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琏回忆兵败双堆集:现在那里该是一片沃土啊,下面躺着多少人呐

公子毋庸近代说 2023-11-07 01:47:01

双堆集是皖北平原上一个有着近百户人家的寻常村庄。1948年11月末,国共两军40余万人马在这里激战了23天,双方惨烈的搏杀惊天地泣鬼神。

最终,我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集中优势兵力,以牺牲3万余人的代价,全歼黄维兵团12万人马,其中毙敌4万余人。

凤凰卫视在摄制《淮海战役全记录》时,幸运地采访到了许多当年亲历这场战争的当事人,以及部分亲历者的后人们。

原中原野战军9纵司令员秦基伟回忆:

“战役结束后,当地政府发动群众清理战场,埋一人发高粱5斤,埋一马发高粱24斤。9纵攻击的张围子村只是一个很小的村子,但张围子村附近的群众得政府发粮竟达万余斤。”

1948年的那个冬天,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在双堆集共同迎战国民党军队中最为强悍的机械化兵团——黄维第12兵团。

前身为国军五大主力之一的18军,是黄维12兵团的中流砥柱,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一直到解放战争时期,与我军交手过无数次,基本保持着非胜即平的不败战绩。

也正因为如此,当12兵团被中原野战军7个纵队合围于双堆集时,兵团司令官黄维,最初并没有感到恐慌。

他自负地认为,该兵团强悍的战斗力足以支撑到李延年兵团北上增援,待两个兵团合兵一处之际,脱困或是反击,都不是问题。

《淮海战役史》作者傅继俊,回忆1978年采访黄维时,这样讲道:

“他(黄维)说,我的12万人马就放在那个地方,让中野来打。如果不是华野粟裕派5个纵队过来,中野两个月都打不下来。”

12兵团是美式装备的摩托化部队,所以当时的黄维很是自信。

而当时的中原野战军经过挺进大别山的千里转战,出大别山时已不足6万人。装备最好的纵队也就只有几门日式山炮。在双堆集战斗的最初几天里,中野的攻击收效甚微,伤亡却相当惨重。

战至11月30日,军委致电两大野战军,命令:

“华野至少抽调两个纵队作为总预备队,供刘陈邓随时使用。”

接到军委电令后,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粟裕立即派出7纵、13纵以及特种兵纵队,由华东野战军参谋长陈士榘率领,星夜驰援双堆集。

陈士榘带着3个纵队赶到双堆集后,向总前委提出建议,请求中野让出一个指挥位置来,由他负责指挥,率领华野部队打主攻。

当时中原野战军已经在3个方向上形成了对黄维兵团的包围圈。

东集团由陈赓的4纵、秦基伟的9纵,以及豫皖苏独立旅组成,由陈赓统一指挥。

南集团由王近山的6纵、陕南军区第12旅组成,由王近山统一指挥。

西集团由杨勇的1纵、陈锡联的3纵组成,由陈锡联统一指挥。

实际上,已经没有了陈士榘的指挥位置了。

于是,总前委决定,将华野来援的3个纵队分别配置在3个方向上,仍然由中野的陈赓、王近山、陈锡联负责指挥。而陈士榘本人,则去中原野战军司令部报到,协助中野参谋长李达工作。

陈毅之子、粟裕之婿陈小鲁回忆道:

“华野参谋长陈士榘是有名的暴脾气,一听是这样的安排,立马就不干了。说既然没有我们的位置了,那我们走,我们南下去打阻击,去打李延年。

我父亲当时是中野第一副司令员,仍兼任华野司令员和政治委员。见陈士榘闹情绪,就对他拍桌子了,就跟他说,你带部队来支援,申请打主攻,申请打硬仗,这本来是好事情嘛,但闹意见不行,你那么大的一个参谋长,还不晓得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吗?

后来呢,中野那边呢,经过协调,部署在双堆集南面的中野6纵司令员王近山让出了攻击位置。不仅如此,还把6纵和陕南军区第12旅的指挥权也一并交给了陈士榘,由陈士榘统一指挥南集团的所有部队。

陈士榘也服从了总前委的部署,把陈锐霆的特纵一部调给了陈赓指挥的东集团。把周志坚的13纵调给了陈锡联指挥的西集团。自己则率领着成钧的7纵,和中野的6纵以及陕南军区第12旅,共同组成南集团。

现在的人啊,是很难理解我父亲他们那辈人的。这些老一辈在战争年代,他们有没有闹过意见,有没有争争吵吵,肯定会有啊!

