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的将军级战犯中,王耀武在抗战中的功劳是数一数二的,杜聿明跟王耀武相比,也要差上一大截。
王耀武兵败济南,逃到寿光被俘,杜聿明东北淮海两头跑,结果是逃出东北没逃出淮海,最后跟王耀武同于1959年第一批特赦。
王耀武和杜聿明谁的官职高、本事大,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王耀武比杜聿明聪明:杜聿明拖着病体四处打败仗,王耀武则是十分消极, 能不打就不打,不得不打也先琢磨怎么逃掉。
王耀武并不是胆小鬼,抗战时面对枪林弹雨也从不退缩,他的“消极”实际是一种精明的表现:抗战刚结束,王耀武就知道老蒋完了;薛岳陈诚一来,王耀武就知道山东也完了,自己要是不跑,想开着两台美制拖拉机回去种地也不可能了。
王耀武在抗战胜利后就准备解甲归田,但是老蒋不让,这一点他在回忆录中写得很清楚,相关史料也可以证实,王耀武在抗战胜利后,宴请新四军军长兼山东军区司令员陈毅时就说过,老蒋打内战必败无疑:“报纸大肆吹嘘‘山东国军对共军像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一样’,那是吹牛。我们就是这一套,你们却不同。你们有三大好处:一是你们还读书,经常可以看到你们很高级的长官在报纸上写文章,讨论问题,我们这里有谁看书呢?有时间都吹牛拍马去了。二是你们和老百姓关系好,三是你们军队打仗士气高,我们这方面不如你们。”
打了那么多年仗,王耀武早就厌倦了,尤其是王耀武十分尊敬的山东名士,有“三玄专家”和“布衣大师”之称的刘子衡当面断言王耀武打内战,两年之内必将沦为阶下囚,王耀武一听就请了病假——当时蒋系将领们十分骄狂,认为自己有美式装备在手,除了美军谁都不惧,只有王耀武忧心忡忡地躲进了医院:“既然功成名就,不如激流勇退,既可以以抗日名将的身份流芳百世,也可同家人团聚,尽享天伦之乐。如涉入内战,恐将身名两难全。”
王耀武想在医院泡蘑菇,希望老蒋把他忘了,反正有很多人都眼巴眼望想去山东主持军政,这块烫手山芋,谁愿意抢就给谁吧!
王耀武不想接手山东,老蒋也很奇怪地无视那些积极争取的心腹,偏偏把医院里装病的王耀武揪了出来:“看你气色,精神都很好,你有什么病?休息休息,生活一正常,不久会好的。日军虽然赶出去了,可还有内患内战还是要打的,时局能让你休息吗?你知道济南很重要,派别人去难以胜任。你是山东人,我认为你去最为相宜,你不要怕困难,我一切都有办法。”
老蒋开空头支票的本事,王耀武早就领教过了,他承诺的装备和援兵,十次有九次会落空 。王耀武知道老蒋派自己回山东,是因为山东大部已经不归老蒋管了:1945年山东解放区已经拥有两千八百万人口、七十一万民兵、二百零九自卫团和二十七万正规部队,控制着全省百分之九十的地方,而王耀武这个“第二绥靖区司令长官兼山东省政府主席、省保安司令、山东军管区司令”,地盘也不过就是包围圈里的济南、枣庄等一些大中城市和少数县城而已。
王耀武知道自己如果不去济南上任,连泰安老家也回不去,没准就会成为第二个韩复榘,解放前的山东省“克省主席”,王耀武不想重蹈张宗昌和韩复榘覆辙,却跟另外两位省主席孙良诚、牟中珩在战犯管理所重逢。
知道抗命就会没命,王耀武捏着鼻子来到山东,每天就琢磨加固工事挖地道,准备实在守不住就逃跑,主动向解放军进攻的事情,坚决不干。
老蒋一看王耀武缩在济南城一动不动,就先后把陈诚派过去“指挥”——这又是老蒋的拙劣伎俩:陈诚和刘峙一样,打仗不行,但是很听话,不像王耀武那样有主见。
陈诚到了山东,王耀武的苦日子就看不到头了,陈诚坐镇徐州,“协助”徐州绥靖公署长官薛岳,俩人共同制定了“鲁西南会战计划”,王耀武一眼就看出那计划完全靠不住,而且颇多自相矛盾之处。
陈诚“协助”薛岳,俩人都有话语权,后来杜聿明“协助”刘峙,刘峙啥也不管,杜聿明也指挥不动邱清泉李弥,所以不管用哪组搭档,对王耀武来说都不是好消息:薛岳名气比王耀武大,用兵谨慎足智多谋,而陈诚则是盛气凌人急功近利,他们联手制定的作战计划,也是想改就改,而且两人的意见也不一致。
