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卖布小贩到民国总统:曹锟的一生权谋浮沉与民族气节的最后守望

火耀西南 2024-11-11 03:10:11

文/编辑:nirvana

曹锟,一个卖布小贩,靠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从“曹三傻子”到北洋直隶督军,甚至一度爬上了民国总统的高位。

他既有在直奉大战中力挽狂澜的豪迈,又有为士子建设学校、亲自端茶送冰的细致。

然而,风光背后是无数权谋与贿选黑幕,直至一夜之间被冯玉祥兵变赶下台,辉煌成了过眼烟云。

卸甲后的曹锟面对日寇拉拢,不为金钱所动,以民族气节度过晚年,留下令人惊讶的转折和反思。

在这幅复杂而层次分明的人生画卷中,曹锟究竟是一个沉迷权力的野心家,还是最终醒悟的爱国者?

他的豪放与妥协、狡诈与耿直之间,是否蕴藏着对世道的深沉反思?

在那个大变局的时代,爱听戏的曹琨的人生何尝又不是一出离奇悲喜的戏剧?

曹锟传奇的一生,又将如何揭开北洋旧时代的隐秘角落?

今天,就让我们带着这些疑问,走进这位曾在民国初期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曹锟的跌宕人生,一探他背后那段充满矛盾与反思的历史篇章。

同治元年(1862年)农历十月二十一,天寒地冻,朔风凄厉,鹅毛大雪已连飘三日,将天津大沽港一带掩入冰天雪地之中。

曹本生家中,寒意袭人,然而却不掩一丝喜气。就在这天,一个新生婴儿啼声响起,打破了冷清的氛围。

曹本生夫妻对视一眼,望着襁褓中那虎头虎脑的男婴,眼中多了一份宽慰的笑意。

然而年迈的祖母却紧皱眉头,望着窗外的三尺厚雪,叹息道:“壬戍年,寒冬腊月,又来一条穷狗!”她这口中“穷狗”,正是日后名扬一时的曹锟。

祖母做梦也未曾想到,这小小婴儿,六十余年后竟能登上民国总统之位,为曹家带来了一份短暂的荣光。

曹家虽清贫,却也因曹锟一人而享得一时荣华富贵。

曹锟排行老三,上有兄姊,下有弟妹,父亲曹本生是大沽码头一名船行排工,日日劳作只为养活一家十口。

兄弟几个虽家庭清寒,但因父亲要强,几人幼年都识得几个字。

曹锟少年时,父亲叫他学造船、干农活,他偏不肯,后来推着独轮车载着

布匹四处叫卖,却爱酒好客,常醉倒路旁,被人偷走钱袋也不追究,久而久之,得了个“曹三傻子”的绰号。

十七岁时,曹家替他娶了一位性情通达的郑氏姑娘,婚后夫妻二人倒也和睦。

一天曹锟听闻保定的白布价格涨了,心里一盘算,这可是个机会啊。

于是,他推着一车白布大摇大摆地往保定走去。一路上,他满怀信心,觉得这一趟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谁料到,就在城门口,他被几个守门的清兵拦了下来。这些兵将别的人都放了,唯独挡住了他,还要他掏钱“孝敬孝敬”,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打劫。

曹锟这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凭着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世面,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一时忍不住就冲着那些守兵发起牢骚来,大声质问。

这一嚷嚷可就出事了。几个清兵直接去报了城门官,说抓住了一个冒充白布客的奸细,还煞有介事地把曹锟按着拷上了。

城门官根本就不细问,直接把曹锟捆了个结实,吊打了一顿,白布更是被全部没收。曹锟一身伤痕,气息奄奄地被丢出了城外。

曹锟被无端羞辱,心头那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被丢出城门后,他瘫坐在地,浑身伤痕火辣辣地疼,心里的火气却更甚。

他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靠一身苦力撑过多少寒冬酷暑,披星戴月地挣扎在这片天地里,活得小心翼翼却总是吃苦受累,竟然还要被人当成贼般吊打侮辱。

眼看四下寂静,他仰天长叹

“靠这卖布的营生,是不是就要一辈子活得这般窝囊?”他攥紧了拳头,双眼如燃火般发亮。

从这一刻起,他下定了决心,不再靠这卖布讨生活了。他要走一条更硬气的路,去从军,去闯一番名堂出来,把自己活成个让人不敢轻视的人物!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1882年,曹锟已经二十岁出头了。

正好这年,天津小站传来消息:新建陆军开始招兵了!

