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父母是一对儿极其重男轻女的夫妻。

当我出生后，我爸看见我是个女孩，转身就走。

而我妈则厌弃地连抱我一下都不肯。

后来我妈多次怀孕，每次都在孕中期时私下查出胎儿的性别为女，然后他们果断选择了引产。

后来她怀了余若楠。

依旧是个女孩

可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引产带来的伤害了，未来也很可能不会再有孕，所以她只能选择生下余若楠。

我爸和我妈商量，既然不能生儿子了，不如把小女儿当成儿子养。

将来招个上门女婿，让外孙子姓余，也算圆了他们的心愿。

我妈同意了。

此后余若楠就成了我爸妈的掌中宝。

他们一口一个的「儿子」，唤着余若楠，仿佛自己真的生了一个男孩。

而余若楠则被宠得无法无天。

她在家里说一不二，每当我以姐姐的身份教育她时，她都不服气。

「余黛迪，爸妈说了，你是个赔钱货，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有什么权力管我？」

转过身她就跑去跟爸妈告状。

我爸每次都拎着棍子揍我，告诉我，轮不到我来管余若楠。

而我妈则把余若楠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有了爸妈的撑腰，余若楠更加肆无忌惮。

有一次她摔坏了爸爸的手表，还想诬陷给我。

我拽着她想去找爸爸说清楚，而她却抓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厨房想要烫伤我。

纠缠之下水壶被打翻了，热水浇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的尖叫声引来了爸妈，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揍了一顿，还把我撵出了家门。

外面下着暴雪，而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带着满身的青紫，晕倒在了雪地里。

2

我就在这种水深火热的环境中长大。

好不容易熬到高中了，我拼了命地学习，想要考到外地去，走出这个家。

爸妈却想让我退学，来帮家里打理生意。

说是生意，其实只是个小超市。

不过妈妈因为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儿，身体虚弱，不能过度劳累，而爸爸一个人经常忙不过来。

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不然雇一个人来，他们也能轻松一点。

可每次都被呵斥，说我不懂得赚钱的辛苦，只知道铺张浪费，家里这么多人还要出去雇人。

可我只是想爸妈可以不那么辛苦。

他们转头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黛迪，你也长大了，家里的事情你也要懂得分担。

「女孩子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你迟早要嫁人的。

「不如趁嫁人之前，帮爸爸妈妈几年，我们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你也应该心疼心疼我们。」

每次都被我拒绝了。

我要读书，我要走出去。

还好我的成绩没有辜负我的努力。

老师也说，只要我高考的时候稳定发挥，不说考上清北，上一个一流院校也是没问题的。

我数着日子，期待着高考的那天。

高考终于来了。

我在上车前再次核对着需要带的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证和准考证了。

我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明明在睡前，我都已经装好了呀。

爸爸抽着烟在一旁骂我，「这么点儿小事你都干不好，还高考干什么？简直就是浪费钱！

「还不快回家找一找！」

我连忙奔回家，八层楼的高度，我等不及电梯，是跑上去的。

可我刚刚进了门，就被反锁在了家里。

我不停地拍着门，哭喊着求爸妈放我去考试，可是他们不肯答应。

「黛迪，你就听爸爸妈妈一句，你是女孩子，要多为家里考虑。」

女孩子……

从小到大我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女孩子不配吃好的东西。

女孩子不配读书。

女孩子早晚要嫁人。

……

可是，他们忘了吗。

余若楠也是女孩子。

他们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她是女孩的事实。

可余若楠可以吃鸡腿。

余若楠可以不干家务。

余若楠也可以去读书。

即使她成绩不好，连初中都没毕业，只能去读中专。

就算这样，爸妈也心甘情愿。

他们关了我两天，让我错过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现在却反过头来污蔑我，说我是自己拒绝参加高考，说我自毁前程。

记忆播放完毕，我早已泪流满面。

观众们低声讨论起来。

「好像跟余黛迪父母说得不太一样啊。」

「这么看来余黛迪过得挺惨的。」

「或许余黛迪父母有什么苦衷呢？他们总不能害自己的女儿吧？」

我爸听见人群中有质疑的声音，连忙拿过话筒。

「对对对！黛迪，爸爸妈妈都是有苦衷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我们把你妹妹当儿子养，将来我们死后，她就可以为你撑腰了！」

