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在上班的我,收到了女儿的照片。
随即又是一条视频,女儿跪在卫生间,嘴被塞上,嘴里发不出声音,看照片像是被挟持了!
看她痛苦和抬眼的无助、绝望狠狠刺痛我。
手机不断弹出消息,我整个血液都在沸腾。
我几乎是冲过去的。
来到酒店,我发疯一般冲向前台:“何佳佳在哪个房间?”
看着进出的男男女女,我心里那根弦更加绷不住。
满前厅都是我嘶吼的声音:“何佳佳在哪里!?”
前台蹙着眉:“这位女士,请你保持冷静。”
我着急地解释:“我是何佳佳母亲,她……她被胁迫了!”
我拿着手机的讯息给他们看,希望能得到帮助。
前台淡淡扫了一眼,一点不震惊,小声咕哝一句。
“现在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你说什么?”
前台嘴角无奈下拉,随即撇我一眼:“走吧。”
我看着她手里的钥匙一怔,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她挥挥手里的钥匙:“走不走?”
我紧随其后上楼,满脑子都是女儿被勒索,被欺凌,被……
前台开门时略显为难:“你确定要进去?”
一时间我没听懂,我刚要仔细再问,门自己开了。
“你怎么才来?”女儿有些不耐烦。
我冲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妈妈来了!别怕!”
她一把推开我:“你干什么?!”
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何佳佳,这就是你妈啊?”
我清楚地看到女儿脸上涌现的欢喜,小跑着到了他身边。
“宝贝,不好意思啊,我妈来晚了,对不起。”
男孩一把推开女儿:“扫兴!”
此时的我回过神,知道这是一场游戏。
我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女儿没事就好。
“回家!”我扯着女儿要走。
“不回!”
我看着女儿脸上的烟熏妆,还有红色大波浪,气不打一处来。
原先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拉扯中,女儿更加反叛。
情急之中,我打了她一巴掌:“回家!”
我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手都在发颤,但还是强撑着。
女儿捂着脸,眼里喷涌的恨意狠狠刺痛我。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亲妈!”
争吵之中,围观的议论声骤然加大。
“什么年代了,还这么绑架孩子!”
“你生的是人,又不是东西!”
“我就说嘛,孩子这么叛逆,肯定和家长脱不了关系!”
……
听着周遭的议论声,我血液倒流,看着一边置若罔闻的女儿,更是彻底寒了心。
许是看我孤立无援,前台站在我旁边好心提醒。
“孩子大了,不能硬教育,尤其是女孩,得引导。”
说罢,前台遣散了围观的人,关上了酒店的门。
我看着眼前的俩孩子,内心一阵凄凉。
“阿姨,我们都是好孩子。”
2
我看着两人紧扣的双手,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掰开。
“放开我女儿!”
男孩无辜地收回手,女儿上前打了我一巴掌。
“你闹够了没有!”
我如遭雷击,心头猛地一坠。
女儿脸上满是气愤,看我的眼神是要吃人。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要不是痛感刺激,我真不敢相信。
乖巧的女儿会打我!
“何佳佳!你怎么能打你妈呢?”
一边的男孩看不下去,上前为我说理。
我推开他:“不用你管。”
不知为何,我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心疼。
女儿一下变得无措,开始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宝贝,我……我不想,不想她说你。”
“她……她是谁?她是你妈!”
男孩脸色一下严肃,开始“教育”女儿。
女儿端来一杯水,对着我道歉:“妈,对不起。”
我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男孩。
好像……这孩子……不一样。
或许,不是我想的那样。
“妈,你别生气,我刚才是太着急了,那么多人,我……我害怕。”
男孩帮腔:“是啊,阿姨,我们都是害怕。”
我看着两人,心间一松。
“你们还是孩子,负担不起那么多,不该……”
“妈,你先喝点水,别……别说我们了。”
女儿把水推倒我嘴边,我看着她,摇摇头,一脸无奈,恨铁不成钢。
“喝吧,喝完再说。”
我喝了水。
再之后,我的意志力不断松懈,只能由着他们拉扯摆动。
不知睡了多久,我的意识渐渐恢复。
我感觉浑身无力,极力睁开双眼,竟看到那个男孩在……
我意识一下清醒,尖叫着起身。
我毕竟是个女人,那男孩更是比成年人还要壮。
“别动!”他强制扼制我的手腕。
我拼命反抗:“放开!”
“救命!佳佳!何佳佳!”
“何佳佳!”
我拼命呼喊着女儿,可……无动于衷。
就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女儿的声音传来。
“不是下药了吗?怎么她还叫?”
我如遭雷击!
下药?
女儿?给我!?
身上的男孩狠狠骂了一句:“都是你!让你下一瓶,你下半瓶,哪里有用!?”
“真扫兴!”
我趁机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拉着女儿就要走,哪曾想女儿竟一把将我推开。
“你……你就是要毁了我!”
我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我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头痛欲裂,想着刚才的话。
一个可怕的事实呈现,女儿……女儿是知道的。
是默许的,是参与的!
我像被雷劈一样僵在原地,心头莫名感到绝望羞耻。
想着这一切都是最亲的女儿做的,我更是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挫败。
“回家!跟我回家!”
女儿再一次甩开我的手:“你滚!我以后不想看到你!”
我看着那边抽烟的男孩,指着女儿骂。
“你还没看清吗?他就是个畜生,连你妈,他都……他都。”
后边的话我说不出口。
女儿把东西丢下,狠狠瞪着我:“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主动地!”