曹锟一听,心里那股热血就沸腾起来了。二话不说就投了军。

招兵的一看,这小伙子身板硬朗,关键是还能识文断字,人才啊!当即收下了曹琨,还把他送到天津武备学堂学习。

这一去,可算是给曹琨打开了新天地。

曹锟从学堂里出来,已经是一位学识在身的小伙子了,顺利进了宋庆的毅军当上了哨官。

次年,命运之手又向他招来一场变故——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了!

曹锟随军去了朝鲜,见识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虽说那一仗没能打赢,可曹锟也算是积攒了经验。

袁世凯

不久之后,曹琨的另一位贵人上场了——袁世凯。

袁大帅在天津小站大练新军,曹锟一听说,立马又奔过去投靠。

袁世凯瞧他忠心耿耿,能力不差,于是就把他放到右翼步兵一营管带的位置上。

曹锟也是个知恩图报的,逢人便称袁世凯是“恩师”,鞍前马后,尽心尽力。

袁世凯也对这小兄弟是青睐有加,不光让他跟着自己,还给他安排了一帮铁哥们:徐世昌、段祺瑞、段芝贵、张勋,还有王占元,个个都是日后北洋系的风云人物。

到了1902年,曹锟又跟着袁世凯搬到保定。

之后曹锟的官路顺风顺水,步步高升,从小小的管带,升到了北洋陆军第一镇第一协协统,逐渐成了袁世凯手下的一方人物。

1907年,曹锟已经是新军第三镇的统制,手下兵多将广。

也就是这个时候,又一位大佬登场了,吴佩孚来了。

当时吴在曹锟手下当第一营管带。

我们知道吴佩孚年轻时打仗是很猛的,关键是还会吟诗作画,重情重义,关羽、岳飞都是他的偶像,曹锟自然是对他赞赏有加。后来,曹锟就把吴佩孚提拔成了第三标标统。

吴佩孚这人也是个有恩报恩的,打心底里对曹锟忠心耿耿,两人可谓君臣相得。

当然,曹锟这人对下面的将士都还是很不错的。

在驻扎长春的时候,你想东北天寒地冻,兵士们冻得直打哆嗦,他还专门到军需处给手下将士订制了一批皮毛耳套。

爱新觉罗·载洵

恰好这时贝勒郡王衔亲王载洵去东北巡视,知道这件事对曹琨是赞赏有加。

于是就在1911年的时候,清廷给了曹锟一个“副都统”的衔头。

这个职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曹锟来说,毕竟是皇帝赏赐,面上还是光彩不少,觉得这么多年跟着大清打拼,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谁成想还不到一年,辛亥革命一推,大清朝就垮杆了。

不过不要紧,因为到了1912年,这大总统的位置就被袁世凯给捞着了。

袁大头那是早年在天津小站练兵的时候,曹锟就已经跟着他混的,他跟着袁鞍前马后,出力卖命。

所以袁世凯一上位,曹锟这种心腹,在北洋军里也算混出名堂了。

这年二月,孙中山派了蔡元培、汪兆铭等四大人物到北京,想要跟袁世凯商量个南北议和的法子。

袁世凯表面上对他们热情接待,场面上是礼节到位,但心里其实另有算盘。

到了2月29日那天,袁世凯暗地里给了曹锟一条密令,叫他指挥第三镇的兵在朝阳门外搞一场兵变。借口是什么?“索饷”,就是要军饷。

那晚上曹锟一声令下,手下的兵就开始在东城、南城、北城放火抢掠,搞得满城鸡飞狗跳。

四处都是火光,百姓哭喊连天,四千多家铺子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财物损失了近一个亿。

这一来,北京城里可是乱成一锅粥,蔡元培他们吓得跑去外国使馆区躲避,而他们在北京的住所也早被抢空了。

这回兵变下来,袁世凯终于找到了个不南下的借口,对孙中山那边一拖再拖。

蔡元培他们对状况也摸不清,只能接受袁世凯留在北京当大总统。

1915年,袁世凯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了,称帝的野心愈发明显。

这事儿曹锟早就看在眼里,他是个会看人眼色的,马上跟张绍仪联手,以直隶的代表名义上书劝进,意思是“您称帝才是天意啊,大家都盼着呢!”

