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玩具测评博主，为了赚生活费，开小号跟同宿舍的上铺推销。
平时以高冷禁欲示人的校园男神，竟给我回复了：[这款怎么样？]
[亲测好用，真的。]
高冷男神很给面子，光顾我不少生意。
直到后来，男神的目光转向了我……
*
篮球场上热火朝天。
经过时有人喊我名字，可我头埋得更低，虚浮的脚步一刻不停。
藏在外套的半张脸只剩急促喘息。
[外面人好多。]
[第一次和哥哥这样。]
[碰到隔壁班的，他问我是不是发烧了，哥哥，我是吗？]
[到宿舍了，哥哥这次还满意吗。]
随着身后关门声，外界一切动静戛然而止。
没了在外面的紧张感，我抵在厕所冰凉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属于‘哥哥’的信息终于发来。
[嗯，很乖。]
短短几个字让豆大汗珠滚下。
*
我是个小玩具测评博主。
尽管开了变声器也不露脸，但因为每次都是‘亲身体验’后留下的最真实测评，每条视频被不少人赞过。
而屏幕那边的‘哥哥’，其实是暗恋多年的校园男神，也是同宿舍的上铺——陆湛。
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偷偷用小号加了对方，一开始只是想试探，没想到对方很配合买了我不少玩具，后来不知怎么就发展成远程测评。
每新出新玩具，都会第一时间连接上对方手机，通过远程操控同时，这边还会实时汇报操作感言。
‘很乖’是最高的褒奖，显然对这次很满意。
一个小时后，我从厕所走出来。
哪怕冲了两个澡，冷静那么长时间，可手中的衣服褶皱还是暴露了情绪。
我埋头加快脚步，想把这些藏着心虚的衣物扔进不远处洗衣机里。
突然，额头撞上肉墙。
踉跄后退，一只手及时把我扶住。
[没事吧？]头顶传来的声音低沉磁性，又带着几分惊讶和担心。
从高中到大学，两人说话次数屈指可数，可这个声音早被偷偷录入手机，在无数个夜晚听过无数遍，以至于此刻真切响在耳畔，让人有些恍惚。
我怔怔抬头。
陆湛很高，垂眸时笼罩下的阴影带着压迫。
凌厉五官透着几分疏离感，禁欲感十足，不管走到哪都被称为‘行走的荷尔蒙’。
可偏偏这种遥不可及的人，也会被我拉下神坛，在网线后面露出别人不曾见过的一面，与我一起沉沦。
想到一小时前的回复，腿又开始发软。
我慌乱错开眼神：[我，我没事。]
可陆湛依旧抓着我的手：[俞屿，你的脸很红。]
本只是随意的询问，却正中我的心虚。
陆湛掌心仿佛流着滚烫热源，把我肌肤每一寸都烧透了。
我挣扎开那只手，随意扯了个谎便仓皇而逃。
躺回床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怎么有人，能把别人的名字叫得那么好听。
可是这世上，也只有陆湛一个人能做到。
就像高一开学典礼上，少年站在台中间，出众的样貌，矜贵的气质，校长毕恭毕敬的态度，无论哪一点都暗示着少年身世的不平凡。
清澈透亮的声音从麦克风传来，底下激动的呼喊簇拥着他，像天上明月，像闪耀星星，更像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及。
那时在人群里普通到毫不起眼的自己，做梦也想不到在大学搬进宿舍那天，能第一次正式向对方介绍自己。
[俞屿。]陆湛笑着说：[很好听的名字。]
五年暗恋，本应随逝去的青春一起埋藏，可没想到简单一句话，让隐忍克制的心动再次掀起惊涛骇浪，从此覆水难收。
每次擦肩和对视，那份喜欢总无处遁形。
每次我的名字从陆湛嘴里喊出来，内心那些阴暗想法像藤蔓缠绕在心头，日渐疯狂和扭曲。
隔天陆湛手里拿着几个快递回到宿舍时，其他舍友笑着打趣：[陆神最近快递有点多。]
我话少，平时在宿舍存在感很低，谁都没发现我突然涨红的脸。
那几个包装私密的快递，只有我知道里面是什么。
因为枕头底下藏着同款玩具。
还是陆湛寄到假地址，我绕到隔壁学院去拿的。
当天晚上，我们再次连线。
我躲在被窝里死死咬着嘴巴不敢出声，最后忍不住给哥哥发消息。
对方回复很快：[每次这个时候，想的是谁？]
涣散的视线猛地定焦在这句话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哥哥又怎么知道每次我都有臆想的人？
我腾出一只手，在屏幕上面艰难敲下两个字：[想你。]
无法宣之于口的喜欢，只敢借着假话说真话。
显然这话让人难以相信。
换做正常人，也只会当是讨好‘金主’的奉承。
那头迟迟没有回复。
像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连脸上的绯红也迅速褪去。
这话是不是让陆湛厌恶了？
我忐忑地在屏幕上编辑。
还没发出去，就被跳进来最新消息覆盖。
[那宝贝，叫声哥哥。]
[叫出来，我想听。]