老蒋命令王耀武服从陈诚指挥,这个命令甚至下达到了王耀武的副手李仙洲甚至军长师长一级,王耀武基本失去了前线指挥权,只好私下里告诉“大哥”李仙洲:“此次随陈诚作战,务必多留个心眼,千万不要冒进、不要贪功,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李仙洲也是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将,但是人越老越胆小,王耀武可以跟陈诚扯皮,他却不敢——李仙洲比陈诚大四岁,比王耀武大十岁,这两个“小弟长官”的命令,他一个都不敢违抗,所以指挥的时候,就是谁的命令都听,部队时走时停打转转:陈诚命他进击,王耀武让他回撤,夹板中的李仙洲最后还是当俘虏省心。
当时陈诚野心勃勃,让整编第十九军军长欧震率领包括胡琏、李天霞、黄百韬等人兵分三路从南线进击,让李仙洲带领九个师北路突击,这就是所谓钳形攻势,要与山东解放军展开决战。
王耀武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陈毅粟裕对手,所以陈粟大军顶住李天霞部,放黄百韬、胡琏深入山东腹地的时候,王耀武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计谋,极有可能是要将黄、胡分割包围,以优势兵力吃掉。
王耀武从空中侦查拍到的照片上,也看出了形势不妙:铺天盖地的大军和支前民工看到头看不到围,而陈诚居然吹牛说已经连战连捷歼敌十五个旅——陈诚的战报差点把王耀武鼻子气歪了,却让老蒋乐得满脸菊花开。
王耀武赶紧点令李仙洲撤回济南,但是陈诚坚决不允,还在老蒋面前告了王耀武一状,老蒋亲自给王耀武下了死命令,让李仙洲必须派两个军前出到新泰、莱芜,王耀武接到电报两眼一闭:“李大哥,我就不了你了!”
蒋家天下,陈诚是头等宠臣,王耀武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李仙洲被包围,三天之内五万人被捉得干干净净。
蒋军惨败于莱芜,老蒋不说陈诚指挥失误,反而跑到济南,在飞机场把王耀武拎过来一通臭骂:“你们只是在莱芜这个战役里就损失了两个军和一个师,损失了那么多的轻重武器,增加了敌人的力量……”
王耀武在战犯管理所告诉沈醉,他当时真以为老蒋要枪毙他,吓得脸都白了。
老蒋骂王耀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王耀武到山东后,除了构筑防御工事,还提出了“安民”、“察吏”、“教养”的“治鲁”三原则,这跟老蒋大打内战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尤其是王耀武整顿吏治惩处贪腐,更是等于扇四大家族的耳光——小蒋都打不动的老虎,你王佐民也敢捋胡子?
1947年2月李仙洲被俘,1947年5月张灵甫被击毙,王耀武失去了左膀右臂,而陈诚依然高高在上荣宠不衰,王耀武除了仰天长叹,就只能另谋出路了:陈诚就是个马谡,而老蒋却不是诸葛亮,其水平也不比三国时盗书的本家前辈高多少,这仗没法打了!
王耀武知道有陈诚指挥,山东肯定要玩儿完,所以吴化文起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没有在吴军行动前进行攻击和阻击,事后还抱怨吴化文起义没带上自己:“君为座上宾,弟为阶下囚,你当初起义时应当对我说一下,咱们一起起义不好吗?”
王耀武与吴化文同岁,吴化文多次投降结局还算不错,而王耀武心里有些不平衡是可以理解的,这也给我们留下了两个问题:如果没有陈诚瞎指挥,王耀武和李仙洲在济南和莱芜能不能逃掉?如果王耀武在吴化文起义后也宣布济南和平解放,是否也能像陈明仁、曾泽生一样,继续带兵甚至入朝作战?
最后问题我的个人想法如果没有陈诚指挥,王耀武肯定不会在山东被俘虏,他应该会带李仙洲撤回江淮参加淮海战役,那么淮海战役又难了。不过王耀武的聪明后续大概率不会被俘,可能会带着老婆孩子去香港了。如果起义,那他应该会更好吧。不会比吴化文低
王耀武的强项是练兵。74师是他亲手带出的老部队,给他塞一些他不熟的部队,他也发挥不出
什么战神军神,可惜对手是同时代无敌的兵仙粟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