但这些争吵都是为了保证部队能够打胜战,真正枪声一响,那就是全国一盘棋,一切行动听指挥,让你打到哪儿就打到哪儿,服从命令听指挥,那是丝毫不会含糊的。”

经过重新部署,总前委把主攻任务交给了陈士榘指挥的南集团,而原来的作战计划,主攻任务是陈赓指挥的东集团。

实际上在双堆集战斗中,根据战场的形势变化,华野代司令员粟裕先后增派了5个纵队协助中野解决战斗。

两大野战军的合作还留下了一段佳话,双堆集战斗结束后,因为亲眼见到中野没有重武器,陈士榘命令华野部队将所有缴获的武器全都留给了中野,一颗子弹都没有带走。

1948年12月5日,解放军对双堆集黄维兵团发起了总攻,在两大野战军的协同进攻下,黄维兵团的阵地被不断压缩。4天后,其南侧防线被挤压到距双堆集核心阵地不足一里的大王庄。

如果能够顺利攻占大王庄,接下来无论是打尖谷堆也好,攻双堆集也好,就比较容易了。

就在大王庄,双方士兵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拉锯战。

率先攻入大王庄的是华野7纵59团,但是59团刚刚占领阵地,还来不及修筑工事,就被18军连续不断的反扑给挡了回去。由于伤亡过大,华野7纵司令员成钧向中野6纵司令员王近山提出了支援请求。

此时王近山的6纵,兵力也已用到了极限,只剩下作为预备队的第16旅46团,这是王近山手中最后一支还能够投入战场的部队了。

原中原野战军6纵16旅46团1营教导员左三星对记者讲述:

“就是在这样最困难的时候,华野7纵请求中野6纵提前投入战略预备队。你看看,如果是一般情况下,成钧是根本不可能向王近山提出这样的请求的。

军人嘛,把荣誉视为生命,我们两个野战军在一起作战,都有个竞争嘛,从干部到战士,就像是比赛,谁也不想落后。这样的请求,成钧既然都说出来了,就说明当时的情况真是已经到了非常非常危急的时候了。

大王庄的这批敌人确实与以往的敌人不太一样,我们冲进去以后,敌人一茬一茬地向我们反扑,他就是不退啊,他就是一波又一波的反冲锋。”

中野6纵16旅46团这支生力军投入战斗后,在团长唐明春的指挥下,沿着兄弟部队挖好的交通壕,向大王庄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

战斗中,唐明春发现与之作战的是一群同样不怕死,同样敢拼命的强悍之敌。

守卫大王庄的部队是黄维兵团的第18军118师33团,这个团在抗日战争中因其顽强的战斗意志而声名鹊起,被称为“老虎团”。

黄维把33团放在大王庄,就是希望这只老虎能够成为把守双堆集的最后一道屏障。

廖明哲少校,是黄维兵团第18军33团的一名营长,在采访中对记者讲述:

“他们(解放军)攻上来,我们压下去,他们又攻上来,又被我们压下去。白天(大王庄)掌握在我们手上,晚上就到了他们手上。

始终这么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大王庄丢了又拿回来,拿回来又丢了,我记得前前后后一共争夺了5次,那个仗打得呀,真叫惨烈啊!”

一天的持续强攻之后,中野6纵占领了大王庄南面大部分村落。却在抢修工事时遭到敌人炮兵部队发起的炮火反击。

原中原野战军6纵16旅46团1营教导员左三星回忆道:

“几十发榴弹炮哗哗哗落下来,我被近旁的一颗炮弹震晕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迷糊过去了。迷糊了大概几分钟吧,听见通信员叫我,教导员,教导员,他不停叫我,我醒来一看啊,这阵地上的人呢,我们的人被打的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敌人的炮弹哗哗哗的又打来一排,我没事,刚才叫醒我的通信员却牺牲了。这已经是这4天来,我的第9个通信员了,全都牺牲了。”

中野6纵16旅46团经过重新布置,决定分左、中、右三路再次向敌33团最后的防线发起攻击。

就在部队准备发起攻击时,地面突然传来隆隆的振动声,15辆敌军坦克竟然通过迂回,绕到了中野6纵16旅46团的背后,从侧后方向我46团发起了攻击。

46团1营副营长看着一片一片的战士被坦克上的机枪扫倒,把焦急的目光投向教导员左三星,问道:怎么办?

