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6月的一天,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面前十七岁的女学生说道:“你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就去跳河!”
他随即就冲向了湖边,女子大惊失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名男子在文学界非常出名,提到他大家一定很耳熟,他就是《大堰河——我的保姆》的作者艾青,曾获得法国文学艺术最高勋章。
但比起文学成就,他的爱情故事在业内也同样出名。
在他坎坷的一生中,他有过轰轰烈烈的恋爱,甚至一辈子都像在谈恋爱。
1910年,艾青出生在了浙江省金华市金东区畈田蒋村。
但他的成长史和当时的很多人都不同。自他出生后,养育他的一直是村里一位贫苦的农妇。
但农妇虽然自己过得不好,却尽力给他提供最好的东西,把他照顾得细致入微。
所以在他的5岁前,他对童年的事历历在目。
甚至在1932年写下了《大堰河——我的保姆》这篇名声大噪的文章。
虽然在职场中得意,但在感情上就不如意了。1935年,在家里的安排下,才25岁的他迎娶了还未见过几面的乡村女子,名叫张竹茹。
结婚后,艾青遇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但他从来不会和张竹茹透露,只会把信写下来寄去很远的地方。
由于两人有着很大的文化差异和思维差异,简直就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艾青对她从来都没有爱情。
1936年,有一名叫张月琴的女子正在常州武进女子师范学校读着初中三年级,她还有一个别名叫韦瑩(ying)。原本他和艾青这辈子都不会有关联,但命运还是把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作为国文老师的艾青在机缘巧合下被安排到了这个学校上学。由于他在朗读诗歌方面很有特色,人也幽默风趣,很快就受到了同学们的欢迎。
但学校的学生较多,一开始他是没有注意到张月琴的,直到有一次他去到了操场,看到大家在骑单车,一下子就把张月琴给记住了。
那天,大家看到艾青老师缓缓地走来,便热情地招呼他一起玩。一开始,他还是坐得稳稳当当,谁知越往前,单车就越不听使唤,七扭八歪就一下子撞到了墙。
不曾想,当时他摔倒了后大家连一个人也没去扶,所有人只是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但并未放在心上的艾青只是缓缓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笑得像花一样的女孩,她的眼睛水灵水灵的,酒窝也特别明显,她就是张月琴,今年刚好14岁。
但很快张月琴就迎来了毕业的日子,由于她的父亲经商失利了,她的学业也停顿在了这里。但她是一个有爱国情怀的人,先后参加了一些有关的活动。
作为外表出众的她,刚去报名就过了面试,成功地参演了抗敌剧团中一个极为出众的角色,后面还到过广播电视台演唱抗日救亡曲。
一年以后,她和同学到陆家医院做起了救护员。
在此之前,艾青曾给张月琴写过两封信,一方面的内容是倾诉自己在职场上的失意。
他在今年被学校的校长叫到了办公室,最终告知了聘请书将终止的消息,也就是被学校给辞退了。
原来,起因是常州的小报上常常有人写文章披露他从监狱回归教室后还宣传不正当的思想。
面对别人的“诽谤”,愤愤不平的他没有地方发泄,只能找张月琴表达自己心中的哀愁。
另一方面的内容则是表达对张月琴的思念之情。
但张的父亲无意间发现二人的来往后,觉得张月琴年纪尚小,不应该把时间花在这些东西上,就中断了二人的联系。
1939年,张月琴离开了自己已经待了一年多的军委政治部抗敌演剧队一队,乘着火车去到了广西的桂林。
但此时她还带着一封一队队长的介绍信,所以在桂林的演剧九队安定了下来。
对别人来说,她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她到哪里都能找到安身之所。
但才在这里待了不久后,她就想起了曾经的国文老师艾青也在这附近。思考几天后,她还是决定前去探望他。
当张月琴那天出现在马房背38号时,艾青自己都惊呆了。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快4年,但两人还是没有生疏。
艾青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但此时的张月琴却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这对艾青来说好像两人之间的代沟也少了。
事实的确如此,两人在寒暄了一番后,各自讲述对方的经历。听到张月琴这几年的经历后,艾青把每一个字都放进了心里。
两人聊到了很晚,才想起来还没吃下午饭。于是去到了一家尚在开张的饭店吃了点东西。
对艾青来说,这家店他常常来,但在今晚的肉丝面里,他却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饭后,两人还在讲述各自的故事,甚至从店里讲到了榕湖边。直到夜已经很深了,艾青才将张月琴送回了九队。
但由于二人离得近,在叙旧之后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对于张月琴的到来,艾青的欣喜早已经挂在了脸上,只是这时候的张月琴还浑然不知。
一天,张月琴收到了姐姐的来信。姐姐告诉她得重新把书读起来,正好贵阳还可以报名,催促着她报考大学。
后来,再次与艾青见面后,她对对方说出了这件事。
“什么?你要离开?”艾青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张月琴却把每个字都说得明明白白。
虽然艾青当时很难过,但还是平静了一会儿。但当两人又再次聊到这个话题时,张月琴坚定地表示自己一定要考上贵州大学,她想读中文系。
听到张月琴连院系都选好了后,艾青一下子激动了:“不能走,你不要离开我。”随即拉着张月琴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并告知她,自己在武进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她,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张月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曾经的老师对自己还有这层意思,慌忙得不知所措。
