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比不上她!再如何挣扎,你也只是我脚下的贱婢而已~”
他搂着新欢在我榻前肆意羞辱,以为这样折磨,我便会生不如死。
可我只是蜷在血泊中轻笑,任由腹中胎儿,化作一滩污血。
等他察觉异常,疯狂撕开我衣襟,却摸到冰凉的流产药——
那是我最后的报复。
1
看着来来往往的婢女把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了出去。
我的心似乎也跟着肚里的小生命一同逝去了。
“夫人,大夫说了你的身子需要那龙须藤入药方能保命。你就软下身段跟老爷认个错,求他把药给你。”
“现如今要先把身子调养好了才是最要紧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我眼神空洞地摸了摸肚子。
孩子…不会有了。
见我迟迟不应声,婢女兰香再次开口道:“夫人,老爷那般疼爱你。只要你开口,老爷定是会给你的。”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打发走了婢女,我的眼泪才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人人都说慕吟鸿很爱我。
只有我知道,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报复我当年和他退了婚。
慕吟鸿同我,是青梅竹马。
我们一起读书,一起长大。
自家长辈也早早为我们定下婚约。
后来,父亲升职调任京都,他让我在京都等他来娶我回家。
最后,我等来的却是他家在一夜之间被悉数灭门的消息。
紧接着,便是我拿着婚书去与他退婚。
他愤怒地撕毁了婚书,要回了定亲信物。
猩红着双眼对我说:“沈杳杳,是我看错了你。”
他恨我,我知道。
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而我明明,没有对不起他半分。
“如意姑娘,这里是夫人的居所。未得老爷允许,你们是不能进来的。”
外面传来兰香的声音,我转过头擦干眼泪。
“放肆,我家夫人乃是老爷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平妻,不是什么姑娘。”
兰香一脸不屑:“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仗着有几分像我家夫人进了门,便真拿自己当回事?如意夫人?你也配?”
就在门口要打起来的时候,我开口了:“兰香,让她们进来。”
我也想见见这位传闻中跟我有七八分像的如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意走上前来,端详我片刻说:“世人都说我与姐姐甚为相像,今日一见,我觉得姐姐不如我呢。”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她与我确实有几分像。
眉目如胭脂般明媚生动,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特别是那双眼睛,与少女时的我更为相似。
心里泛起丝丝苦意。
慕吟鸿,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了,你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又何苦假惺惺找个替身来追忆往昔。
我收回视线,冷声道:“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如意轻笑一声:“听闻姐姐身子不舒服,我特地寻来了这百年人参给姐姐补补身子。”
我瞥了一眼,不甚在意。
如今活着还是死去,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你有心了。”
她凑近我小声说:“毕竟那孩子的死,我也出了一份力。要是不做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睁大双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她咯咯笑着:“夫君昨夜是不是甚是勇猛,让姐姐无法抵抗呢?”
我挣扎着起身下了床:“是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儿。”
她满脸得意地摸了摸肚子:“是啊,只有你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才会是丞相府里唯一的嫡子。”
头嗡嗡作响,我满眼怨毒地盯着她的肚子。
“都是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歹毒?”
她拉起我的手放在她还未显怀的肚子上面说:“不是我歹毒,是你的孩子,挡了我的道。所以,他该死。”
胸腔的翻滚的怒意再也忍不住,我伸手就把她推了出去。
如意跌到的瞬间,慕吟鸿回来了,他惊呼道:“如儿…”
鲜红的血染红了如意白色的衣衫,她捂着肚子痛苦地说:“孩子…我们的孩子…”
2
如意的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
晚上,慕吟鸿来我这里的时候,眼里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他用力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沈杳杳,我究竟是何处对不起你?你要绝我慕家的后?”
被慕吟鸿这样掐着,我无法呼吸,脸色涨红。
直到我眼中的泪水滑落在他的冰凉的手臂上,他才放开了我。
我弯下腰不停地咳着。
慕吟鸿没等到我的回答,再次捏起我的下颌状若疯狂道:“你说啊,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
我咽了咽口水,让喉咙舒服了一点,艰难地开口道:“慕吟鸿,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他那么在乎如意肚子里的孩子,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就不是命了吗?
那是我喝了两个月保胎药,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才保下来的孩子啊。
我曾想过,只要我平安生下来这个孩子,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
就可以不那么针锋相对,不那么互相伤害。
他用力把我往旁边一甩,嗤笑着说:“沈杳杳,你真让人恶心。为了逃避罪名,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在太子府,你被人陷害,逼着喝下了影响生育的药。这辈子都不会有孕了?”
“说谎,也该找个高明点的理由。”
……
慕吟鸿撤走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仆从,唤人把院门上了锁。
我被软禁在这一方小院。
没有人理会我。
每日,只有兰香偷偷给我送饭。
可我吃不下去,我想,这样死了也好。
直到一日,兰香给我饭的时候,带来了一封信。
我打开信件读完之后,坐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
我的阿兄还活着,他说他在回京的路上,年底可到京都,他让我等他。
哭够了,我小心翼翼地捧起信件从头再读了一遍。
确认这是阿兄的亲笔信没错,这才把信件丢进火炉子里烧了个干净。
我开始拿起早就已经冷掉的饭菜,一口一口地吃着。
我想,我一定要撑到阿兄回京那日。
我得亲眼见见他呀,要看见活着的阿兄,我才能死而无憾。
小产过后我的身子本就虚弱,身下恶露不止。
如今没有了汤药,我更是时常觉得头晕目眩。
就算勉强吃了饭,也常觉没有力气。
我把慕吟鸿送给我的首饰挑了些出来给兰香,求她帮我拿去抓药。
做完这些,我累到全身瘫软。
我得活着。
活着等我阿兄回来。
院门外,有丫鬟在议论:
“老爷对如夫人是真的好呀,日日守在如夫人身旁。还亲手喂她汤药,我还从未见老爷对谁有这般温柔的神色。”
“是啊,前日如夫人说地毯不够柔软暖和。老爷连夜就去赤练山猎了一头白狐给夫人做了新的地毯暖脚。”
“我看就连里面这位,也未曾有过这般待遇呢。”
“嘘…别说了。快走吧,这府里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我靠着门冷笑了一声,我也有件狐狸毛做的披风,不过那是红色的。
那是慕吟鸿在山里呆了十天,才给我猎到的红狐。
彼时,他眉目舒朗,眼底熠熠生辉。
他说:“我的杳杳穿红色可真好看。待日后我们成婚之时,我定会为你寻来全天下最好的嫁衣。”
后来,嫁衣他寻来了,不过是穿在了如意身上。
3
翌日,我便那件披风找了出来给兰香,让她替我拿去当铺卖掉给我抓药。
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如今成了青楼女子暖脚之物。
就如同我对慕吟鸿满腔爱意一般,被他扔在地上摩擦踩踏。
我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也出身在清贵之家,更是懂得何为自尊自爱。
入夜,我正在平时兰香给我送药那个狗洞旁边蹲着。
慕吟鸿怒气冲冲地拿着红色披风踢开了我的门。
他把披风重重地扔在我的脸上:“丞相府已经穷到要你典当披风的地步了吗?”
深冬的风吹过来,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冷声道:
“你把所有仆从都撤走了,断了我的药和饭,我除了这样做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怔楞了片刻:“我第二天便唤人给你送了饭菜,你少在这里装可怜。”
我扯了扯苍白的嘴唇,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我在装可怜。
或许,他从来未在意过。
“慕吟鸿,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