曹锟

袁世凯一听,果然心花怒放,随手就给曹锟封了个“虎威将军”。后来袁真称帝了,还专门封曹锟为“一等伯爵”,这算是给足了面子。

然而袁世凯称帝却没给老百姓带来什么好处,反倒激起了众怒。

这年的年底,蔡锷在云南组织护国军,直接讨伐袁世凯。

袁那头急了,派张敬尧和马继增去平乱,眼看着不够用,干脆又叫上曹锟当总司令,带兵去打护国军。

曹锟带着队伍一头扎进四川,但手下的兵乱来,沿途烧杀掳掠,啥恶事都干,百姓对他恨之入骨。

结果到1916年3月,在叙州、泸州一带跟蔡锷的护国军一交战,曹锟和张敬尧的兵压根不是对手,只好一路撤退,最后曹锟跑到汉口,派吴佩孚收拾残兵,退守湖北。

6月6日,袁世凯称帝的梦彻底破碎,郁郁而终,黎元洪上位当了大总统。

此时的曹锟,虽还挂着个第三师师长的名头,但北洋权力格局已彻底变了样。

袁世凯一死,北洋军阀就分成了直、皖、奉三派。

段祺瑞这时掌握了北京政府的实权,而黎元洪则被架空成个摆设。

1916年9月,北京政府任曹锟为直隶督军,驻守保定。

曹锟虽对段祺瑞言听计从,但也不得罪黎元洪,左右逢源,打起了两面牌。

尤其在对德参战问题上,黎、段二人的分歧更是激烈。

黎元洪

1917年5月,黎元洪免去了段祺瑞的职务,段暗中搞出个省督军联合独立,曹锟迫于形势也宣布独立,但暗地里仍和黎保持联系。

这回,段祺瑞发动江苏督军张勋去搞复辟,逼黎元洪逃到日本使馆。

可段一见目的达成,立马变脸,召集曹锟等人讨伐张勋。

曹锟早就琢磨着在这次“讨逆”中捞点好处,便痛快地站到段祺瑞这边,段封他为西路讨逆军总司令。

到了1918年,段祺瑞为平衡曹锟的影响力,又对曹百般拉拢,甚至封他为川粤湘赣四省经略使,给了个银狮大印。

当然,曹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借着这个“经略使”的名头又提出了新要求:不仅要统管四省的军务,还要求增编两个混成旅,再成立宪兵队和警察队,同时每月军费也得涨到130万元。

曹这番狮子大开口,段祺瑞倒也无可奈何,只得应允。

可是,这段时间里,冯国璋和段祺瑞的争斗又愈发激烈,甚至在国内外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最终,迫于各方压力,冯段二人也不得不在1918年10月10日同时下野,为调和直皖之间的矛盾,北洋系元老徐世昌上台,成为大总统。

徐世昌

徐世昌一上任,马上打算拉拢北洋系的各方势力。

为了讨好曹锟,他下令授予曹“一等大绶嘉禾章”,可曹不买账,拒绝受赏。

徐世昌便改送了一把更为特别的“九狮组宝光金刀”,象征权力与地位的尊贵。

虽然得了这些荣誉,曹锟却始终心中不满,觉得这副总统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好处。

不久后,皖系操控的安福国会开展了副总统选举活动,曹锟瞅准机会,四处砸钱买票。

然而,买票的价钱竟然没给到位,几度流会,曹锟的副总统梦眼见成了泡影。

这场选举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看曹锟的笑话,他脸上实在挂不住,干脆一声不响地称病休假,跑回保定老家去了。

