离天门城区有30公里,而距离仙桃城区仅为5公里;仙桃西站距离天门城区为25公里,而距离仙桃城区距离却是29公里。
也就是说,天门南站似乎不是为天门所设,反而像是为仙桃城区而设的。仙桃西站也似乎不是为仙桃所设,加上天门城区的人到这个站乘车也不方便,成了一个很少有人关照的高铁站。
作为本地旅客来说,高铁站距离越近越好,只要方便乘车就行。高铁站叫啥名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但是,这样的站名对外地旅客却不怎么友好。这样的站名很可能对他们产生误导。
为什么会这样?这还要从天门、仙桃这几个鄂中的县级市说起。
二
其实,湖北的天门、仙桃和潜江等几个相邻的县市,完全可以用“兄弟县市”来称呼。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它们都归湖北的荆州地区管辖。
天门古称竟陵,位于湖北省中南部、江汉平原北部。仙桃原名沔阳,在天门以南,拥有1500多年建制历史。为便于管理,1983年,位于湖北中部的荆州地区“分家”了。本来省里的计划是大荆州地区一分为三,撤分为荆州、荆门和汉江三个地级市,荆州市下辖江陵、松滋等县市区;荆门市下辖沙洋、钟祥等县市区;汉江市下辖沔阳、潜江和天门等县市。
按照设想,汉江市(一说定名为江汉市)市政府将落户于仙桃(沔阳)。地级市成立后,仙桃将会成为汉江市的行政中心。开发区则会落户于天门,这也是该地区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而文旅方面,潜江将成为汉江市的文化旅游中心,为未来城市的发展注入独特的文化魅力。
为此,汉江法院、汉江检察院、汉江消防支队、技侦支队等地级机构先行一步,相继在仙桃城区成立,管辖范围为仙桃、天门、潜江三地。而且三地的长途电话区号也统一为“0728”。
但是最终荆州与荆门地级市成立,但汉江市却因故没有设立成功。于是到了1986年5月,经国家批准撤销了沔阳县,设立县级仙桃市。1987年8月,天门撤县设市(县级)。1994年,仙桃、潜江、天门等几个县市从荆州划出,最终变成了湖北省直管的县级市。
至于地级汉江市无疾而终的具体原因,坊间众说纷纭有多种版本。有人说,这是国家探索省直管县模式、减少管理层次的需要;也有人说,仙桃、天门、潜江三地对市府驻地争执不下,互不服气,互不相让。
三
虽然原来都是荆州地区的下辖县,后来又都成为了省里的直管市,但是因为竞争的关系,天门与仙桃在各方面始终都暗中较劲,将对方视为最直接的对手,甚至可说是“兄弟阋墙”。
在铁路客运方面,天门境内原只有一条2002年10月通车的长荆铁路。这条铁路是湖北省第一条由地方自行出资建设的普速铁路。它虽然结束了江汉平原不通火车的历史,但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长荆铁路的等级不高,时速最高只有80公里。2010年长荆铁路经过电气化改造后,理论时速也只是提升到120公里,还是一条普速铁路。
至于仙桃,那就更可怜了。在2012年7月汉宜铁路正式通车前,仙桃境内是没有火车的。
汉宜铁路,又称宁蓉铁路汉宜段,是一条连接湖北省会武汉市与宜昌市的双线电气铁路,汉宜铁路东起汉口站,西至宜昌东站,全长292公里,共设9座车站。
汉宜铁路设计时速为200公里,所以在当时也被称为“高铁”,其重要性非长荆铁路可比。所以汉宜铁路项目一启动,武汉和宜昌间的天门和仙桃等地瞬间就绷紧了神经,蠢蠢欲动。
四
按照当时的设想,汉宜铁路既可以对原有的长荆铁路进行扩能改造,也可以重新规划一条新线,这样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北线和南线两个方案。相对来说,改造长荆铁路为主的北线方案更加节省投资。
如果走北线,铁路将路过天门而与仙桃、潜江无关;但如果走南线,则是仙桃、潜江两市受益,而天门就与汉宜铁路失之交臂了。
由于宁蓉铁路是东西向铁路大动脉,属于国家的重点项目,在资金等方面并不存在多大问题,所以走南线开辟新线路的方案很快就占了上风,而且这样做,也可以顺便圆了仙桃、潜江的“铁路梦”。
当时的国家铁道部门老大是湖北鄂州人,对家乡湖北的高铁建设很重视。此人十分强势,为人霸道,处理问题雷厉风行。他认为汉宜铁路作为大动脉,修修补补不如重起炉灶。于是他一锤定音,敲定了南线方案。
