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里最怕的不是不爱，而是拖着不放。"这话我是在地铁广告屏上偶然瞥见的，当时正攥着手机等他的回复。屏幕里穿着白衬衫的演员在雨中拥抱，我盯着那句广告词突然就红了眼眶——那天是我们认识的第418天，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我发的"明天降温记得加衣"。

记得第一次在他公寓过夜，空调坏了的三伏天。汗水把头发黏在脖子上，他用手背帮我擦汗，指尖碰着耳垂说："你和她们不一样。"凌晨三点我偷看他熟睡的侧脸，数着他睫毛颤抖的频率，心里翻涌着甜蜜的恐慌。后来才知道，这句话他对至少三个女孩说过，而那个老式空调根本就没坏。

生日那天的微信提示音在零点准时响起，点开是张星空照片配文"给特别的你"。我对着手机又哭又笑，直到看见共同好友截图里，同样的星空图出现在另一个女孩朋友圈。那些藏在备忘录里的心动时刻突然变得可笑——他记得我不吃香菜，也记得给别的女生带红糖姜茶；他收藏我推荐的歌单，同时给三个姑娘分享同一首情歌。

最煎熬的是去年圣诞节。我们在商场抓娃娃机前耗了两小时，他忽然从背后环住我操作摇杆，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抓到了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金属爪子精准落下时，我心跳快得需要扶住操作台。但当那只粉色兔子玩偶掉进出口，他却大笑着转移话题，留我在喧闹的人群中浑身发冷。后来那个玩偶一直摆在我床头，直到保洁阿姨不小心扯掉耳朵，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

彻底崩溃是在暴雨夜。我握着确诊轻度抑郁的诊断书，看他在朋友圈晒新买的双人帐篷。对话框里还躺着他三天前发的"最近太忙"，配图却是露营地的星空九宫格。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发抖，突然接到他电话："要不要来吃宵夜？你最爱的小龙虾。"雷声炸响的瞬间，我按断通话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淋着雨走了四公里，运动鞋里灌满雨水，每一步都像踩在潮湿的海绵上。

现在我的梳妆台上摆着油画工具，画布上大片大片的蓝正在吞噬最后一抹粉红。昨天收拾旧物翻出那叠电影票根，从2019年12月到2021年8月，237张票根连起来能绕咖啡杯三圈。最上面那张是《爱在黎明破晓前》，当时他凑过来说"我们就像电影里的男女主"，现在想来真是讽刺——那部电影里的男女主可是连电话号码都没留。

上周在烘焙教室认识的新朋友，会主动把手机界面朝上放在桌面。我们一起研究法式千层酥时，他坦荡地说前女友还在通讯录里："不过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怕你看见不舒服。"这种直白反而让人安心。昨天他递给我备用钥匙，我犹豫三秒收下了，金属硌着掌心的温度刚刚好。

最近开始晨跑，沿着江边看货轮切开水面。耳机里放着心理学课程，教授说情感虐待的伤口需要18个月愈合期。算算日子，从暴雨夜到现在正好548天。今早看见对岸有情侣在拍婚纱照，新娘的头纱被风吹得像展翅的白鸽。我加快步频越过他们，运动APP提示已突破五公里最好成绩。

那些深夜编辑又删除的小作文，那些反复点开又关闭的定位共享，终究成了锁在云端的老旧文件。现在接到陌生来电会直接问"哪位"，收到暧昧信息懂得回"这话容易误会"。偶尔在超市碰见相似背影，心跳不再漏拍，倒是会认真对比洗发水成分表——毕竟头发护理可比揣测人心简单多了。

感情这事，要断就断个清脆。就像撕开快递胶带，利落的一声"刺啦"最痛快，若是黏黏糊糊地扯半天，最后沾得满手都是残胶。那些拖着不放的，往往不是舍不得对方，是舍不得自己付出的日日夜夜。可破茧成蝶哪有不疼的？重要的是破出来后，得学会扑棱翅膀往亮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