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一百三十六章血溅长城

刀白说小说 2024-11-02 20:17:09
甘凤池把手一挥,把甘奕芬抛开一旁,喝道:“丫头走开!”掌心去势不减,一掌实实地按着了无忌的背心。 无忌猛觉一股大力直入脏腑,头晕眼花,登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也软软倒下。甘奕芬心胆皆裂,连滚带爬,扶住无忌,抬头嘶声叫道:“爹,你好狠的心——”心字余音未落,逐鹿侯的手掌也已拍到了她的后心! 逐鹿侯来得如此之快,甘凤池也始料未及,他闪瞬之间注目一看,不由得心头大震,伸手抵挡逐鹿侯的掌力已是不及,但听甘奕芬惨叫一声,后心吃了逐鹿侯一掌,抛开无忌,滚了几滚,便寂然不动。 原来甘凤池给无忌吃下沸龙丹,回到京城,便暗中拜访了几个有名的大内御医,花了重金请这些御医破解沸龙丹的主要药性。其中有个姓孙的御医,是唐代药王孙思邈的后代,和甘凤池私交甚好,私底下对甘凤池说道:“你我相交多年,我知道这几种药分开使用,是无伤大雅,合在一处,即有剧毒,药性王佐难分,毒性粘固脏腑,令人分元散气,真气大损,无药可解,不过这是书本里说的东西。 真要解这丹药之毒并非无法,只要有一个内力深厚的人给吃了这药的人用内力真元疏通脉络,药物的封锁便可即时削弱,但如此一来,又会令这个救人的人失去最少三年的功力。”甘凤池听了这方法,临急之时,便以绝高的内力,在无忌身当奇险之时,给他打通十二重楼,瞬间便替无忌恢复了往日功力的八成,还有两成,是必须要闭关静养,方可慢慢恢复。但由此甘凤池是顷刻之间损失了三成功力,他和逐鹿侯力拼的一掌,已是受伤不轻,逐鹿侯偷袭击向甘奕芬的一掌,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挡开了。 逐鹿侯打了甘奕芬一掌,立即逃开,甘凤池大吼一声,紧紧跟了上去! 无忌中了一掌,吐出体内淤血,身上立即松了很多,试一运气,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但他此时是无暇去想这是甘凤池助他消散了沸龙丹的毒性,他失魂落魄般紧紧抱着甘奕芬,而甘奕芬一口一口的鲜血,就吐在自己身上,炽热的血刺痛了他的肌肤和双眼,这衣裳上的红,是那么刺眼,又那么令人心悸!无忌功力初复,使出天山派秘传的点穴刺激神志之法,颤抖着手连点数指,甘奕芬软软的身子微微一震,缓缓睁开眼睛,她望着无忌,低声说道:“无忌哥哥,我······我不能陪你啦,你答应,答应我,带,带我去天山!” 无忌泪如雨下,望着甘奕芬,只顾点头,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庄一荻从乱军中飞奔过来,一面跑一面叫:“奕芬妹妹,奕芬妹妹!”甘奕芬吃了逐鹿侯势重力沉的两掌,庄一荻看得清清楚楚,可惜她也身在敌群,没法援手。她跑到无忌身边,但见甘奕芬染着血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好像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不禁心头一酸,两行泪珠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连忙蹲下身,抓住甘奕芬的一只手,但觉甘奕芬掌心冰凉,凉得刺骨,连声呼唤:“妹妹,妹妹醒来,妹妹醒来!” 