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认识这只小狗，抑或说，它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要说到它，完全是缘于它主人每日里颇显夸张的呼唤。

“笑笑，”一个女人高亢的声音在小区里从西传到东，再一声“笑——”，后面似乎还拖着意犹未尽的尾音。继续，“笑笑，笑——”一声似高过一声。这声音又从南传到北，在傍晚的夜色里长久地回旋。

我没有听到“笑笑”任何的回应，但我清楚，它应该就在附近哪个绿化带里溜达与逗留，一时离开了这个长着大盘脸、身材发福的中年女人的视线，抑或忘记了跟随。这自然引起她一点不悦，抑或担心，要把它召唤过来。

只是那只棕色的小狗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呼唤，抑或说喜欢聆听主人热切的召唤之声，并不会很快听话地跑回来，而任由主人在那里高声地呼喊。

当然，她似也不恼，抑或并不觉得这样在小区里大喊有什么不妥与尴尬，倒像是特别享受这样的过程，陶醉在自我的呼喊里。而我从身边经过，实在觉得这有几分滑稽与搞笑。如果谁有意要埋怨她为何总是不栓狗绳以及在小区里制造噪音的罪过，还是看在总是沉默不语与人无害的“笑笑”的面子上，原谅她吧。

只是我又在想，这只叫“笑笑”的小狗，是否已积攒了一肚子对主人的反感，早不能笑得出来，甚至连汪几声都不乐意，只是已然离不开她，喜欢这样没有栓绳的自由，为此，也只好忍耐耳边不停地聒噪，并对之充耳不闻。我真是有点佩服它那份不声不响沉默寡言的可爱了。

至于同楼四门邻居的那条小狗，就让人很不待见了，甚至于当我从楼门前经过，只要它在或是刚好被放出来，猛不丁就汪汪地扑过来，吓人一跳，虽说并不真的下口撕咬，但面露凶相，声音里全是威胁与恶意，让我每每在惊吓之余由不得想咒骂一句“死狗”，或是会立刻停伫有意一跺脚想吓唬吓唬它，不想会招来更猛烈地狂吠，若不是有所顾忌抑或正好其主人紧随其后，真想踹它一脚。

坦白说，我心里已暗藏了一百个厌恶，对其狗与人。我心里就是纳闷，看到自己的狗对别人乱嚷乱叫，他竟然默不作声熟视无睹，不加制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切稀松平常。

有一种理论说，爱养宠物的人是很有爱心的表现，说实话，我心里是打问号的。就好比说每个人都爱自己的孩子就是有爱心的表现一样荒谬。现代人喜欢狗猫之类，不过是因为它们是宠物，把玩它们，可以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份快乐，多一点情趣，抑或是孤寂无聊的生活里有一份陪伴，可以消解寂寞。我以为更多的养育宠物的人不外乎此，而不是为了表达与体现他们内心里充盈着的善良与爱意。

我记忆里有一条叫黑子的狗是抹不去的。那时候我们一帮人被外派到异乡工作，才去不久，厂区里便出现了一只流浪狗，是土狗，当然不算宠物，不过同事里自然有喜欢狗的，就把碗里的饭给它吃，慢慢地它就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只要一到开饭时间，就在食堂门口转悠，自然是好吃好喝的少不了它。平时它就在我们宿舍楼附近活动，谁要是对这条狗表现出些许不敬，有特别喜欢狗的同事会不客气地加以斥责，我真是有点敬佩其爱狗之心。

只是后来的发展太出乎我的意料。应该是马上要过什么节了，那几位平时里表现得尤其喜欢狗的同事，竟然商议着要把它宰了吃肉，好好喝顿大酒，让我真不敢想，感觉是如此荒谬。不过再一想，这条狗倒也死得其所，算是以自己的生命偿还了爱它的人养育的恩情了。

而再于猫狗而言，现代人的养育，其实让它们已完全丧失与脱离了自己的天性。在我们过去的生活经验与观念里，狗是用来看家护院的，猫是捉老鼠的。然而现在，看家护院的狗没了，猫丧失了捉老鼠的本能。不知这于这两种动物而言，从进化的角度讲，是进步的文明体现，还是退化的变异。不过，它们真的是人类的朋友了，宠物意义上、似乎已不可或缺的、陪伴价值上的朋友。

2023.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