法官打断了他的辩解，作为法官，他们只在乎审判的结果，不需要听败诉方无用的狡辩。

「现在进行第二宗罪审判。

「余黛迪，你厚颜无耻抢走余若楠喜欢的人。

「你认不认？」

3

我低头笑了。

余若楠可能是有妄想症了。

「我不认！」

听见我拒不认罪，余若楠直接当场撒起泼来。

她叫嚷着，让爸妈管管我。

「爸妈！你们看！余黛迪又欺负我！她胡说八道！

「周牧喜欢的明明是我！」

余若楠嘴里的周牧是我老公，是我孩子的爸爸。

可她却肖想着这个她应该叫一声姐夫的男人。

其实我懂，余若楠未必真的喜欢周牧，她只是看不惯我过得比她好。

此刻周牧也在观众席，闻言大喊道，「余若楠你胡说什么！你这是在污蔑黛迪！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我是你姐夫！你能不能要点脸！」

听见周牧反驳她，余若楠觉得丢了面子，更加哭闹起来，那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人。

看吧，这就是我爸妈宠爱万分当作儿子养的孩子。

一旁的工作人员按住了余若楠。

法官皱着眉再次敲下法槌。

「证人冷静！」

周牧申请要成为我的证人，却被观众们拒绝了。

「他们是夫妻，肯定帮着对方啊！」

「不能让他做证人，这不公平！」

这就是人性，总是习惯先入为主。

即使事情的真相不是他们最先了解的那样，他们也总是会下意识地偏袒原告方。

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周牧给我作证是不公平，那难道余若楠给我爸妈作证，就公平吗？

不过没关系。

我有其他的证人上场。

审判庭的门开了，我的证人走了进来。

余若楠怔住了。

进来的人是她的老公，马竞。

马竞走到我身旁的证人席坐下，在话筒前开口，「法官您好，我是余若楠的丈夫马竞。

「我要为姐姐作证。」

观众席一片震惊的讨论声，没有人想到，余若楠的丈夫居然会站在我这边。

而余若楠发了疯一般地尖叫着要冲过来，被几名工作人员用力按住。

在请示过法官后，一名工作人员给余若楠注射了镇静剂。

余若楠暂时安静下来了，她瘫坐在椅子上，但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马竞。

马竞没有被周围的议论声影响，他接着说，「我为余黛迪作证。

「我证明，余若楠在余黛迪婚前，根本就不认识周牧。」

余若楠对着马竞怒吼，「你知道什么！你吃我的住我的！居然吃里扒外！」

法官敲了敲桌子，「证人马竞，你是否愿意提取记忆，来证明证词的真实性？」

马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观众席上的周牧再次表示自己也可以提供记忆来辅助证明。

这一次，围观的人们答应了。

周牧和马竞同时带上监测仪，他们的记忆也被播放在了大屏幕上。

画面上是刚刚满二十岁的余若楠。

我自从没能参加高考后，就被父母带到了超市里，各种零活都变成了我的工作。

我学得快，很快就把超市打理得井井有条，营业额也增加了不少。

父母对我愈发满意，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而余若楠有了危机感，每天吵着要找一个上门女婿结婚，给我爸妈生个孙子。

余若楠的目标出现了，就是马竞。

马竞长得好，但家里很穷，父母生病，还有一个在读书的妹妹。

他每天打着好几份工来贴补家用，在送外卖时，遇到了余若楠。

余若楠了解了马竞的家庭条件后，便对马竞穷追不舍。

最终说服了马竞，同意和她结婚。

两人婚后马上就开始备孕，只为了生下儿子来稳住余若楠的地位。

终于，余若楠怀孕了。

她吃了无数偏方，甚至还求神拜佛，只为这一胎能是个男孩。

后来孩子出生了。

是个女孩。

余若楠几乎要崩溃了，喊着要把孩子丢出去。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接受现实。

而这时候，我遇见了周牧。

他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条件很好，而且他们全家都没有嫌弃我只有高中学历。

我们很快就结了婚，过了两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宝宝。

在我怀孕时，余若楠每天都要追着问我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我为了安抚她，只能撒谎说自己喜欢吃辣的，一顿不吃都难受。

然后在回家后偷偷吃酸梅干。

后来我的儿子出生了，爸妈很开心，每天都要来看宝宝。

余若楠看着爸妈对外孙子的宠爱，眼里的嫉妒都快要燃起火来了。

她开始把气都撒在了马竞身上，认为是马竞无能才让她生不出儿子。

余若楠每天都用恶毒的言语侮辱着马竞，辱骂过后又缠着马竞要生二胎。

马竞一气之下搬了出去。

而余若楠则把目光放在了我老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