想听的，怕不止这声哥哥。
这话让险些停止跳动的心脏复燃。
我很轻地喊了声。
可下一秒就再也喊不出来了。
*
我把这次新玩具的使用体验，编辑完发布到‘小番薯’app上。
刚发布，就有个叫[L.y]的粉丝点赞收藏。
从发布测评开始，这人便点了第一个关注，往后每一条对方都会第一时间点赞收藏，却从未评论或私信。
主页更是一片空白，十分神秘。
不到十分钟，已经有几百人点赞。
后台什么私信都有，我没点开直接下了账号。
手机却依旧震动不停。
是校园群发来消息。
[陆神出现在篮球场！！]
原本安静的群，因为这句话炸开了。
我在大学里没什么朋友，平时都是独来独往。
用他们的话形容我的性格就是——内向，孤僻，无趣。
因此当我握着运动饮料坐在观众席上，与周遭激烈呼喊和成群结队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时不时有几声议论从身后传来。
可驰骋在篮球场上帅气的身影，足以让我无惧一切。
[陆神！！]
[卧槽，又一个三分！]
[啊啊啊啊！这人怎么能这么帅！]
[陆湛！你是我的神！！]
阳光下，那抹飒爽的身姿高举着球，又稳稳砸入框中。
‘砰’——
时间像被按下暂停键。
在几秒后的尖叫呼喊中再次重启。
少年沐浴在烈日中，豆大汗珠从额角滑落，又被恣意撩起的衣服下摆擦拭，明明场上动作迅猛如野兽，笑容却如暖阳般热烈。
他撑着膝盖半弯腰，努力平复胸口剧烈起伏时，目光似无意在观众席扫过。
最后落在我身上。
刹那间周遭一切声音迅速褪去，只剩不安分的心跳在狂奏。
无意识的一眼很快挪开，却留下暗恋者一个人兵荒马乱。
手里运动饮料快被捏变形，在陆湛下场时我猛地起身追上去。
近了！
快追上了！
[陆神……]距离从十米缩到两米。
可下一秒肩膀被狠狠撞了下，旁边涌上的人群迅速把陆湛围住。
掀起的灰尘仿佛盖住跳动的心，已经拿在半空中的运动饮料默默藏回身后。
俞屿，你怎么敢的啊。
把自己迷失在昨晚里，却忘了关掉网络回到现实，那个会与自己沦陷的哥哥，依旧是遥不可及的陆神。
而自己，就如手中这瓶送不出去的水，普通又不起眼。
就该像高中无数个午后，只躲在树下远远看着，远远的……
[俞屿。]
身后突然的一声打断思绪。
我整个人定在原地。
陆湛不知何时冲破人群，朝我小跑过来。
站在面前时，微微喘出的气息喷打在脸上，滚烫得让人不似在做梦。
[不好意思，我忘记买水了。]陆湛笑着指了指我身后的运动饮料：[那瓶可以送给我吗？]
若有镜子，此刻完全懵住的我表情一定很好笑。
陆湛的身后，那些人手里拿着不同款的水。
甚至传来不满的低喃：[什么嘛，陆神怎么会找他要水。]
[就是，陆神干嘛和这种人凑一起。]
可陆湛置若罔闻，极有耐心地等待我的回应。
[我……]‘独行侠’‘内向孤僻’‘这种人心里肯定很阴暗’等议论隐隐传来。
可迎上陆湛含着笑意的眼眸，我鼓起勇气把那瓶水送上去：[可以的，陆神。]
[谢谢。]陆湛拧开仰头喝了几口。
性感喉结随着吞咽滚动。
我想起昨晚听到的喘息，那时的喉结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随着低喘而上下滚动……
没想到梦中两人并肩而行的画面，会这么快出现在眼前。
该说什么好？
无论是高中同校，还是大学同宿舍，两人交流次数少之又少，再加上不善言辞，此刻的我笨拙地语言匮乏了。
好在陆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俞屿，我们认识挺久了吧？]
[嗯。]我的回答模棱两可。
按高一开始确实不久，按大学算也不短了。
[既然认识这么久，就不用跟别一样那么生分喊我。]
[那，那喊什么？]我不解地问：[湛哥？]
陆湛摇头笑道：[名字听起来有点多余。]
我按耐住激动不已的心，忍不住抬头看向陆湛：[哥？]
陆湛又摇头：[还是生分了。]
剩下的话紧张到卡在喉咙里。
我怔怔看着陆湛，生怕心跳会不小心跳出胸腔。
陆湛突然停下脚步，背着阳光的他整个人仿若闪着耀眼光芒。
抬手落在我脑袋上，眸低笑意仿佛此刻我们之间只有负距离。
[以后喊哥哥就行。]
怕是还没睡醒吧。
要不昨晚的美梦怎么可能延续这么长。
可脑袋上的掌心又是那么温暖，抚平以为是幻想的忐忑不安。
送出去的水陆湛一滴不剩喝完。
这已经很满足了。
可当陆湛为了感谢这瓶水，提出要请我吃饭的时，我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再贪心一点。
[俞屿，你好像很怕我。]
从落座后我始终一言不发，可能是还没回过神，也可能觉得一切假的不似真。
特别是面前摆的都是我喜欢的菜。
我努力藏起紧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每次在宿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可你都躲开我。]