左三星就回答了两个字:打、死。

中野6纵16旅46团的全体指战员硬是凭着血肉之躯,用手榴弹,用炸药包将敌人这最后一拨反击的15辆坦克全部炸毁。

原黄维兵团第18军33团少校营长廖明哲回忆道:

“此时,对于已经拼尽全力的双方军队来说,谁多坚持一秒,谁就有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我们33团的步兵此刻已经打光了,汽车兵、通信兵、辎重兵、工兵,就连伙夫和马夫都提枪上阵了。

没有步兵了,输送连的人都上来了,输送连平时是挑坛坛罐罐,运送粮食和弹药的。

输送连一百几十号人,大部分都是四川人,原先是抗战时期征来的挑夫,抗战胜利后部队整编时成了军人,这些人平时连枪都没有开过。

现在手里边端着枪,嘴里面一边向长官发着牢骚“格老子哟,挑扁担滴,啷个会搞这个嘛?”,一边却迈开腿跟着长官向前方去。唉,这仗打的……”

这是敌33团最后的疯狂了,自然是没有起到效果,但黄维兵团第18军的战斗意志,却着实让中野、华野的指战员们刮目相看。

就连中野6纵司令员王近山150多人的警卫连,都打得只剩下17个人。

上世纪80年代,为了编写《淮海战役史》,主编傅继俊曾多次来往于当年的战场遗址。

在双堆集,傅继俊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现象:

“有一年春天我到这地方就发现,我就看着麦地里边,这地里的麦子跟其他地方的麦子不太一样,它长得特别旺盛,特别高,特别壮。

我就问这个旁边的群众,他说你看嘛,这个地方横一道,竖一道,弯弯曲曲,这就是当年的战壕。

打完仗以后啊,特别是国民党这边的,周边的老百姓就把他们这个尸首啊,都推到战壕里边,撒上石灰,就这么掩埋了。”

我军攻占了大王庄后,驻守小王庄的黄维兵团第85军的一个主力团直接就投降了。这个团一直目睹着大王庄这场血战,看得是心惊肉跳,再没有勇气抵抗了。

这时候的黄维才明白,自己已经陷入绝境了。

蒋介石只好寄希望于胡琏身上,把12兵团副司令官胡琏派到了双堆集,巴望着胡琏能把12兵团残部带出来。

12兵团组建时,本该成为兵团司令的胡琏只被任命为副司令,一气之下,胡琏以为母亲奔丧之机返回老家,独自个“丁忧”,生闷气去了。

而此时12兵团面临覆灭之际,胡琏倒是出山了。

这时候就有很多人劝他,说这么危险的境地,你为什么要去冒险犯难呢?

再说了,就算你去了,凭一个人也根本不可能改变战局,无非是在战场上多一具尸体,或者让共军多一个俘虏,你这是何苦呢?

胡琏倒是颇有军人气概,他说,做人应该临难勿苟免,大难来时,我绝不贪生怕死!

两天后,胡琏飞进了包围圈。

这是胡琏到台湾后,为协助编写战史所画的当年双堆集作战草图。

这张是他回忆孤身飞入双堆集时的情景。

“地有所不守,惟军是保。”

这两行批注说明了他当时的心境。

意思很简单,失地无所谓,只想把部队带出来。

为了让战史细节更完善,2012年,凤凰卫视的记者专门飞赴台北,采访了胡琏的孙子胡敏越。

胡敏越向记者讲道:

“那次呢,的确是蛮危急的。黄维在双堆集修了一条简易跑道,勉强可供小型飞机起降。祖父的一个部下,石让齐,石先生架着一个小飞机,把他(胡琏)送到了双堆集。

所有的军长、师长都去接他,说这下好了,老军长回来了哈,大家士气一振。”

徐克杰与张世礼两位老人都是当年双堆集战役的亲历者。徐克杰是原中原野战军6纵的一名参谋,张世礼是原华东野战军13纵的一名营长。

双堆集战役中,徐克杰与张世礼,中野与华野并肩作战,最终击败了黄维、胡琏率领的12兵团。

徐克杰回忆道:

“胡琏比黄维指挥要灵活,战术比较活,过去我们就多次和他干过,早在1946年9月的龙凤战役,我们就和胡琏交过手。

在那场战役里,我们和他们也打成了大王庄这样的拉锯战。打进去,退出来,退出来,再打进去。

胡琏带部队确实有一手,打仗很顽强。

胡琏的到来,虽然让12兵团军心一振,士气有所恢复,但此时的12兵团大势已去,仅凭胡琏一人之力又怎能够扭转战局呢?”

尖谷堆是双堆集南面一个较高的小土堆,也是黄维兵团仅存的一块防御阵地,与兵团部小马庄咫尺之遥。

大王庄失守后,黄维兵团18军的残部在尖谷堆附近困守多日,饥寒交迫。

黄维兵团第18军33团少校营长廖明哲,向记者讲述当年的情景:

“部队已经没有吃的了,开始杀马了,伙房把这个马肉煮的半生半熟,就送上阵地了。等送到我面前时,就剩下最后两坨。

我说其余的肉呢,伙夫讲,路过前面的战壕时,被那些死人抢走了。

我说,死人还会抢你的东西吃呀?