仙桃、潜江闻讯自然是喜不自胜,天门则闷闷不乐,倍感失落。三地作为县级市,本来在铁路建设方面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好在他们都是省直管市,到省里直接汇报工作比较方便,于是天门就反复到武汉去游说,积极争取。
天门认为,虽然本市已经有了铁路,但是长荆铁路时速只有六七十公里,还能算铁路吗?跑起来甚至还没有大巴车快呢。何况长荆铁路过境天门里程很短,还远离天门城区,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汉宜铁路作为高铁、大干线不过境,天门太亏了。
天门市的常住人口超过百万,全年GDP也达到500多亿,位列湖北县域经济第一方阵。这样的经济强县不通高铁,没天理啊。
对于天门的不断哭诉,上级领导也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毕竟都是自己的直管县(市),手心手背都是肉。走南线已经确定,这个原则似乎不能变了,但如果线路能稍稍北移,尽可能离天门近一点,那就能平衡各方利益,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一个新的南线方案应运而生。这个新方案让汉宜铁路更加顺直,而且部分线路终于经过了天门市的辖区,也算是部分满足了天门人希望汉宜铁路过境的愿望。
但经过这样的线路调整,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按下葫芦浮起瓢,一场有关高铁车站的纷争又开始了。
五
汉宜铁路2009年11月18日正式开工,工期两年半。随着高铁正式通车的日期越来越近,天门、仙桃两市的百姓却同时发现了一个貌似相当严重的问题。
这就是关于汉宜铁路仙桃站的站点设置。按照原来的南线方案,铁路从仙桃城区以南经过,站点自然在仙桃境内,与天门市没有一丁点关系,也就不存在任何牵扯。但新方案将线路变更到了仙桃城区北边,而且穿越天门市的部分地盘,新选定的汉宜铁路仙桃站就只能设在天门市的地界之内。
仙桃人感到很委屈,自家的站点要建在别人的地盘上,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天门人也感到很气愤,在天门的地界上设了高铁站,却还要称为“仙桃站”,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俺们大天门是归你仙桃管辖呢,纵观全国也没有这样设高铁站的。
联想到当年汉江市政府驻地之争,天门人坚决要求把站点改为“天门站”。至少也要以站点所在地命名为“仙北站”。
仙桃可不愿意这样做。于是有人提出,参照其他地方的做法,高铁站可以在两市的名称中各取一字,叫做“天仙站”或者“仙门站”。但是这样的命名指向性不明显,上级部门又认为非常不妥。
眼看争吵越来越激烈,2010年6月24日,湖北省铁路办确定将汉宜铁路原“仙桃站”更名为“天门南站”,同时为了弥补仙桃方面的损失,增设了仙桃西站。
天门南站在天门市的辖区内,仙桃西站在仙桃市境内,表面看上去已经没啥问题,但却因为天门南站远离天门城区却离仙桃城区更近,成了仙桃人的高铁站。同时,仙桃西站因为远离仙桃城区,同时天门城区过来也很不方便,成了仙桃人天门人都不喜欢的高铁站。
六
估计天门和仙桃人,都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吧。有人说,仙桃在这场争斗中输了,自己的高铁站被别人抢走;也有人说,天门在此次博弈中败北,两个车站离天门城区都比较远。那么,究竟是谁赢了呢?
汉宜高铁在建设过程中,仙桃和天门因为设站问题产生争执,最终大家都对结果感到不理想,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铁路规划方面的原因,更有多方互不相让的问题。
铁路项目启动前期,原本计划在天门、仙桃、潜江中心位置设立一个大规模的高铁站,但由于三地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最终不欢而散,只能三方兼顾。而这样做的结果,却导致了仙桃西站和天门南站的奇葩选址,成为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