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晨瞒着我去参加他小青梅的接风宴了，
我打视频去的时候，
正听到他的朋友们为他打抱不平。
“你和夏倩太可惜了，苏宜这个残废心机深沉，害得你俩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上床的时候，你看着她那断腿不恶心吗？”
纪晨红着眼睛灌了半瓶酒，“恶心。”
我看了看自己丑陋的义肢，
可是当初，明明是为他断的腿，
也是他主动求婚的啊？
1
视频接通之后，首先出现在屏幕中的不是纪晨，而是一张我不认识的女人的脸。
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嘴角带着挑衅的笑容。
紧接着，画面一转，切换成了后置摄像头。
纪晨终于出现在屏幕里。
原本说今晚加班的人，此时正和朋友喝得脸色通红。
他的朋友们在为他打抱不平。
“你和夏倩太可惜了，苏宜这个残废心机深沉，害得你俩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上床的时候，你看着她那断腿不恶心吗？”
纪晨红着眼睛灌了半瓶酒，“恶心。”
在这一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
和纪晨结婚三年，他和我上床的次数屈指可数。
开始的时候，我抗拒自己的身体，自卑，不敢和他赤裸相对。
他没有强迫我，我感激他对我的耐心。
后来，我鼓起勇气主动提出这件事。
第一次上床那天，他没开灯。
这三年，他延续了这个习惯，从不开灯。
我一直以为这是他对我的体贴，没想到却是因为他看见我的断腿恶心。
许久没痛过的伤口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我一时没站稳，“扑通”摔倒在雨里。
裙子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义肢上，露出它原本的轮廓。
没有血肉，只是一根光秃秃的金属杆，果然很恶心。
“你养了苏宜这么久，她在家吃你的喝你的，也够意思了。”
“不如干脆和她离了，重新和夏倩在一起呗。”
纪晨朝着屏幕的方向看过来，那双眼里，是我从没见过的深情和痛苦。
他在我面前一直是冷静理智的，从不情绪外露。
我只当他是性格使然。
原来，他不是没情绪，只是不让我窥见。
我知道，纪晨是在看拿着手机的人。
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他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人。
“对对对，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富太太也够本了。”
“哪个残废像她这么好命，一毕业就吃穿不愁。”
纪晨任由他的朋友们贬低我，羞辱我。可是，他们却忘了，我这条腿是为救纪晨受伤截肢的。
大学时，我学的网球专业。
那时，我刚代表学校参加了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成绩不错，获得了保研资格。
纪晨是校草，喜欢他的人不少，我也不例外。
那天，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被人围攻的纪晨。我冲上去帮忙，受了重伤，只能截肢。
毕业证没了，保研资格也没了。
是他主动提出，说要照顾我的后半辈子。
视频戛然而止，夏倩挂断了。
我缩在屋檐下，雨越下越大，淋得我浑身湿透。
很冷。
身体冷，心也冷。
明明我只是想打个视频找纪晨拿钥匙的，结果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2
我不知道自己在雨里坐了多久，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
“怎么不进门？”
纪晨伸手要拉我起来，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没带钥匙。”
他也没在意，打开门自己先进去了。
纪晨喝了很多酒，却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他躺在沙发上叫我：“苏宜，帮我做碗醒酒汤。”
纪晨生意需要应酬，经常喝醉了回来。
每次我都会提前准备好醒酒汤，生怕他难受。
可是现在，我心里乱得很，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我累了，你自己做吧。”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他。
浴室里，我把自己扒光，断腿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敞在空气中。
眼泪不争气地混着洗澡水一起往下流。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纪晨紧紧抱住我，毫无章法地吻我，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一道不属于他的陌生香水味从他身上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就连做这种事，夏倩的影子也无所不在。
纪晨的力道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大，弄得我很疼。
不像是欢爱，更像是惩罚。
我挣扎着，“我不想要。”
他的动作仍没有停。
“都一个月了，你怎么可能不想要？”
