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7月,邓华因与彭德怀的密切交往,被错误地扣上了“反党分子”的帽子,被迫转业到四川。作为新中国开国将领中著名的“军事专家”,邓华的军事才能还未得到充分施展,就被迫离开了军队。在四川,他含冤工作了十八年,直到1977年才得以重返军队,迎来了晚年的生活。
1977年7月,十届三中全会召开后,邓小平第三次复出,开始为历史冤案平反,邓华因此得以离开四川。一个月后,他被调任为军事科学院副院长,并兼任中央军委委员,正式回到阔别十八年的部队。此时的邓华已67岁,身体状况非常差,加上18年的精神摧残,他已是身心俱损,对工作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而,邓华心中仍有几件未了的大事。第一件就是帮助老战友洪学智平反。当中央军委询问邓华有何要求时,他毫不犹豫地表示:“一定要尽快为洪学智平反,让他回部队工作。”邓华心怀愧疚,因为抗美援朝战争爆发时,是他将洪学智调到了志愿军司令部,两人一起协助彭德怀,赢得了这场战争。后来,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遭到批判,邓华和洪学智都受到牵连。对于洪学智遭遇的不公,邓华认为是自己导致的。
在邓华的呼吁下,洪学智很快被调回了部队。两人在北京相见时,邓华眼含泪水,一度哽咽。时隔多年,老友重逢,谈话内容仍是“打仗”和“部队”。邓华忧心忡忡地说:“我们是光着头打了朝鲜战争,现在这种情况十分不利,要抓飞机,要掌握制空权。”洪学智看到,邓华依旧充满责任感。
邓华重返军队工作之初,内心充满期待,希望能为党和军队再做贡献。然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邓华两度因病住院,迫使他开始撰写论文和回忆录。他强忍疾病完成了一篇关于军队及装备现代化的论文,这正是邓小平复出后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1979年初,党中央决定发起对越自卫反击战,邓华成为了指挥人选之一。中央很快就此事询问了他的意见,但邓华再三推辞,始终不肯接受重任。中央军委内部对此议论纷纷,有人称邓华老了,有人说他不敢指挥对越自卫反击战,还有人说他的战功都是仰仗军队的军事主官,他不过是个政工负责人。
面对这些议论,邓华选择一概不理。直到一位关系密切的老战友当面询问,他才解释说:“我并不是不敢指挥这场战争,更不是害怕承担责任,而是我认为自己确实不能胜任,无法保证能打赢。”这看似信心不足的解释,其实是邓华基于实际情况得出的结论。首先,邓华脱离部队太久,近二十年时间,他一直在四川主管农业工作,几乎与部队没有接触。其次,邓华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战争年代的伤病,和平时期的摧残,再加上年纪已高,使他基本丧失了行动自由。最后,邓华的历史问题尚未解决,以这样的身份指挥战斗,不仅无法服众,还会引发更多争议。
尽管邓华没有接受指挥重任,但他坚决支持这场战争。邓华说:“抗美援朝时也有不少同志不赞成打,但我们打了,而且打赢了,打出了新中国的威风,带来了数十年的和平。”当中央军委内部意见不统一时,邓华明确表明态度,并提出了关于选择前线指挥员的建议。
邓华对无法指挥这场战争心存遗憾。中央公开发表将要发起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声明后,邓华对好友说:“如果有机会,我要去广州,不能参战,也要到前线感受一下战场。”1979年10月,邓华的身体变得更差,他向中央递交申请,请求前往广州养病,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在广州养病期间,邓华没有闲着,只要病情好转,就抓紧时间撰写回忆录,内容从解放海南岛开始,一直写到抗美援朝。1980年3月,邓华的历史问题彻底解决,党中央宣布为他平反并恢复名誉。邓华收到消息,再一次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两个月后,邓华离开广州,准备经上海返回北京迎接属于自己的荣誉。不幸的是,他刚到上海,病情就突然恶化。
弥留之际,邓华仍在思考国家安全问题,一直念叨着那份未完成的关于反侵略战争的手稿。同年9月,邓华与世长辞,这位为人民军队事业作出巨大贡献的开国将军,永远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