甘奕芬任由庄一荻抓着自己一只手,心中无限凄酸,仿佛和无忌同游天竺山,就在昨日、亦或眼前一般,她想起了昔日和无忌同行,前去西南的情景,两滴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那首刚到北京时父亲迫她读过的柳永的词,今日总算感同身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她心中一片凄苦,想道:人生得一所爱,死可无憾。我虽死犹欢,只可怜无忌哥哥从此以后,就要孤独一人! 她拼尽最后一点气力,睁开双眼,气息微弱地对庄一荻说道:“一荻姐,姐姐,我的无忌,无忌哥哥,就交给你啦。”无忌摇晃她的身子,嘶声叫道:“奕芬,不要,不要!你死了我又怎能独活!”甘奕芬惨笑道:“无忌哥哥,你,你还年轻,你,你要活下去,你和一荻姐姐,不要挂念我,咱们来生再见!”庄一荻满眼含泪,掌心按在甘奕芬胸口,内力急催,企图再尽一分力,强留住甘奕芬即将远去的脚步,这时只听有人叫道:“奕芬,奕芬,你在哪里!”两条人影,从乱军中流星赶月般急冲而来,其中一人尼姑打扮,身材修长,面目清癯,手挥拂尘,在杂乱的人群中闯来闯去,原来是妙慧师太和孟玉珠,庄一荻大声叫道:“妙慧师太,我们在这里,快来,快来!”妙慧师太听她叫声惶急,声音发抖,心中一凉:“难道我的芬儿出事了?” 她看到的果然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奄奄一息的女儿,满身的鲜血,正闭着眼睛躺在无忌怀里,妙慧师太尖叫一声“芬儿!”扑到甘奕芬身边,脚下一软,登时一阵眩晕,跌倒在地。只听甘奕芬一声微弱的叹声道:“娘呀,你,你来迟了。你,你不要怨我呀。”无忌凄然含泪,抱起甘奕芬放在妙慧师太怀中。妙慧师太轻抚甘奕芬额前碎发,颤声叫道:“芬儿,你睁开眼看看,是娘,娘在这儿。”甘奕芬星眸半启,微笑道:“娘,你来,来了,我很高兴。”妙慧师太泪如雨下,说道:“乖女儿,是娘对不住你,娘来迟了!” 甘奕芬又是淡淡一笑道:“你没来迟,是女儿要先走了,无忌哥哥,无忌哥哥,来,抱,抱抱我。”无忌赶忙将她抱着,看着甘奕芬面带微笑,手中却感到一片冰冷,冰冷,但见她头微微一摆,已是气绝了!这一刹那,无忌脑子空洞洞的,什么都绝望了,只是感到冷,冷到了骨髓,周围的空气也似要冷得凝结起来了! 无忌抱着甘奕芬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妙慧师太一声声凄厉地叫着“芬儿”,可是她的“芬儿”,永远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甘凤池在乱军中也已听见了无忌和妙慧师太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情知女儿这回是彻底离他远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猛一咬牙,解开了自己的披风,将披风向着正在逃走的逐鹿侯,迎面抛出!黑色的披风裹挟劲风,宛如惊涛急浪,向逐鹿侯卷去,逐鹿侯从人群中抢了一口长剑,甘凤池已是腾空飞来,人在半空,忽地一个转身,翩如飞鸟般落下地去,双掌起处,登时将几名刑天盟武士震毙,反手一掌拍出,挡路的百毒神君横练硬功了得,却挡不住甘凤池一击,双手交叉一挡,身不由主,向后飞去。这时百毒神君和独臂夜叉都受了点轻伤,独臂夜叉还好,只是手臂上给划破肌肤,受伤还不很重,百毒神君却是和韩飞虎拼了一掌,筋脉都已受了重伤,真气已在涣散。 