这次闹剧之后,曹锟彻底心寒,自此决意倒向直系,站到段祺瑞的对立面,同皖系势力划清了界限。

段祺瑞

1920年,时局动荡,权力博弈频繁。皖系的段祺瑞在国内搞起了“武力统一”,一时间惹得满朝上下怨声载道。

这时恰逢“五四”运动爆发,反对卖国的浪潮席卷全国,皖系更是成为众矢之的。

曹锟看准时机,暗中联合直系和各路反皖势力,心里已经打起了反皖的算盘。

这边皖系的徐树铮见曹锟势头愈发强劲,早就想把他撤下直隶督军之位。

于是曹锟和远在湖南的吴佩孚开始遥相呼应,要求撤防北归。

直皖矛盾不断加剧,到了年底,冯国璋去世,原本直系以李纯为首,可他远在南方,鞭长莫及,直系的实际话事人自然落在了曹锟身上。

为了增强反皖联盟,曹锟又想起了奉系张作霖。

要说这两人,虽然彼此心有防备、各怀鬼胎,但在反皖这件事儿上却是志同道合。

两人握手言和,迅速建立起反皖联盟。到秋冬时节,曹、张联合苏、赣、鄂等八省组成同盟,声势浩大,直指皖系。

1920年7月14日,直皖大战终于打响。

曹锟和吴佩孚带领的直系,在张作霖的援助下,不到一周便击溃皖系,直接把皖军的二路司令曲同韦和一众高官俘虏了。

战后,曲同韦在保定亲自向曹锟献刀,立誓再不为敌。

此战之后,直奉共掌北京政权,曹锟被封为直、鲁、豫巡阅使,张作霖也捞了个东三省巡阅使的名头。

此时,直系在掌握北洋政府政权的基础上,凭借政治优势和强大的军事力量,大肆扩展地盘。

原本隶属皖系的行政区域逐渐被直系掌控,在此背景下,直军大规模进行敛财、征兵和扩军。

直隶第1、3、4混成旅扩编为第23、第25和第26师,中央第16混成旅也被扩建为第11师。

此外,补充第1旅、第2旅、第3旅以及曹锟的卫队旅改编成四个混成旅。

经过这场大规模的扩军,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的嫡系部队已达7个师、5个混成旅,兵力超过十万人,进一步巩固了直系在北洋政坛的地位。

不过此时的直奉结盟也只是权宜之计,战后没多久便因争权生隙。

张作霖

张作霖看吴佩孚不顺眼,嫌他一个小管带爬得太快。而吴佩孚瞧不起张作霖出身马贼,常在曹锟面前暗示张不过是趁势取利的投机者。

张为表示诚意,竟把自家女儿嫁给曹锟的养子曹士藻,算是拉了个亲上加亲。

但这亲家关系,也未能熄灭二人心中怨气。

1920年8月,吴佩孚被任命为两湖巡阅使,张作霖怒不可遏,辞了蒙疆经略使之职表示抗议。

吴佩孚则带着直系将领回到郑州,准备加紧练兵,谋求一统之势。

曹锟一边打圆场,一边把家眷送到汉口,表示愿意隐退,但张作霖声称目标只有吴佩孚,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曹锟再三权衡,终于决定与奉系一战。致电吴佩孚道:“你我如一人,亲戚虽亲,不如自己亲!”

于是,吴佩孚调集兵马,整装待发。张作霖得知后大骂:“曹锟这厮,仿学他的祖宗曹操,口是心非!”

经过一年冷战,1922年春,直奉大战爆发,东西两路交火。

吴佩孚坐镇京汉线,大败奉军,长辛店一战更是把奉军打得溃不成军。

张作霖慌忙下达撤退命令,第一次直奉大战以直系完胜告终,曹锟和吴佩孚也一举掌控北方局势。

此时的直系军队的势力迅速扩张,继续在原有基础上大规模扩军。

到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前夕,仅直隶一省内便驻扎了冯玉祥、董国政等人的中央军第9、第11、第15、第23、第26师,以及9个混成旅和2个混成团,另有陕军暂编第1师,总兵力约十万人。