“你养野男人克死我爸!现在又抢我男朋友!你真是!贱!”
“啪”我一个耳光狠狠打过去。
“何佳佳!我是你妈!”
“我宁可没你这个妈!”
女儿将我推出去,连带着我的衣服和包,像是丢垃圾一样。
“佳佳!佳佳!跟妈妈回家!”
我拍着门,喊着她。
可……无动于衷。
甚至,她喊了保安,我被丢了出去。
前台看不下去,走过来扶我。
“现在的孩子不好管,回家吧,养儿又不防老,养成啥样谁也说不好。”
我眼底一阵凄凉,身上又冷又疼。
望着紧闭的门,我只能离开。
3
我看着楼上的女儿,周遭异样的眼神,我痛到难言。
我极力克制着眼泪。
我想不通,为什么乖巧的女儿会变成这样?
甚至,对我……那样!
我直奔女儿学校,虽说是大学,可……学生纪风还是要管的!
我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个男孩,只能询问女儿辅导员。
“何母,孩子都大学了,也该放手了。”
辅导员眼神满是不理解,狠狠在我心上一刺。
我不是不放手,只是那人……不是好人。
不然,怎么会对我……
“老师,还请您帮我联系一下那孩子家长,我……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辅导员脸上满是不耐烦:“有什么好了解的!”
“何佳佳追沈杰那是全院都知道的事!作为家长,女儿这样,就是缺爱的表现!”
“我理解您一个人带大何佳佳不容易,可孩子不是你的附属品!”
辅导员借口要处理学生问题后离开,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是缺爱吗?
可我从小陪伴女儿,一切都尽我所能。
我自问,女儿的爱和物质都不少。
虽然没爸爸,但是她一直有撑腰的舅舅还有疼爱她的外公外婆。
我心里像是千万根针扎一样,刺一下,剜一下。
这边问不出情况,我只能离开,刚出学校,我就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是那个男孩,我迅速闪到一边。
“你真跟那个女的有了啊?”
“那可不!你别说,女人还是上岁数有味道。”
周遭一片赞许:“还得是你有本事!”
我心一颤,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疼带着恨……蔓延全身。
我看着他们离去,女儿和我像是世界上最大的玩笑。
我颤抖着手将视频录好。
画面定格在他贪婪狡黠的面容上,我心中一阵恶寒。
我要回家,让女儿看清这人的嘴脸。
女儿还小,人生才刚起步。
我不能……不能看着她走上歧路,更不能让这么一个人渣毁了她!
4
我拿着证据匆匆回家,一开门,浓厚的血腥味传来。
我循着水声和气味冲到浴室,瞠目结舌。
“佳佳!”
我扯下毛巾,慌乱地包着女儿渗血的手腕,我拼命呼喊着。
直至救护车来的那一瞬,我还是懵着的。
我跟着上了救护车。
医院里,漫长的等待,我的心像是被人挖出来,架在火上,不断烘烤。
我痛到……难以呼吸。
等……等了好久。
“病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节哀。”
我如遭雷击,心头猛地下坠。
“不!不可能!”
“她……她上午还好好的,还……还和我吵呢,怎么……怎么会!”
我不可置信地摇着女儿。
“佳佳!佳佳!起来,不要吓妈妈!”
“妈妈错了,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护士安慰了我几句,将女儿推走了。
我看着停在那里冷冰冰的尸体,心里一下空了。
我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还没等我报警,警察就找了上来。
“你好,有人报案说你涉嫌故意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还沉浸在没了女儿的悲伤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警局。
直至问话开始。
“你的女儿一直有心理问题是吗?”
我不明所以,怎么会?
女儿就是叛逆,但是能吃能喝,乐观得很啊!
“你认为女儿的自杀是否和你长期的压迫教育有关?”
我反应过来:“我……我没有!”
对女儿我一直是引导,我知道女儿没有父爱,所以对女儿一直是有求必应,尽我所能。
八万的夏令营我想都不想。
我拼命赚钱就是给女儿好的生活!
警察看我一眼,推给我一份文件。
里面是女儿和朋友的聊天记录。
“我妈天天监视我,翻我日记本,甚至连我的穿衣服她都要控制,必须是白色,别的颜色,就是……就是放……”
“小杰,我都大学了!我真的不想再受她控制了!我是人,不是她的附属品!”
“你不知道,我妈自从我爸走了之后就开始控制我,稍有不对,就要……我……我真的好害怕!”
……
我不可置信地翻着聊天记录。
“不!这不是……不是我!”
警察看我一脸无奈:“这算是民事诉讼,不构成刑事案件,你……对女儿……”
警察的叹气像是一把刀刺入心脏。
聊天记录更是来回搅动着我,不得安宁。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佳佳!”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他,那个和女儿的男友。
此时,他一脸愤恨,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脸上的两道泪痕更是彰显着他的“爱”。
女警上前:“冷静,这位男士,请保持冷静!”
我脑子轰鸣,他……怎么会?
男孩哭喊嘶哑着:“是你!就是你!佳佳本来……本来都好了!”
“都是你害的!”
“你个杀人凶手!”
我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装什么?!是你害死了佳佳!”
我拿出那段录制的视频,里面清楚的传来。
“真是何佳佳她妈啊?”
“那可不!你别说,女人还是上岁数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