甘凤池一心要杀逐鹿侯给女儿报仇,哪有耐心和他过招?甫一发掌,就用上了腐骨神掌,百毒神君这一接,一股阴煞寒气瞬间侵入体内,百毒神君只觉头晕目眩,胸中好像有一股气盘旋发胀却散发不出来,重重摔跌在地,一口气回不过来,鲜血狂喷。好在他身边还有个独臂夜叉,十招二十招以内,还勉强可以抵挡得住。甘凤池杀气大作,手挥披风,荡起股股劲风,沙飞石走,在他数丈之地四面飞开,好似巨鸟摩云,凌空扑下,披风疾展,像一片黑云,将百毒神君的身影瞬间罩着!独臂夜叉慌忙去救,就在这刹那之间,只听甘凤池一声叱咤,不知怎的,百毒神君的毒剑已到了他的手中,反手一剑,气势如虹,一招“千军夺帅”,剑尖向独臂夜叉刺来! 以百毒神君和独臂夜叉的功力,是逊于甘凤池,但甘凤池先和逐鹿侯力拼一掌,两人都受了重伤,再强用三成内力给无忌解毒,又值爱女新丧,神智不稳,功力大打折扣,百毒神君和独臂夜叉低估了甘凤池的功力,他们不知甘凤池已将正邪合一的武功练到了为山九仞,虽是受伤,杀掉他们,依然不费吹灰之力,百毒神君给甘凤池的披风一裹,身上关节寸寸碎裂,七窍流血,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嗥叫,好似一团烂泥,软软地倒在地上,就算不是立刻就死,也撑不过一时三刻! 听见百毒神君临死前发出的惨叫,独臂夜叉心胆俱裂,毒剑一格,闪电般接了几招。她一剑刺出,势如奔雷骇电,足以摧金裂石。说时迟,那时快,独臂夜叉的剑尖离甘凤池的身躯不盈尺许,只听甘凤池陡地大喝一声,伸指一弹, “铮”地一声,指、剑相交,独臂夜叉只觉心头一震,握剑的手阵阵麻木,只听甘凤池冷笑一声,点点头道:“逐鹿老怪,你的人是有点硬份,吓一吓二三流的人还可以,想要杀我,下辈子再来吧!我女儿英灵不远,岂能容你这些魑魅魍魉逃之夭夭!” 身形一闪,神不知鬼不觉就挡开了独臂夜叉的兵器,倏地拦住她的退路,手掌一挥,猛扑过来!独臂夜叉施展开浑身解数,怎样也冲不出甘凤池的内力圈子,三五招后,但觉甘凤池掌力越收越紧,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再过一会,头晕目眩,眼前所见,渐渐模糊!她到此不由得心中一凉:“想不到我今日死在此处!”一个疏神,胸口给甘凤池拂了一下,顿觉如中铁锤,连气也透不过来,只听甘凤池一声长啸,宛似龙吟,震得她耳鼓嗡嗡作响,连环数掌,将独臂夜叉杀得徒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冀北四凶中,独臂夜叉最为溜滑,一觉不好,立时便生退意,心道:“人说甘凤池乃是天下第一大魔头,岂有那么好打发?不如尽快脱身,逃命去吧!”屏了呼吸,倏地一个翻滚,滚出甘凤池掌力所及,爬起身来就跑。忽听耳边一声尖啸,独臂夜叉心中一怔,只听有人喝道:“贱婢,你还想跑吗?!”陡然间一股寒风,森冷彻骨,向她背心击来!独臂夜叉听得风声沉闷,识得厉害,急将毒剑一展,“当”的一声,毒剑被甘凤池弹了一指,半身酸麻,一股寒冰冷气顺着毒剑剑身倏地传到掌心,毒剑剑柄,顿时冻得好像一段万古寒冰!这一惊非同小可,哪还来得及逃跑,急忙横剑当胸,应付强敌!只听甘凤池冷冷笑道:“来,来,来!贱婢,我再领教领教你的剑法!” 独臂夜叉心中发毛,又是愤怒,又是害怕,更不打话,飞身跃起,一招“倒挂天河”,径刺甘凤池头顶“百汇穴”,甘凤池反手一扫,独臂夜叉的剑尖立时给他掌力震歪,独臂夜叉只觉头晕脑胀,仍挥剑疾刺,甘凤池一掌不能将她震倒,一个转身,正面接战。