此外,在直系控制的河南、山东、热河、察哈尔、绥远等地,曹锟和吴佩孚可直接掌控的部队总数已达到25万,若再算上同盟军、游击队和巡防营,兵力已超过30万。

这一庞大的军事力量,使直系在北洋政坛上处于绝对优势地位,气焰愈发嚣张。

其实早在曹锟1916年被任命为直隶督军,驻扎保定,直系军阀的大本营就算是扎根在了这儿。

话说回来,曹锟在保定期间也还是干了不少事,有的让人摇头,有的也让人敬佩。

“五四”运动时,曹锟虽是权势滔天的直隶督军,听闻学生们的爱国情绪还是犯了怵。

1919年5月4日,北京的爱国学潮一爆发,消息当天傍晚就传到保定。

这边的学生们一听,不干了!纷纷罢课,直奔督军署门口散发传单、贴标语,声讨卖国政府、抗议巴黎和约,喊出“争回山东”“拒绝签约”的口号。

曹锟见这阵势,吓得躲在府里直冒冷汗,心想这些学生简直不好惹,于是马上叫教育厅派人来镇压,禁止学生游行集会。

虽说曹锟是这样,但学生们丝毫不退缩,继续响应北京的抗议活动。这场声势浩大的爱国运动,终究还是让曹锟“无能为力”。

不过说起教育,曹锟倒是真有两把刷子。

他虽粗人一个,却偏偏热衷办学。

别看他是个行伍出身,硬是在保定办起了当时大名鼎鼎的河北大学。

曹锟经常调侃自己是“推车卖布的老粗”,但是却对知识分子格外敬重。

在河北大学里,曹锟自称啥也不懂,天天让教授们拿主意,他只管掏腰包出资。

说起当年情景,不少教授还记得这位军汉见了自己恭恭敬敬的模样,生怕怠慢了学问人。

这曹督军确实待教授们不薄。

见教授们在教室里讲课满头大汗,他立马叫人送毛巾、放冰块,尽量为教授们消暑降温。

每到发工资时,他还特意让手下用红纸包着大洋,用托盘端上,一副举案齐眉的架势。

别说,这一份待遇连副官都眼红!

然而,曹锟居然感到有点“歉意”,他常说教授们费心思动脑筋,给这点薪水实在是委屈了。

话又说回来,曹锟在学校里可不允许学生对教授有半点不敬,常常严肃训诫学生说:“这些教授是我辛苦请来的,谁敢对他们不敬,就等着掉脑袋吧!”

虽说他这么吓唬学生,但教授们也没真把学生的小毛病往上报,曹锟的军法倒也没真落到谁头上。

说到“大兴土木”,曹锟驻保定的这些年里可谓是挥金如土。

他在东郊买地修飞机场,拓宽街道,还把清朝的按察使司狱改建成豪华宾馆,起名“光园”。

没事他就在光园里看看戏台,找当时的戏曲名角来演出。

他还在大清河边修了个“曹锟花园”。本来不少人干活不为别的,就为了混口饭吃,曹锟倒也慷慨,来多少人他收多少,每天工钱照给,偶尔还多给几个铜板。

花园建成后,亭台楼阁、苍松翠竹,他几乎每天清晨都在园中散步打拳,还允许百姓进园参观游览,心情一好还收了好几个干儿子,带他们在园里玩耍,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再说他六十大寿那年,曹锟办的那叫一个隆重。

吴佩孚从湖南赶来为曹锟庆寿,整整热闹了七天,邀请梅兰芳、程砚秋等名角来唱戏,花了足足三十万银元。曹锟听着手下的奉承话,也真是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

这曹锟的一生行事,有的让人佩服,有的让人摇头。他虽不完美,但在教育上的心意,也确实为保定留下了些许佳话。

我们接着说1922年第一次直奉大战之后的事情。

当时曹锟和吴佩孚稳稳控制了北京政府。

曹锟那是越发心生志向,谋划着登上总统的宝座。

不过这总统的位置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坐的,光有权势还不行,还得有议员投票。

可当时国会的议员多已离京南下,要想让“选举”顺利进行,那是千难万难。

怎么办呢?曹锟便派人设立了个“大选筹备处”,在甘石桥专门开了个俱乐部,拉拢议员,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贿选活动。

