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二十几年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可还是被我那父母狠狠地扎透了血管。
他们从小就相别歧视,对我非打即骂,我没有感受过哪怕一天的家庭呵护。
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你弟弟没有工作,都是因为你,死丫头,要你有什么用!”
“家里人还没死完呢,你弟弟要找媳妇儿,先拿十几万!”
“这次回来,就别想着能出去了,呵呵……”
他们为了钱竟然把我迷晕,送给了一个老光棍儿。
可我是一个外科医生啊!
等着吧!
我绝对让他们百倍偿还!
1.
我今天刚刚在省城第一医院升任外科主治医师,于是就掏收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和自己之前那悲惨的生活作别了。
凭借着这些年在医院兢兢业业的工作,我终于在偿还完所有的助学贷款的前提下还付了房子的首付。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那条朋友圈上的照片就因为捎带上了办公室内的布局,就通过我同村的一个小学同学的嘴传到了我父母的耳中。
滴滴滴。
我刚刚从医院忙完回到家,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我的乖女儿,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好不往家里打钱!你是想饿死家里的三口人吗?”
电话里,我妈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就像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突然开始下起暴雨一样,把我所有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妈,不是半个月前才打了5000吗,您……”
我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我妈直接打断。
“5000?咱娟子动动嘴皮子的事还,我可是听说你都到大医院了,真能呀!这么大的惊喜,要不是老刘家的柱子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蒙着家里这帮人!你这孩子,可真是!”
砰!
我妈阴阳怪气的,说着也不知道是碰掉还是扔掉了什么东西,一道巨大的声响直接传了过来。要不是手机离得远,就这一下,我怎么也得耳鸣好久。
她这过激的反应,此刻如同一把刀子一样,一刀划开了我尚未痊愈的伤疤。
那被我深埋心底的往事直接决堤,再也抑制不住,一幕幕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2.
我出生在九十年代初,一个大山深处的小山村。
那里虽然离城市很远,可人们的思想却一点都不淳朴,反而极度地刁蛮,最突出的表现就是重男轻女。
“娟子,你打小就懂事,这都五岁了,以后家里的饭就都交给你好不好,让我和你爸享享福!好不好呀!”
我妈说着着说着就直接给我个板凳,让我站在上面双手拿锅开始倾囊相授!
可我那会儿毕竟年幼,哪能知道火候,导致那油点子直接就溅在了我的皮肤上。
“啊!妈妈,我好疼!”
“咱家娟子比男孩子还厉害!别人家的小子,怎么能比得过娟子你厉害!”
随着她进一步的pua,已经不局限于说教,而是开始拧和掐,最后直接那凳子腿朝着我的后腰就打了上去。
据她所说,这都是对我浓浓的爱,只有真心关心才会动手教导。
砰!
砰!
砰!
直到我将眼泪哭干她才肯罢手。
我爸比起我妈来说更加厌恶我,甚至到了一种一见就忍不住动手的地步。
还好他因为给别人放牛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不然我可能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妈终于又怀上了,而且经过几十里外镇子上的一个老道把脉得知,这一胎很可能是男孩儿。
自那以后,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惨,尤其是等弟弟出生后,我承担了家里所有的杂事。
劈柴,做饭,挑水……
我现在想想,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我爸妈就明确表示,我不配。
还好,村里的教书先生愿意免费教我……
时光荏苒,十几年间,我就像岩石中的小草一样,虽然时时刻刻都有死亡的考验,但我就是死不了,反而愈发地生机勃勃。
3.
在我不懈努力下,我考上了省城的医科大学,读研,然后毕业。
在其期间,家里只有不断地问我要钱,从没给我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
我毕业后进入了省城第一医院实习,可我不敢和家里说,只说我一直在工厂给人打工。
直到我朋友圈被家里发现之前,他们每个月都会问我要钱,刚开始是1000,到后来2000,3000,4000。
也就是在一年前,更是直接到了5000。
可以说,在我上大学和读研期间,我每天只有三个馒头和一包咸菜可以果腹,也就是到了实习期间才好了点。
再往后,我挣得越来越多,他们的眼界决定他们要的已经不至于让我伤筋动骨。
甚至我还攒下了一套70平米房子的首付,但这一切全部随着这个电话变成了随时都会从我手中溜走的镜花水月。
“妈,别和我姐说这些了!影响我姐挣大钱!我姐最疼我,要是让她知道我这打牌又输了1000,她肯定又要乱给钱,几万几万的,挣钱也不容易!”
我的回忆被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这人正是小我六岁的弟弟。
一个在我爸妈手心里长大的败家子,初中就学会了打麻将,一直到现在都没找过工作,全凭我那三瓜两枣过活。
“娟子,你听见你弟弟的话没有,真是个好孩子啊,处处念着你的好!”
“妈!我这个月真的没钱了……”
我强忍着内心的厌恶,恳切地说道。
“没钱?姐,你不用给我,反正我过两天也想去看看你,想死我了!听傻柱子说,那可是省城第一医院,姐,你可真厉害!”
我弟抢过电话,一下下敲着桌子,啪啪啪的拍击声伴随着他的威胁,让我心里那根弦直接崩断。
我不伺候你们了!
随即,我将电话挂断,将手机卡直接拔掉。
4.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我才刚到医院里看到了守在我门外的官府捕快。
“您是杜丽娟女士吗?我们接到吴川市风登县衙门的电话,据报案的杜海峰先生说,他从小有一个姐姐被人拐卖。近期得到消息,可能现在在省医院工作,所以我们前来调查!经过我们相关部门的照片对比,初步断定,您很可能就是杜先生的姐姐!”