我着急道：[不是的，我只是……]
因为喜欢。
怕靠近了，就再也藏不住了。
可陆湛没让这话落地，也没让我接着说难以开口的话，而是笑道：
[不是的话，以后可不可以多和我说说话，别总躲着我？]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被陆湛亲自打破。
从那天后，不管在哪个场合碰面，陆湛都会主动笑着和我打招呼。
一开始我因为不习惯还是下意识想避开。
可后来从勉强挤出一抹笑，到渐渐放下紧绷的自己，坦然面对每次和陆湛的靠近。
这天陆湛约我去打球。
场上几个球友看到我面露惊讶，接着是满满鄙夷。
毕竟一个大神带着从未上场的‘新手’，谁都下意识以为是拖后腿。
可一直躲在树后偷看，不代表是什么都不会的菜鸡。
从陆湛手中接过的球没有一次失手，这种短暂的队友关系足以让肾上腺素飙升。
最后一记三分球，全场肃静。
那些怀疑的目光骤然染上诧异之色。
陆湛气喘吁吁跑过来，手搭在我肩上：[球打得很漂亮！]
喷洒在脸颊的气息滚烫无比，我的脸一下被烧红了：[谢谢。]
[啧，装什么啊，明明很会打还在那装什么新手。]
[在陆神面前不得装一装，不然哪有机会靠近陆神。]
[就是，系里出了名的独行侠，内向还孤僻，这种人……]
输掉的几人凑一起，似不怕被听见，丝毫没有压着声音。
因为沉默者总是个很好欺负的对象。
可他们说的却无法让人反……
搭在肩上的手突然落下。
脸颊擦过微风，再抬头，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那群人面前。
[内向，孤僻，你们很了解他？]陆湛一步步逼进那几个少年。
谁都没想到陆湛会折返，一下支支吾吾起来：[没，没有。]
陆湛脸色阴沉，眸底凝着冰霜：[那为什么要随意对他人下定论？]
[背后评价别人很有成就感？]
大概平时的陆湛给人阳光又好相处的错觉，此刻面若冰霜的模样有些吓人。
几人一下变成鹌鹑，忙点头道歉：[同学对不起，陆神，对不起。]
乌合之众的可怕就是这样，他们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
可他们的离开并未能让胸口大石落下。
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问出口：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
内向，孤僻，内心阴暗。
疯狂又偏执地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把人拉下神坛，恨不得一起沉沦在深渊里。
陆湛朝我迈来的脚步沉甸甸踩在心上。
那只大手再次落在脑袋上，似在安抚，又似在鼓励。
[那也是真实的你。]
[做自己就好。]
这样的陆湛，像主动伸出手拉住在深渊底下的我。
这么好的陆湛，我又……怎么可能放过。
从那天后，我不再躲在后面，在陆湛开口之前，会主动提出邀约——比如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一起去看展。
若不是心里藏着那份喜欢，我们就像关系很好的兄弟同进同出。
这天两人在咖啡馆自习时，我突然收到一条消息——公司即将推出新款玩具，以‘最凶猛，最刺激’作为噱头，有史以来最独特新潮。
光是预告，就让人面红耳赤。
好在陆湛注意力在学习上，没发现我的异常。
悄悄登陆‘小番薯’号发了一条预告。
刚发布出去，[L.y]这个忠实粉丝依旧是第一个秒赞。
只是从来不留言的[L.y]，这次破天荒发了首评。
[期待。]
我也很期待。
因为这次不是传统玩具，而是针对同性恋人里承受的那一方使用。
完全掌控，任由摆布。
哥哥一定会喜欢。
我藏着小心思，想亲眼看到对方收到消息的反应，便用小号转发过去。
陆湛不知什么时候拿起的手机，似乎已经看了一会。
可消息发送，却没看到屏幕弹出来。
难道陆湛当初也是用的小号？
想来情有可原，谁都不想把不为人知的一面暴露在认识的人面前。
然而不经意一眼，发现陆湛登陆的微信主页上，像有什么熟悉的字母闪过眼帘——[L.xxx]。
大脑瞬间空白。
大概是看错了吧。
我按耐住狂跳不止的心脏，状似不经意提起：[哥哥，我们好像还没加联系方式。]
陆湛微微一愣，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随即没有犹豫递出二维码。
‘滴’——
扫描声很快落下，可心脏仿佛坠入云间又剧烈弹起，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因为我这次清楚看到跳出来的名字——[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