曹锟心知肚明,这总统梦,要靠参议长吴景濂的支持。

吴景濂

吴景濂是个怕老婆的主儿,曹锟就派副参谋长去小麻绳胡同1号,找吴的夫人“劝解劝解”。

副参谋长见了吴夫人,就开门见山地套近乎道:“大嫂,议长这位置可不是世袭的,趁现在机会好,捞一把钱,那将来也不愁没饭吃!如今曹大帅要当总统,只要您大哥不作梗,开个选举会,保准一切就成了。”

吴夫人一听这话,心花怒放,满口答应。

旁边的吴景濂哭笑不得,可是为了“平安无事”,他也只能点头,成了曹锟贿选总统的得力助手。

到了1923年,曹锟在吴景濂的提议下,开始用“高价”收买议员,尤其是那些对“拥曹”有帮助的核心议员。

这贿选活动在俱乐部进行得热火朝天,吴景濂亲自主持,还规定了“出席费”标准:每周参加宪法会议出席费100元,常会20元,再加上补助费、车马费,京城里的议员每月能挣600元,外地的也能拿300元。

这么一来,京外的议员们闻风而动,纷纷赶回北京。

短短几天,500多名议员就被收买到位。

眼看大事已成,9月8日,吴景濂召开总统选举预备会,为确保法定人数到场,决定提高出席费到200元,还设了带病参会的“医药费”。

可选举当天议员们一看这点出席费,嫌少了,不少人当场散去,会议就这么泡汤了。

吃一堑长一智,吴景濂又重新策划,定下10月5日重开选举会。

10月1日开始,俱乐部给议员发放支票,共发出573张,票价一张5000元,还有特别票价1万元以上的。

10月4日,俱乐部里彻夜灯火通明,门口车水马龙,议员们鱼贯而入,俱乐部里熙熙攘攘,连个站的地儿都没有。

到10月5日,京城气氛紧张,简直像备战一样。

京城各处军警戒备森严,宪法会场处更是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军警全副武装,个个荷枪实弹。出席的议员也被搜身,所有旁听人员也不放过,甚至还安排了女侦探专门搜查女宾,场面严肃得令人咂舌。

定在上午10点的选举会,直到11点52分才齐人数。

吴景濂宣布开会,参众两院到场议员585人,超过法定人数,于是投票正式开始。

到下午4点,票数揭晓——曹锟得票480张,当选为中华民国大总统。

其他人如孙中山、段祺瑞等人也得了零零散散的几票,但根本无法撼动曹锟的地位。

曹锟贿选成功,保定顿时一片欢腾,各界官绅争相涌入光园道贺,保定街头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10月9日,曹锟在保定大堂接受总统证书,亲信吴景濂代表两院把当选证书亲手交给曹锟。

10日凌晨,曹锟坐上特制花车赴京上任。沿途是黄土铺路,排场大得像帝王登基,一路鸣礼炮,礼遇极高。

然而,这场贿选丑闻很快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北方报纸痛批曹锟,称这场选举是“金钱支配的丑剧”。

孙中山愤而下令讨伐曹锟,各地民众也纷纷游行示威,声讨“猪仔国会”和“猪仔议员”。

尽管曹锟坐上了总统宝座,却也因此背上千古骂名。

下面我们再说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最大的一次混战——第二次直奉战争。

我们知道,在第一次直奉战争后,直系虽然控制了北京政府,但奉系实力未被削弱,张作霖退居东北,积极整军备战,伺机反扑。

与此同时,直系内部权力纷争不断,曹锟贿选总统、吴佩孚推行“武力统一”引发民众不满,为奉系的回归提供了机会。

在此背景下,张作霖联合粤系孙中山、皖系段祺瑞及其残余势力,形成反直三角同盟,而日本为了维护在华利益,向奉系提供大量军事支持。

国民革命势力也借机推动战争,以削弱直系对广东的威胁,这些因素共同促成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的爆发。