就在这一瞬间,独臂夜叉疾刺三剑,但听当当当连珠密响,三剑都在几乎就要刺中甘凤池身体的霎那,都给甘凤池的指力闪电般弹开,接到最后一指,独臂夜叉已是心跳如鼓,额头汗出,全身上下,冰冷彻骨。独臂夜叉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怪不得师叔说甘凤池了得,看他的功力,就算师叔重生,恐怕也未见得是他敌手!” 她可不知道,甘凤池对付她的毒剑,充其量也还只用了三成功力。他恨逐鹿侯入骨,连带着也恨上了逐鹿侯麾下所有的人,他既不想立刻将独臂夜叉毙于掌下,更不想放独臂夜叉逃走,他要当着逐鹿侯的面,以凌霄派绝顶内功混沌功夹以腐骨神掌,将独臂夜叉一步步拖死、累死,让独臂夜叉死得惨不堪言,方泄他心头之恨。独臂夜叉哪能是他的对手,心中惊慌,已是难以言说!她的毒剑非但伤不了甘凤池,自保也难,更别提取胜脱身了。甘凤池虽然受了严重的内伤,功力还是远在她之上,腐骨神掌的功力,从第三层加到了第四层、第五层,独臂夜叉以毒剑护身,步步后退,头顶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气,甘凤池却是双眼神光湛然,越来越精神! 这时不但是独臂夜叉走不了,逐鹿侯也没法离开,刑天盟武士死得越来越多,寒灯会血滴子却是越战越勇,但见血滴子在人群中起落不停,伴随着阵阵惨叫,刑天盟武士死伤枕籍,逐鹿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暗叫不妙,只听砰地一声,独臂夜叉已是同时中了甘凤池一掌一指,被震得好像一个大皮球飞上半空,落下地来,躺在地上,面容扭曲,七窍流血,命不久矣! 甘凤池大吼一声,不管独臂夜叉的死活,立即向逐鹿侯飞身扑去,天音夫人和樊殿魁也杀掉各自的对手,分头从左右扑来,逐鹿侯一咬牙,立即凌空飞起,一声大喝,潜运掌力,一招“天地同寿”,掌似钢铁,只听啪地一声,天音夫人的长剑竟给他震得歪过一旁,后面樊殿魁急忙双掌拍出,逐鹿侯倏地使了个“凌空登胜”的轻功身法,硬生生凭空拔高三尺,避开了樊殿魁的双掌,喝道:“好,你们俩想找死,我就勉为其难,取你们性命!”反手一挥,“啪”的一声,樊殿魁硬接一掌,手腕登时给震得红肿不堪,麻木不仁!其实倒不是樊殿魁不堪一击,他是甘凤池手下第一高手、寒灯会血滴子的大总管,是为了替天音夫人分担,才迫不得已硬接逐鹿侯的掌力,否则以他的南派太极,就算胜不了逐鹿侯,也绝不会一掌也接不住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那,无忌已抢了庄一荻的长剑,旋风般冲到逐鹿侯身边,喝道:“逐鹿老怪,我要你一命还一命!”逐鹿侯纵声狂笑道:“就凭你这点功力,能奈我何哉?”无忌忍痛含悲,简直气炸心肺,长剑寒光一闪,一招之内,遍袭逐鹿侯的奇经八脉一十三处大穴! 剑光闪,人影飞,只听叮地一声,接着嗤地一响,两条人影,倏地分开。逐鹿侯右手衣袖短了一截,碎布飞扬,化作片片蝴蝶,无忌却是身躯微微发抖,剑尖斜指地面,面色苍白。就在这兔起鹘落之际,双方已换了一招。逐鹿侯被无忌一剑削去了一截衣袖,无忌的手臂曲池穴和愈气穴被逐鹿侯的掌力所及,隐隐发麻,气息凝窒,相比之下,逐鹿侯受伤之状,方始现于面,但见他脸色潮红,好似要渗出血来,双手微微颤抖,脸上肌肉阵阵抽搐! 无忌硬生生将一口鲜血吞了回去,叫道:“赔我奕芬的命来!”剑招倏变,长剑剑锋指处,指南打北,指东打西,寒风骤起,冷气弥空,四面八方,登时到处都是无忌的影子,剑尖所指,片刻不离逐鹿侯的要害穴道,逐鹿侯虽仗着绝顶轻功趋避得宜,没给无忌刺着,穴道已感到凉飓飕宛若针刺一般,极为难受,无忌血红双眼,不要命地扑来,逐鹿侯也不禁心头一凛!