一个短发的女捕快上前说道。
“这……你们进来说吧!”我为了不引起其余人的紧张,先将几人引进办公室,接着道,“我的确是杜海峰的姐姐,但是并不是他说的什么被绑架,只是我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所以才有了这个误会吧……”
我拿出手机里的户口门照片,这才让捕快们打消了疑虑。
送走他们后,我给弟弟打通了电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我的好姐姐,弟弟那会儿喝醉了,是不是给姐你惹什么麻烦了!我这就赶快去找你哈!”
弟弟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麻将声。
“你……我只有一万!多了没有!”
“直接转给我!”
他一听到钱,那叫一个激动,为了稳住他,我只能给他转了过去。
可我还是低估了那几人的胃口,接下来的一周里,他们以各种理由又拿走了三万。
这话不算,我那将我厌恶到极致的爹竟然张了嘴,让我给弟弟安排一份医院的工作。
“爹!弟弟初中都……”
“女儿,你忍心看你弟一直在家吗!一周后,海峰直接到你那儿报到!爹相信你,你可以安排好,对了,要是你不愿意在医院呆了!那就回来找个人嫁了,毕竟,女子还是要以生育为主的!”
我爸话外有话地点了我,说完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的手也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5.
砰。
手机直直地掉在了地上,亮起的屏幕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痕。
呜!
我再也扛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做人的艰难。
甚至一度让我有一种直接纵身一跃的想法。
足足半小时,我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我产生了一种侥幸心理,或许给弟弟安排了工作,他就能变好。
于是,我开始利用自己这几年的关系四处走动,甚至给后勤部门塞了钱,这才在医院的保卫处给他安排了个小队长的职务。
很快,他报到的日子到了,我早早地来到车站等他,可我早一直从早上十点等到了车站关门都没看见其人影。
期间我遍遍地给他打电话可听到永远只有冰冷的电子声,就连我爸妈的电话也是一直忙线中。
没有办法,我只能先行回到出租屋。
这个房子还是我为了应付家里才租下的,我怕一旦被家里人发现我买下了房子,那房子会直接上演鸠占鹊巢。
晚上十二点。
滴滴滴。
我的电话铃声和催命一样响起,我赶紧接起电话。
“娟子,不是妈说你,你说你好好得给你弟弟转什么钱!本来昨天是可以走的,结果就因为那笔钱,他在小赌场欠了高利贷!连本带利还完,还欠两万!当然这也管你妈没本事,死了算了……”
我妈还没有骂完,她的电话里就传来一道粗犷阴狠的中年男子声音。
“杜丽娟是吧,五分钟,我要没见到钱!刚刚的通话就是那老太婆的遗言。还有听说你在医院上班,放心,解决了他们,我会找你的!”
那人在阴笑中将电话挂断。
6.
“啊!”
我直接崩溃大喊,绝望的嘶吼引来了其他住户的大声谩骂。
“你TM发什么神经,再不闭嘴,老子TM给你头拧下来!”
“C!大晚上你发什么浪,多久没碰过男人了!”
“我看这娘们是寂寞,要不咱们……”
“……”
“……”
我听着门外的动静,吓得我赶快捂住自己的嘴巴。
唔唔唔。
一滴滴泪水从我的指缝流淌,很快整个枕巾就被浸湿了。
足足持续了还一会儿,我才稍微唤回那么一丝理智,再看时间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分钟。
我颤颤巍巍地点开转账界面,只剩下了两万出头。
在这一刻,我突然感觉手指头不是自己的了,想按下确认却怎么也对不准。
时间再次过去了十秒,还剩三十秒。
咚咚咚。
我的心脏不争气的猛烈跳动起来,手机中倒映出来的嘴唇也有了发白的迹象。
二十秒!
十秒!
五秒!
在最后一刻我耗费仅剩的精气神,终于将那2万转了出去。
呼。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我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像一只行尸走肉一样来到医院,看诊的时候眼睛都不能聚焦,引起了好几个患者的投诉。
下午,我的精神才稍微好转,可我那催命的弟弟却打来了电话。
“姐,记得晚上六点的时候来车站接弟弟哈!还有准备一个豪华套间,昨天都没睡好!”他还在不停地叭叭,可我却一句都没回应,他直接炸了,“姐,你已经在安排了吗,姐,你真好!我现在就告诉妈”
“哦!”
我心中有千般委屈,万般愤怒,可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哦。
7.
从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狼,是永远喂不熟的。
所以,我将自己内心仅存的幻想彻底泯灭,给他安排好这个工作后,就再也不管他。
还有家里那两个老吸血鬼,真要逼急了,不都是两个肩膀上放这个脑袋,谁又真的怕了谁。
晚上六点,长途汽车站。
“姐,这些年你保养的真好呢,看这水灵的!”
弟弟穿着小腿裤,踩着豆豆鞋,从车上下来就要过来伸手往我身上抓。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让我十分不舒服的目光,我直接侧身躲过,冷冷道,“这里可不是村子,干什么都要想好后果!”
“你看你!弟弟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他不信邪,一边阴阳怪气的,一边直接扯住我的胳膊。
我瞅准他胳膊上的脆弱关节重重一肘就顶了上去。
“啊!”
这养尊处优的废物一下子就疼的弯下了腰,惨嚎出声,然后就有些发疯,“C尼玛,你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
他怪叫着就要做些什么,不过,不远处的驻守捕快已经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干什么!住手!”
那捕快以极快的速度将弟弟的手背到了身后,顺势一带就将其按在了一边。
这显然是我这废物弟弟没有料到的,一下就慌了神。
“你……饶命啊!”他的双腿颤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姐……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呀!”
捕快扭头看向我,我立刻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我不认识他,他一下来就往我这边扑,捕快,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我嘴角不自觉地一弯,这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今天我就好好拿他做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