伙夫讲,他们都躺在地上,像死人一样,可一闻到肉香就全爬起来了,这个抓一坨,那个抓一坨,啃两口又倒下去了,那不是死人吗?

我这个营啊,几乎都饿晕了,哪还有什么战斗力啊?

天寒地冻,吃没有吃,住没有住,地上挖个坑躲里面,一些人在坑上面用高粱杆子搭个顶,运气好的用捡到的降落伞搭个棚子,苦不堪言呐。

我算运气比较好的了,我经常跟我家里人讲,世界上的有钱人都不如我,他们谁会拿钞票烧火取暖,他们谁会拿钞票当柴火烧开水,他们不会,我会。

我守那个阵地,守住一天5万块。南京让飞机直接从天上丢下来。命都不要了,我要那些钱干什么呀?我说开箱,大家拿去烧火取暖。5万块啊,用木箱装着扔下来,一大箱啊。

这个包围圈里的惨状啊,真的你们不了解,现在的人没法了解。讲了,你们也体会不到,太惨了!”

20多年后,就连久经战阵的胡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感到心惊肉跳。

胡琏之孙胡敏越,拿出胡琏的手稿给记者看:

“两军搏斗,生死只呼吸间。300步难以应援。”

这是他(胡琏)晚年回忆双堆集战役时,写下来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当时的战况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危急了,已经是肉搏战了,非常之惨烈。”

张世礼,原华东野战军13纵的一名营长,老人回忆:

“1948年12月15日下午,我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向黄维兵团发起全面总攻。

两大野战军集中了所有的大炮,从下午4点半开始炮火突袭,炮声惊天动地像霹雳一样,把黄维兵团的前沿阵地全部打烂了,一直打到5点半,6点钟开始发起攻击。

战至傍晚7点,早已弹尽粮绝的黄维兵团全面崩溃了。黄维下令各部队在破坏重武器、电台,抛弃伤员后分路突围,实际上就是各自逃命。”

黄维兵团第18军33团少校营长廖明哲,对记者讲道:

“我600多人的一个营,突围时就剩了30几个兵,最后通过了解放军的所有阵地,安全突出来的,算上我,就12个人。”

兵团司令官黄维、兵团副司令官胡琏、85军军长吴绍周各自钻进一辆坦克,在11师和战车营的掩护下从双堆集西边打开缺口冲了出去。

胡琏的坦克走在最前面,途中过一座浮桥,胡琏顺利过去了,但浮桥却被压坏了。

黄维的坦克无法过桥,只得改道,但黄维的运气实在太糟,坦克途中又发生了故障,他只好弃车徒步,混杂在溃兵中逃跑,最后在黄沟被解放军生擒。

胡琏逃到鲍集附近时,遇到了李延年兵团的部队,被护送到了蚌埠,侥幸成了漏网之鱼。

85军军长吴绍周的坦克跟在胡琏和黄维的坦克之后,见胡琏的坦克把浮桥压坏了,黄维改道走了,吴绍周干脆爬出坦克,在附近的一座小庙里坐下休息,等着解放军来俘虏。

1989年,黄维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讲道:

“12月15日,我们分头突围,我跟我的副司令胡琏各自坐上一辆战车跑的。

跑了40多里了,我的坦克坏了,不会动了。我没法子了,下车一看,到处都是解放军,把我抓起来了,就做俘虏了。”

黄维说自己突围时,先是桥塌了,然后车坏了,跑了40里还是被俘了,这是天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半夜跑的这40里路,实际上一直都是在兜圈圈,从他出逃时的小马庄,到坦克抛锚处的黄沟,直线距离仅两公里。

黄维直到晚年才知道自己被俘的那个地方叫作“黄沟”,释然一笑,连声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名字犯地名了,黄维栽到黄沟里头去了!”

胡琏晚年一直生活在位于台北县眷村的花园官邸,胡琏去世后,家人还为他保留着书房的原貌。

胡琏之孙胡敏越,对专程赴台采访的记者讲道:

“他(胡琏)晚年的时候就喜欢呆在书房里,他在里面写书,写战史,也写他的经历。所以他的写作大致就分为这两大类,就是军事类和自传类。

闲时,他很喜欢拆字,经常拿一张纸,用笔写下双堆集的这个“堆”字和“集”字。

“堆”字右边有个“隹”,“集”字上面也有个“隹”,他把两个“隹”写在纸上,说,“两个”就是“双”,“双”又是“双堆集”的第一个字,这就是“双双”。

按照这个拆出来的意思,黄维是不应该被俘的,他跟黄维是应该“双双”返回南京的。

他晚年经常说,有时候还是很羡慕黄维的,黄维可以去曾经打过仗的地方随便走走,随便看看。

而他却去不了,现在的双堆集该是一片沃土啊,下面躺着多少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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