虽然无忌此时才恢复八成功力,仗着天山剑法的奇诡,每一步都急抢攻势,逐鹿侯一心想活捉无忌,不敢下手杀他,给他迫得连连后退!斗到紧处,逐鹿侯掌风呼呼,砂飞石走,无忌剑花错落,耀眼生辉,青钢长剑上,寒光冷气竟似凝成团团似雾非雾的白气,站得稍近的人已是禁受不起,慢慢退出距离十步之外,两人恶斗的空隙,也越拉越大了。 若论真实本领,无忌内功不失,也还不及逐鹿侯,但有甘凤池为他恢复的八成功力,施展的步法迅捷轻灵,加上天山派剑法奇诡,招数凌厉,步步都是杀机,招招都可夺命,逐鹿侯已受重伤,开头十几招内还能勉强占些上风,三十招后,渐渐便有力不从心之感了。无忌恢复的八成功力远在他想象之外,斗到紧处,无忌蓦地一声长啸,身形疾起,居高临下,一剑猛压下来!他这一掌用足了功力,旨在把逐鹿侯击倒,取他性命,给甘奕芬报仇。 眼看无忌的剑尖就要刺到逐鹿侯顶门,一条红色的身影倏地疾驰而来,就在无忌的剑尖快将刺中逐鹿侯的那一霎那,发掌一推就把无忌推开,逐鹿侯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箭,定睛一看,叫道:“擎岳,是你!”突然出现的那条红色身影,是个身高瘦削的红衣喇嘛,只听他沉声喝道:“擎天,还不回头,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那喇嘛不是别人,正是逐鹿侯的弟弟、俗家名字逐鹿擎岳的竺可蓝! 逐鹿侯还未说话,竺可蓝已将无忌护在身后,接着说道:“擎天,你再行妄为,休怪我以逐鹿世家的家规处置你!” 逐鹿侯一愕,随即哈哈狂笑道:“原来你特意跑来就是想对我施行家法吗?你别忘了,我才是逐鹿世家的长子长孙,除了我,还有谁敢拿逐鹿世家的家规来处置我!倒是你,你是我弟弟,妄结外人,谋杀长兄,应该受到家规处置的是你!” 竺可蓝脸色骤变,刚要说话,甘凤池已是缓缓从人群中走来,冷冷地对逐鹿侯说道:“你们的家法,回你们家去关起门来搞,外人管不着,逐鹿老怪,我的女儿死在你手里,你想从这里逃走,先得问问我!”他一边说话,一边背后拔出了一口明晃晃的银钩,冷冷笑道:“皇上看中你,将你延揽入京,可他还不知你除了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今天我就代皇上来考较考较你吧!” 逐鹿侯又惊又怒,叫道:“甘凤池你是不是疯了?我是当朝国师,位列三品,你只是寒灯会的杀手,无品无衔,你胆敢以下犯上,不怕我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灭你的九族吗?你现在住手,还有回旋的余地,等到天威震怒,你悔之晚矣!”甘凤池冷冷笑道:“你的皇上,可不是我的皇上!我甘凤池堂堂昂藏,岂肯久居人下,受你这藏头露尾的老怪物的气!” 逐鹿侯嘿嘿冷笑道:“你的儿子甘人杰已向皇上奉上表章,铁了心要追随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敢杀我,就不怕皇上杀你儿子,让你们甘家断子绝孙吗?”甘凤池心中一惊,随即冷笑道:“杀了你这老怪物,紫禁城还有谁拦得住我!到时我亲自入宫将他抓来,废掉他的武功,叫他回家好好做一个平凡人,给我甘家延续香火,有何不可?倒是你这老怪物,你若丧命此地,我们谁付出的代价大,就是傻子也能看明白,哈哈哈,哈哈哈哈,难道我还会怕你的威胁?!”他纵声大笑,声震山谷,这时不论哪一方,听见两人的对话,都不禁凉意森森!