第二次直奉战争,序幕便是江浙之战。

起初不过是皖系浙督卢永祥与直系驻扎在长江下游的齐燮元之间的小冲突,哪知这星星之火,却成了燎原之势。

粤、奉、皖三角同盟迅速应声而动,孙中山在韶关誓师北伐,奉系张作霖也一鼓作气,挥师朝阳,直奉大战的战幕就此拉开。

这一仗,比头一回规模更大,直系调集二十五万大军,奉系也集结了东三省的精锐,足有十七万之众,双方合计兵力逾四十万。

直军由吴佩孚统帅,兵分三路迎敌;奉军则以张作霖为总司令,六路齐出,战场遍布山海关、热河一线。

开战之初,直军准备不足,且吴佩孚尚在洛阳,没把这当回事儿,想着能劝和则劝和。

怎奈奉军来势汹汹,9月15日夜间西线朝阳一带战火突起,吴佩孚这才紧急赶赴北京,9月19日仓促召集军事会议。

怎料那时奉军已攻入开鲁、朝阳一带,直军这边,王怀庆的主力尚在半路,而冯玉祥的援军也迟迟未至,只在京郊徘徊。

战事越发激烈,奉军一路高歌猛进,先占热河,又于10月6日在东线山海关大打出手,猛攻九门口。

直军阵地虽号称坚不可摧,却因内部指挥不灵,竟被奉军攻破。

这一失守,使得直军统帅吴佩孚震惊不已,急急赶赴前线,想要力挽狂澜。

然而形势急转直下,12日沙河寨告破,接着石门寨也被奉军攻占。双方又在角山寺、二郎庙血战,战况胶着,对峙多日,吴佩孚仍无力回天。

就在这时,令曹锟意想不到的剧变发生了:他的心腹冯玉祥在关键时刻倒戈,发动了北京政变!

事情发生在10月18日,曹锟刚刚下令对奉军发动总攻,前线调动精锐,后方却因此显得空虚。

冯玉祥

19日,冯玉祥敏锐地抓住了时机,从古北口、密云一带秘密回师北京。

21日,冯玉祥命得力干将鹿钟麟带部队以昼夜200里的急速直奔京城。

22日黄昏,鹿钟麟的队伍抵达北苑,立即与留守的蒋鸿遇部队汇合。

夜幕深沉,城内寂静无声,鹿钟麟的部队悄悄来到了安定门前。

此时,城门守军早已接到指示,立即敞开城门,欢迎国民军入城。

与此同时,冯玉祥事先安排的部队已经潜入城中,按计划包围了总统府,切断了所有通讯线路,迅速占领了电话局、电报局、火车站等要害部门。

整个过程迅速而无声,守卫的警察因为事变突然袭来,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纷纷乖乖缴械投降。