艾青在一旁看她不为所动,更加地激动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去跳湖!”说完就冲了过去。
张月琴见了后连忙拉住他,求他不要那么激动,后来,终于答应他暂时不走了。
第二天,当张月琴再次见到艾青的时候,他竟然已经为自己写好了一首情诗。
之后的日子里,艾青总是到九队的宿舍楼下找张月琴,只要迟迟不见她的影子就会千呼万唤。所以她的室友们对艾青很熟悉,后来还亲切地将他称为老黄牛。
时间渐渐地过去不久,张月琴得知了一个消息,九队马上就得去梧州的那一带演出,而自己想要抓住那个机会,投身于抗日宣传的革命中。
听说这些事后,艾青并没有了之前的激动,而是垂丧着脸颊。但又能怎么办呢?在那个大环境下,为国家尽一份力更重要。
8月14日,张月琴把收拾好的行李全部装在了一辆大卡车上,但当她转身找东西时,赫然就看见了艾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已经很久了,不在这里在哪里。”听完艾青的话,张月琴知道他愤闷,安慰了几句。
但他还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东西。
“你还是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
听到这句话,张月琴知道他的老脾气又来了。
还没等张月琴说完,艾青又激动地说:“我要去把你的行李拿回来,你不准走。”一下子就跑到卡车上,翻着大包小包,留下了慌慌张张的张月琴愣在原地。
众人见状几乎预料到了结局,但张月琴还是试图劝告艾青,哪知道他直接找上了队长,最终大家说好让张月琴明天再来碰头。
可这一次,张月琴却真的没有离开了。因为艾青将她锁了起来,很长时间都不允许她出门。
由于两人的互生情愫,艾青对自己的原配妻子张竹茹产生了矛盾的心理。但如果真的要与张月琴结婚,他还是只能不顾家里的反对狠心地把婚离了。
知道这些事情的张竹茹自知已于事无补,没有阻挠大方地消失在了艾青的世界,但至于她之后的路,大家都没有人知道。
1939年6月20日,艾青和张月琴拍了一张结婚照,两人打扮得像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全身都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对于这段感情,艾青再也不像之前藏着掖着,而是一有空了就写诗表达自己的情感,两人的爱情一直甜甜蜜蜜,像是任何东西都撼动不了。
第二年,两人去到重庆,居住在林语堂先生的小别墅中。他们想要在这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而艾青做起了育才学校的文学系主任。
育才学校是当时陶行知先生举办的,后来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由于时局的动荡,他们没有如愿地稳定下来,而是因为今后各自选择的路产生了分歧。
张月琴一直向往着延安,想要投身到革命中,为抗日做贡献。
即使当时已经怀有身孕,还是大雪天她也执意要走,艾青再也拦不住她便目送了她离开,自己则为去香港的事情操心得跑前跑后。
本来作为名人是去香港避风头的,但在妻子离开不久后,艾青过于思念她,疯狂的想法瞬间就涌上心头。
只见他托关系找来一张证件,这能帮他去到延安。
当要出发的前一晚,他几乎开心得睡不着,可证件只有一个人,但同行的有三个,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后随即就召来了众人想办法。
只见他们把证件的“一”一下子改成了“三”,很快就通过了重重关卡。
但在路上时,他们又遇到了另外两个同样要去延安的人,遂把“三”又改成了“五”,一路胆战心惊,但幸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但艾青对张月琴的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当他自己经历了重重关卡,得知了怀孕八月的她还要拎着这么多重物时,不经意间就难过了起来。
但两人并未走到最后,那一年,他的生命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女子,叫做高瑛。
那段时间,知道他即将要来后,张月琴一有空就站在门外等,一等就等上几个小时,可每次都不见他的踪影。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有个穿着军棉衣,还戴了个大帽子的人,她才看到了希望。
这一次的艾青,已经被黄土覆盖了一层又一层,除了眼神没有变,其他的地方纷纷快要认不出来了。
见几人从山下上来劳累无比,张月琴赶紧收拾招待他们。
而这一次的艾青在见到妻子后,终于不像之前一样失魂落魄了。
他还找来一堆的胶泥,亲手为妻子做了个浮雕头像。这是双方爱的见证,也是在记录着这一段时间两人的点点滴滴。
艾青将塑好的头像放在炭火盆里烤,最终变成了精妙绝伦的艺术精品。
1955年,33岁的张月琴与艾青离了婚,并独自抚养子女长大。
而艾青在同年的某一天,与高瑛迅速地领了证。这时已经45岁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大家说行为举止都差不多一个样,只是身边的人变了而已。
同年,也是高瑛辉煌的一年,因为她已经被调入了中国作家协会,此时的她才23岁,拥有大好的前程。
但在认识艾青之前,她有过一段破碎的婚姻,还有两个儿子。当时的艾青对这些也是知情的。
高瑛一开始觉得两人肯定已经没有机会了,但看到艾青对自己的耐心和呵护,她走出了上一段婚姻的阴霾,相信自己今后一定会幸福。
事实的确如此,高瑛在之后的采访中透露:“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如此的爱我,一个人那么不顾死活,不顾名誉地位,甚至我有两个孩子他都接受。”
-完-
文丨古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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