两个为权利明争暗斗的武林魔头,全不以身家性命为要,更不在乎自己最亲近的人是死是活,今日是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逐鹿侯又是一阵怪笑道:“甘凤池,你不在乎你的儿子,可以废掉你儿子的武功,让他去做一个废人,难道你也不在乎你老家的人吗?哈哈,你别得意得太早,你抬头看看东面长城城墙上!”他话音尖锐,好似夜枭啼鸣,人人都觉不寒而栗! 甘凤池顺着逐鹿侯的手势向东面城墙上望去,身子不由一震! 城墙之上,站着一个手抱拂尘的太监,那太监面带奸笑,不是别人,正是雍正身边的随侍大太监高勿庸。高勿庸的身后,一群黑衣武士团团包围着高高下下男男女女六七十人,这些人都给绳捆索绑,个个衣裳褴褛,狼狈之极,站在最前的一个妇人臃肿肥胖,正是甘凤池的原配夫人魏氏。只听逐鹿侯扬声大笑道:“甘凤池,你真想看见你的族人妻子一个个血染长城吗?我劝你老老实实俯首听命,皇上或者看在你多年驱驰,劳苦功高,还会饶你一条性命!” 甘凤池气得面上变色,沉声向高勿庸问道:“高公公,一人犯罪,祸不及家人,抓我的家人,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高勿庸尖声笑道:“甘凤池,你以为你统率寒灯会、意图反叛朝廷的一言一行皇上一点也不知道吗?你问得好,咱家也不妨告诉你,下旨抓你家人是皇上的意思,也是你的宝贝儿子甘人杰给皇上出的主意!你没想到吧,你号称统率寒灯会十万血滴子,到头来自己的痛脚却给你儿子给抓住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往这里看!”但见他把手一挥,魏氏等人给黑衣武士拖开,三个人昂首挺胸走了出来,这三个人一个是甘凤池的儿子甘人杰,另外两个,一个是甘凤池的师弟李远,和江北血滴子的首领铁罗汉! 甘凤池心中大怒,目光如电,逼视三人,铁罗汉还可不在乎,李远和甘人杰却已给他盯得心中发毛。甘人杰最怕乃父,心里发虚,原本昂着的头颅,不自觉地低下了几分。只听甘凤池淡淡一笑道:“人杰,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二师弟,你也真是我的好师弟!”嘿嘿几声,宛若锥心刺骨,夜枭啼鸣,令人不寒而栗!李远和甘人杰不敢答话,不约而同后退几步,甘人杰额头上已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甘人杰自幼跟着甘凤池到北京,他的性情甘凤池不可谓不了解,甘人杰给雍正收为“义子”之后,不论在寒灯会内还是江湖之中,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甘凤池看在眼里,心道:“此子形色外现,华而不实,难当大任!”所以甘凤池有要事,一开始还会叫上甘人杰一起商议,到他后来看清了甘人杰的弱点,就只和天音夫人、樊殿魁密议,把甘人杰排除在外,不让他参与寒灯会的大小事务。甘人杰衔恨在心,早有自立门户、取父亲而代之的念头,这次他不惜出卖母亲和家里人向雍正表忠心,甘凤池料到七分,他没料到的那三分,是甘人杰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功名利禄,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魏氏也不放过! 甘凤池还没想到的是他的二师弟李远不知何时,也已向雍正效忠!