“每次你不都是迫不及待吗？”
说来讽刺，过去三年，确实每次都是我先提出的。
他从不主动碰我。
就算是我主动，他也像是完成任务般，毫无怜惜和温存。
或许是他今晚被夏倩的回归刺激到了，他终于主动了一次。
可我，却觉得恶心。
我把断腿伸到他眼前，“你不觉得恶心吗？”
他顿了一下，随后将我扯出浴室，一把推倒在床上。
他脱掉自己湿淋淋的衣服，覆身上来。
我力气敌不过他，只能被他禁锢着。
纪晨伸手去关灯，我却突然冲他大吼：“不准关！”
“要做就不准关！”
我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卧室亮如白昼。
我像是自虐般，将身体的残缺清清楚楚地摆出来。
纪晨眼神躲闪，即使喝醉了，也不看我的断腿。
他扯过被子，将我俩蒙在里面。
我终于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纪晨，你混蛋！”
在纪晨睡着之际，我听见他在喊“夏倩”。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他的手机亮了一下，我侧头扫了眼屏幕，是夏倩发来的。
她说：“我一直在等你。”
我是被冷醒的，醒来的时候，纪晨早已不见踪影。
我摸了摸额头，很烫。
拖着酸痛的身子找出体温计，38度，果然发烧了。
我讨厌吃药，只贴了张退烧贴，剩下的就靠不停喝热水降温。
躺了一整天，晚上终于有力气熬点粥喝。
纪晨下班回来，往餐桌边一坐。
“好香，帮我盛一碗。”
我坐着没动，自己吃自己的。
鼻端却传来一阵腻人的香味，和昨晚的一样。
是属于女士香水的味道。
纪晨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你这两天怎么了？”
“心情不好？”
“夏倩是谁？”
他脸色微变，“谁告诉你的？”
“夏倩是谁？”我紧追不舍。
他开始变得不耐烦，“没谁？”
都到现在了，他还不肯说实话。
我将碗“砰”地一下砸在地上，“夏倩是谁？！”
3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冷笑，“是吗？不是青梅竹马吗？”
“纪晨，当初你求婚的时候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吗？”
纪晨是校草，单身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就顺嘴多问了一句。
我怕他是出于同情、愧疚，或者世俗的舆论而娶我。
他当时的回答是“没有”。
“如果你说出夏倩的存在，我苏宜并不会死缠着你不放。”
“我和她确实没什么，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但是在暧昧期对吗？”
“随便你怎么想。”
纪晨落荒而逃了。
我不是遇到问题喜欢逃避的人，我等着和纪晨好好扯清楚夏倩的问题。
一连在家等了几天，他都没回来。
打他电话，没人接。
打到公司，秘书说他出差了。
他以为自己能躲掉，但知道他俩事情的人多的是。
我把萧源约了出来。
纪晨从不带我融进他的圈子，萧源是我唯一能说得上话的。
他是纪晨的发小，那天在饭桌上，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说我坏话的人。
“说说纪晨和夏倩吧。”
“你都知道了？”
“这种事，最好还是让纪晨自己告诉你。”
“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别再把我蒙在鼓里。”
从萧源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个不一样的纪晨。
纪晨和夏倩青梅竹马，是圈子里公认的一对。
纪晨爱她、宠她，会陪她看电影，会吃她吃剩的零食，会在她大姨妈来时准备各种小惊喜，来缓解她的烦躁。
这些，都是我从不敢想的事。
之前出了一部我喜欢的电影，想让纪晨陪我一起去看。
他当时拒绝的语气，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看电影就是浪费时间，有什么好看的。”
更别说吃我吃剩的东西，哪怕再贵，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而我的姨妈期，痛经的时候他连一句多喝热水都不会说。
他只会说，“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就你这么娇气。”
我有些恍惚，萧源口中的纪晨和我认识的纪晨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他们是同一个人。
只是，纪晨的温柔从不是对我。
因为他的不在乎，所以他的朋友们都觉得是我挟恩图报，横刀夺爱。
难怪在结婚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对我特别冷淡。
我去敬酒的时候，他们纷纷说自己不能喝酒，连站都不愿站起来。
这下，全明白了。
纪晨出差，婆婆怕我在家无聊，让我去她那边吃饭，顺便商量奶奶八十大寿的事。
我拒绝了，婆婆说开车来接我。
没办法，只能去。
虽然纪晨可恶，可他的父母和奶奶对我是真的好，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疼爱。
一进门，奶奶就拉着我的手慈爱地说：“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家没吃好？”
又说：“没关系，我做了好吃的给你补身体”。
一连吃了几天，我真的胖了几斤。
这天吃完午饭，婆婆拿了个保温桶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