进城之后,鹿钟麟将指挥部设在太庙,一边布防全城,一边派人封锁了各交通要道,确保政变的万无一失。

此时,总统府内的卫队长官正在彻夜打牌,对外面的变化浑然不觉。

鹿钟麟

鹿钟麟没有惊动他们,反而调派兵力严密看守,并首先逮捕了曹锟的心腹李彦青和亲弟曹锐。到23日凌晨5点,鹿钟麟已牢牢掌控了北京全城。

6点时,孙岳的部队将总统府的卫队完全缴械,将曹锟囚禁于府内。

这场政变如行云流水,竟未费一枪一弹,未扰乱任何一个市民。

清晨,北京市民惊讶地看到街头巷尾都是佩戴“不扰民、真爱国、誓死救国”袖章的国民军士兵,才恍然大悟:北京城一夜之间变天了。

曹锟的总统美梦就此结束,转眼沦为阶下囚,直系的辉煌也随之黯然落幕。

下野后的曹锟,已然厌倦了官场的纷争,唯有家中一片清静成了他的避风港。

他与郑氏、陈氏同住,但两个妻妾对他冷淡如常,心绪不宁的他最终给远在泉山里的四夫人刘凤玮写了一封信。

信中字字句句流露出无助与凄凉,甚至自感大限将至,嘱咐刘凤玮好好照顾那一双儿女。

刘氏接信后倍觉悲凉,心软之下,终于将曹锟接入家中安顿下来,尽心照料。

往日的权势风光,皆在他心中成了过眼云烟,心情宽慰许多。

偶尔听得街头小贩卖鸟吆喝声,他便命家人悉数买下放生,仿佛借此放下他内心沉积的重负。

曹锟的晚年,早晚焚香拜佛,诵经礼佛,时常静默沉思,似是对人生有了新的悟解。

他偶尔看看戏,兴起时也打几圈麻将,书画亦是他毕生的雅好,满怀兴致地挥毫泼墨。

他的书法,质朴中不乏豪放,画作清雅中见精神,常有远近仰慕者求字求画,曹锟不拒,欣然应允,甚至赠字如泥金,令前来求字之人满载而归。

盛夏的夜晚,他会与邻里百姓一同坐在门前小板凳上,光着膀子,手持大蒲扇,随意闲聊。

其间卖菜的、拉车的、卖大碗茶的,都围坐一旁,仿佛不再是昔日显赫的大总统,而是个平常百姓,感受到了“无官一身轻”的自在与生活的纯朴。

而这位落寞的曹大总统,并没有闲适太久,命运再次敲响他的门。

1931年,风云突变,日本军国主义步步侵华,华北岌岌可危。

七七事变后,日寇更是推行“以华治华”的策略,暗中扶植傀儡,妄图借助汉奸之力以图谋中国。

此时,日本特务们动了心思,他们认为曹锟曾贿选总统,有“见钱眼开”之嫌,若能策反此人,或许能借此人旧时的影响力,与蒋介石分庭抗礼。

日本特务的计划悄然展开。

某日,几名特务西装革履,伪装成访客走进天津英租界泉山里,曹锟正在书房画画,闻讯有客到访,出于礼貌让他们进门。

岂料,那几名特务一坐下,便直接提议曹锟“出山”,创建一个“以曹锟为核心的新政府”。

曹锟一听,勃然大怒,斥道:“我一介老臣,你等屡次侵略我大好河山,还敢到此放肆!”

言语中透露出对日军侵华的愤恨之意,眼见对方无意退步,曹锟更是毫不客气,断然道:“我虽穷得喝粥,也不为日本人办事!”

几名特务见状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退了出去。曹锟随即严令家人,一定要保持民族气节,切勿与日军有任何来往。

日本特务不甘心,接连数次派遣说客上门,甚至动用曹锟的旧部齐燮元前去劝说,但曹锟态度坚决,早已嘱托守门人对日本人一律不理,齐燮元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愤愤而去。

曹锟不为名利所动,始终保持民族气节,愈显晚年的清正。

结语

曹锟,这位曾经叱咤一时的北洋军阀,从卖布小贩到高坐总统之位,从铁血沙场到权力之巅,演绎了一段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

身居高位时,他一掷千金、不惜贿选,最后却因兵变沦为阶下囚。

卸甲归田后,他虽身处困境,却以民族大义坚拒日寇拉拢,以清正自持,留下了晚年难得的宁静与尊严。

如今,那些旧事已随岁月远去,曹锟的一生如同一幅苍茫的画卷,隐隐浮现出战火、政争与对信仰的最后坚守。

1938年春,《大公报》刊出台儿庄战役大捷消息,曹锟得知后激动不已,竟然从椅子上猛然站起,高呼道:“咱们中国人,岂会输给小日本!”

一语吐出胸中万千愤懑。

老迈的他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唤女儿将这则消息反复读了三遍。

数月后,病入膏肓的曹锟将至垂暮,躺在病榻上的他,握着女儿的手,喃喃说道:“但愿国军乘胜,尽复河山,愿我能在天之灵见证此日。”

一双浑浊的眼中,透出不改的爱国之情。

世人虽对他有褒有贬,但此刻的曹锟,心境已如苍松,不惧风雨,只怀对国家的期盼。

5月16日,曹锟因病去世,享年76岁。

重庆国民政府追赠其为陆军一级上将,以表彰其民族气节。

这位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物,终于在时代风云中落下帷幕,留下一段带有瑕疵却不乏光彩的历史篇章。

参考文献:

郑亚非:曹锟及其家族事略

九 生:贿选总统曹锟

娄向哲:论第二次直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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