江南八侠在天山之战中死了赫连精忠和薛济真,甘凤池为求日后万一与无忌谈不拢、给自己留下一条退回大雪山凌霄城的后路,便找个借口,要李远带着陈方悟、于光柱和庞师我回转凌霄城,和秦少冲会合,着力经营凌霄派,好好培植凌霄派的势力,没想到李远竟背叛了他!李远已和自己反目,陈方悟、庞师我和于光柱不论是否背叛自己,对于甘凤池将来的打算,都已悬之又悬! 好在他见惯风浪,早已练成处变不惊的本领,当下不卑不亢地向高勿庸说道:“高公公,这里大概有些误会!”高勿庸拂尘一摆,奸笑几声道:“你的一举一动,都是你自己的儿子向皇上密报,怎会误会?我劝你现在立即解散寒灯会,跟我回京,向皇上谢罪吧!” 甘凤池眼珠一转,淡淡一笑道:“皇上早就想好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了!甘某是从京城里杀出来的,你想我还会回去吗?”高勿庸笑道:“你如果想回去,就一定会回得去的!你想想,这十年鞍前马后为皇上效力,立功不少,只要你抛下自霸一方的念头,继续效忠皇上和朝廷,这路总还是有的!至于路怎么走,就不是咱家可以给你甘大人出得了主意的啦。”声调一变,尖声叫道:“血滴子还不放下手中兵器,更待何时!”他是雍正身边的首领太监,号称大内第一高手,武功深湛,内力尤深,这一声叫喊,声传十数里远近,不论远在山口还是近在长城边上的人,个个听得清清楚楚。但他连叫三声,只闻长城之上冷风嘶吼,血滴子却是一个不动。高勿庸怒道:“甘凤池,你铁定了心不管你家人的死活,自绝于皇上、自绝于朝廷吗?” 甘凤池哈哈一笑道:“寒灯会是我一手创立,创会之初朝廷拨来的三百名血滴子早已灰飞烟灭,现在的血滴子都是我一手培植,在他们眼里可没有皇帝,只有我寒灯会主人甘凤池,就凭你一个小小太监,怎么叫的动他们?雍正是堂堂一国之君,不是照样指挥不动年羹尧军营的士兵嘛,我看你还是不要徒费心力了!”他说完这句话,冷冷地对甘人杰说道:“人杰,你爹是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你以为把家里这六七十口人抓来,就能逼我就范?”双目微睁,眼光似电,森冷如冰,甘人杰后退几步,面色苍白,颤声说道:“父亲,皇上只要你听从旨意,解散寒灯会,就不会伤害我们家的人,依孩儿之见,您老还是顺应天意吧!”说着便跪了下去。 甘凤池仰天长笑几声,说道:“我甘凤池英雄一生,没想到给自己的儿子出卖!好吧,看在甘家几十口人的面上,我答应你的请求,你说说,皇上给你的密旨,是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逐鹿侯这时站到了甘人杰身边,轻拍甘人杰的肩膀朗声笑道:“皇上给公子的密旨很简单,寒灯会由我一手掌管,你就告老还乡,回浙江老家颐养天年,高无忌交给我们带回去,只要你能做到这两点,你密谋反叛之罪,皇上此后既往不咎!怎么样,甘大人,这两个条件对你已算宽厚了吧!” 甘凤池仰天半晌,缓缓说道:“好,只要皇上答应不伤害我的家人,这两个条件我答应!”妙慧师太悲怒交加,戟指怒骂道:“甘凤池,你已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和害死女儿的仇人在一起,你真是丧心病狂!”甘凤池回头苦笑一声,说道:“练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路已走到这一步,我已无法回头,你要怪我,我也没话好说!”
0 阅读:2

刀白说小说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