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终于出现了一部9分国产剧。
它就是《山花烂漫时》。
起初,我是不看好这部剧的。因为对于张桂梅老师的印象,完全来自于新闻,是严肃的、悲悯的、崇高的。我很担心这样一个“圣人”般的形象,会被拍的很脸谱化、或者很苦情、又或者很悬浮。但这部剧从第一集开始,就打动了我。如今豆瓣开分9.0,也说明了这是一部值得关注的良心国产剧。相比起新闻记录,《山花烂漫时》这样的影视作品,无疑是更易于让普罗大众了解张桂梅的方式。那种“讲故事”的氛围,张桂梅的精神内核,以更加自然的方式传导出来,渐进地深入人心。第一集的开头,张桂梅和朋友骑着电动摩托车,去谷雨的家中带她出来上学。明明画面呈现出来的环境,是能让我们感受到她们所处地区的落后的,但音乐却是轻快的。朋友闹肚子,张桂梅自己骑车先跑的小细节,更是将幽默轻松的氛围与实质艰苦的环境融合起来。既是两个人之间的诙谐互动,又把路边简陋卫生间所隐含的问题摆在明面上。开场1分钟,就充分展示了她们所处环境的艰苦。张桂梅正是在用诙谐的乐观精神,去应对、消解这种压抑。而这也是张桂梅在全剧之中一以贯之的状态,支撑着她完成挑战巨大的事业。张桂梅骑着摩托车歪歪扭扭得走在路上,前去拯救谷雨,像是对她整个事业历程的浓缩,走得很艰难。当她带着谷雨再骑摩托车时,却已经能够克服技术的拙劣,愈发熟练地行驶在同样的乡间小路上。这象征着张桂梅对女孩们的态度,因为要拯救她们,所以自己必须要无所不能。谷雨的妈妈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村里人却都说是谷雨克死了妈妈。父亲选择让弟弟上学,并将她卖给别人做媳妇,这是落后地区的系统性悲剧。比如张桂梅在去谷雨家途中,遇见的那个准备生第四胎的女学生。前三胎都是女娃,如果第四胎还是女娃,这个女孩大概率还会继续生下去。说完话,镜头从近处洗衣服的女孩,摇向了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而女孩的一生,也被禁锢在了这座大山之中。又比如那个疯女孩,她出现在张桂梅迎战谷雨提亲队的时候,说明了落后地区婚姻对女孩的极大摧残,甚至让人精神失常。由于长期受到性别歧视思想的压制,疯女孩不懂反抗,甚至幻想着自己已经结婚,被卖出去是她认知的美好生活。她们被反复的灌输着性别歧视的思想,女孩就“应该”被卖出去换钱,就“应该”不停地生孩子,就“应该”放弃上学的权利。这逐渐成为了她们自己的思想,从外部禁锢变成了自我束缚。疯女孩一直游荡在村子里,已经成为了村子的一个“景观”,她是这个地方性别歧视下的悲剧。当张桂梅去到谷雨家的时候,却反复地被挡在门外。在俯拍的构图中显得格外渺小,并被门上的栏杆所切割、阻挡。这扇门,是男权环境对张桂梅的阻碍,其高耸无比,似乎不可战胜。谷雨父亲堂而皇之的拿走了张桂梅留给谷雨的钱。父权与男权,在物质资源分配中的绝对优势得到了表现。而谷雨则与猪处在了同一画面中,正是她在这个环境中的现有地位,也是张桂梅口中“你卖3万你是猪吗?”这句台词在画面中的延续。直到第一集的结尾,张桂梅才突破了这一道门,而且是用强行翻墙的形式。奠定了她对于现有恶劣环境的突破姿态,必须有对抗一切的觉悟和斗志才行。救出谷雨只是一小步,张桂梅需要面对的是社会整体环境的方方面面。然而,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要面对着某种不平等。一开始教育局长很烦张桂梅,因为他知道根本没有经费给她办女高。教育局长,代表了教育管理机制,也兼具了性别与城乡地区的不平等,而金钱则是物质条件的标志。办学校,要有土地,要建校舍,需要城建、规划等部门参与,要教育用地,还得找到靠谱的建材、设计、施工单位等等一系列麻烦事。这不仅是钱的问题,还需要政府各部门的参与、审核、报批。当然,以马永强和周善群为代表的干部们,也是被张桂梅慢慢影响的人。从第一集的站在对立面,到之后和张桂梅站在一方,帮助她落成女校,也是剧集中的一条支线情节。而且,张桂梅和领导们斗智斗勇地对手戏,实在是太欢乐了。仅仅第一集,就把张桂梅的人物形象给立住了,她亲切的就像我们身边的某个邻居,而不是那个被百般描摹过的遥远形象。也让我们看到贫困山区的女孩,求学有多么的艰辛。《山花烂漫时》将这些纪实性的事迹,做了更加艺术化、戏剧化、大众化的表达,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张桂梅其人,及其无私的奉献精神,确实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