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德还是欲望?红楼梦中为何要特写贾琏与多姑娘的偷情场面?

如玉公子 2025-02-11 22:32:32

书中第二十一中写到,凤姐的女儿巧姐出痘,屋里要供奉供奉痘疹娘娘,贾琏需要搬出外书房来斋戒。

那个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便十分难熬,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

正巧府中有个多浑虫的老婆,美貌异常,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如今贾琏在外熬煎,不禁也为多姑娘失魂落魄,似饥鼠一般,而多姑娘儿也有意于贾琏,贾琏的小厮们帮忙一合计,马上达成两人欲望。

是夜二鼓人定,多浑虫醉昏在炕,贾琏便溜了来相会。进门一见其态,早已魄飞魂散,也不用情谈款叙,便宽衣动作起来。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子化在他身上。那媳妇故作浪语,在下说道:“你家女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贾琏一面大动,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我那里管什么娘娘!”那媳妇越浪,贾琏越丑态毕露。

贾琏多姑娘此段描写,当真是丑态百出,难以想象这是贾府贵公子的行为。更甚者,他们还居然是当着多浑虫的面偷情,让人大跌眼镜!

一、礼法帷幔下的丑陋真相

都说发乎情止于礼,特别是作者所处的那个封建时代。可是书中对贾琏与多姑娘偷情的露骨描写,犹如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破了礼教社会的表皮。

以上那段文字在脂砚斋批本中曾被斥为"丑极淫极",但在曹雪芹笔下却呈现出惊人的艺术张力。

这种看似矛盾的写法,恰是作者精心构筑的文字,它既是对封建伦理的双重解构,又是对人性真实的立体呈现。这段看似香艳的"丑事",实则是照见贵族社会肌理与人性本质的多棱镜。

贾琏在凤姐生日当天和鲍二家的私会,又在"国孝家孝两重孝"期间偷娶尤二姐,每一个特定的时刻更真实了表现出了贾琏的好色本性。

表面上,贾府正厅悬挂着"体仁沐德"的匾额,但是后院巷中却上演着纵欲狂欢的丑态,这是多大的辛辣讽刺!

多姑娘"满宅内便延揽英雄,收纳才俊"的生存智慧,看似放荡无底线,其实也不是天性使然,而是作为底层女性,她只能在礼法的夹缝中求生,也可以说是对等级制度下的一种畸形反抗手段。可惜她的手段只会让她越发的丑陋不堪。

在贾琏与多姑娘的床笫交易中,"权势"与"欲望"形成了奇特的共生关系。

贾琏的贵族身份成为性征服的筹码,多姑娘的顺从暗含着对阶级壁垒的妥协。这种交易本质上是封建等级制度的性化呈现。

当贾琏撕扯多姑娘的衣衫时,撕碎的不仅是布料,更是礼法社会精心编织的道德伪装。

二、情欲书写的解构力量

曹雪芹对性行为的直白描写,打破了传统文学中"发乎情止乎礼"的书写范式。

贾琏"丑态毕露"的纵欲场景,与宝黛"意绵绵静日玉生香"的纯情画面形成强烈反差。

这种对照不仅解构了才子佳人模式的虚幻性,更揭示了情欲作为人性本真的存在样态。

在《金瓶梅》式的肉体狂欢与《牡丹亭》式的精神恋爱之间,曹雪芹开辟了第三条书写路径。

作者对情欲采取了祛魅化处理,展现出惊人的现代性。他将性从道德评判中剥离,还原为自然人性的一部分。

贾琏"离了凤姐便要寻事"时,这展现的不是道德堕落,而是被压抑欲望的自然宣泄。

这种书写消解了传统文学中将性欲妖魔化的叙事惯性,使情欲回归到人性认知的客观维度。

三、废墟中的生命真实

贾琏的纵欲本质上是贵族精神衰微的症候。这个"于世路上好机变"的贵公子,在权力真空的贾府中找不到精神支点,只能通过肉体放纵填补空虚。

他的每次偷情都是对家族责任的一次逃离,这种逃离最终指向贵族阶层的集体性精神瘫痪。多姑娘的"皮肤滥淫"与宝玉的"意淫"形成镜像关系,共同构成对封建末世的精神诊断。

在礼教废墟上,曹雪芹发现了被遮蔽的生命力。多姑娘"遂恣情纵欲,满宅内便延揽英雄"的生存姿态,虽显粗鄙却充满原始生命力。

这种来自底层的野性力量,与贵族世家的腐朽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作者通过这种反差暗示:真正的生命活力或许正孕育在礼法秩序的裂缝之中。

红楼梦一书中,贾琏的偷情事件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荡开,暴露出封建伦理的虚伪与人性真实的复杂。

曹雪芹以惊世骇俗的笔触,撕开了礼法社会的华美外衣,却在废墟深处发现了人性的本真样态。这种写法既是对旧价值的解构,又是对新人性的勘探。

在欲望的泥淖与礼法的枷锁之间,《红楼梦》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观照人性的真实之窗,让读者在道德震撼中领悟到:真正的文学杰作,从来都是对人性的勇敢直视与深刻理解。

写贾琏,也是一种以一见百的写法。通过贾琏,也可以看到贾珍、贾蓉、贾宝玉,甚至成千上万人的影子。这是一种现实社会的缩放,借着文学的笔调,将人性真实的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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