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我年幼相依许诺未来的竹马爱上了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给予我救赎的男友是她的继兄把我当做她的替身。
她的婚礼上我病发昏倒,毁了妹妹最期待的惊艳亮相。
所有人对我深恶痛绝,直到他们知道我时日无多。
他们用尽所有想要补偿我,而我也毫不客气。
打完前男友打竹马,把他们统统打住院。
哎?我好像手术成功能继续活了呢。
1
在医院醒来时,身边只有林北安的秘书在陪我。
见我醒了,他给林北安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刘秘书见我一直看着他,有些局促:“林总可能没看到,我再给他发个消息。”
电话都不接,消息会看吗?
我摆摆手阻止了他的无用功。
孟怀樱最期待的就是惊艳亮相后两人双向奔赴的环节,如今却因为我的晕倒被扰乱,想必她正委屈落泪,而林北安应该在忙着哄她。
虽然是无心之失,我也该说声抱歉的,可惜他们没一个会听我的话。
因为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晕在地上,林北安派了秘书把我送来医院。
实际上就是走个过场,所以没有做任何的深度检查,他们也就不会知道,我胃癌晚期,只剩了不到半年时间。
刘秘书见我醒来就告辞了,我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时电话响起,能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的,大概也只有妈妈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那边果然批头盖脸而来。
“樊喜乐,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妹妹好啊?!”
“你怎么能在她的婚礼上捣乱,你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吗?” “我就说不该让你来,是小樱说你是她的姐姐非让你来的,你果然来给人添堵了!”
“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还不回来给小樱道歉!”
连珠炮似的责骂让我找不到插嘴的时机,于是只能听着她从头到尾把我贬低的体无完肤。
在她嘴里,我是个自私又恶毒的女人,嫉妒同母异父的妹妹得到的万千宠爱,所以想尽办法也要去毁掉她。
孟怀樱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我是给她提鞋都不配的低贱奴仆。
同样都是她肚子里生出的女儿,我好像是她的仇人。
“妈,我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带着最后一点期待,我像她解释着,如同吊在悬崖边的人做着最后的挣扎。
话没说完就被她直接打断。
“你早没不舒服晚没不舒服,就非得那个时候不舒服?”
我怔愣片刻,彻底死心。
妈妈在那头又说了好些,我一句也没听进,她见我这头没了声音,恨恨说道:
“别装死,想死也别死在今天,晦气!” 说完挂了电话。
看来这下是真的气到了,毕竟今天是她宝贝女儿嫁入豪门的盛大婚礼,完美的仪式有了瑕疵,不大不小却够膈应人的,她气成这样也情有可原。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没有回林北安给我买的别墅,而是回了奶奶留给我的老破平房。
这里有我最珍贵的回忆,也有我最想尘封的回忆。
2
林北安半夜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有些惊讶。
现在是凌晨一点,他应该和孟怀樱洞房花烛才对。
“樊喜乐,你做错事你还有理了?电话关机,躲到这儿来就以为我找不到你了吗?”
他的头发柔顺地垂落在耳旁,大衣里面可以看到睡衣的领子,脚下踩着皮鞋却没穿袜子,胸腔小幅度地起伏着,胡同口不能进车,他是跑过来的。
我问他:“你是在紧张我吗?”
“什么?”他本来是要兴师问罪,一时间有些懵,反应过来,才嗤笑一声:“樊喜乐,白日做梦也要有限度。”
“是我白日做梦吗?”我定定看着他:“你应该还记得自己曾在这道屋檐下说过的话吧。”
林北安果然沉默了。
那年他七岁,我五岁。
他刚被他爸打得鼻青脸肿,我则是和那群嘴贱骂我奶奶的小孩儿打了一架,浑身是伤。
秋季的雨夜凉风入骨,奶奶去捡破烂还没回来,我的钥匙在打架的时候弄丢了,只能缩在屋檐下,林北安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
他低头一瘸一拐走进我家院子,对此我们都见怪不怪。
“这次因为什么?”我往旁边挪了挪,把刚才焐热的地方分给他一半。
林北安紧挨着我坐下,低声说:“喝酒。”
我嘟囔着:“又是喝酒,我奶奶整天捡破烂都卖不上几个钱的,你爸爸什么都不干,到底哪儿来的钱喝酒呀?”
“不知道,”他喃喃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就能把钱偷出来给你和奶奶花了。”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奶奶说了,偷东西的都是坏孩子,你不能当坏孩子!”
林北安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下来:“好吧。”
他的手比我的还要凉,我使劲儿捂着,两双伤痕累累地小手搭在一起。
他忽然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挣好多好多的钱,买好大好大的房子。”
我点点头:“好,我也买!”
“你不用买,”他认真地看着我,许下承诺:“我会给你买的,我赚的钱都给你。”
“我们一起住大房子,那就是我们的新家。”
3
回忆锋利,挑动着林北安敏感的神经。
“你还要我怎样?”他扣住我的肩膀,几乎崩溃:“我给你买别墅、买豪车,给你数不清的钱,够你挥霍你一辈子,你为什么还嫌不够!”
“当初分手是你提的,我和小樱结婚也是你赞成的,没有人逼你,这些都是你自愿的,没有人对不起你,我更没有对不起你,你到底要纠缠过去到什么时候?”
他眼眶红了,仿佛被逼到悬崖边的人是他一样。
大概人死前会有豁出去的勇气,那些不敢说的话,在此时也顺理成章地说出了口。
我坦诚地说:“我后悔了。”
林北安一窒,他追问道:“什么意思……”
“我后悔了,当初我不该迁就你们选择退让,不该故作坚强说违心话祝福你们结婚。”
“我现在,非常后悔。”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认真的?”
我看着他,点点头。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他表情一变,“故意在婚礼上昏倒,给我们添堵。”
原来他是这么想我的。
我叹了口气:“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正要关门,林北安却一把拦住,他说:“不行,小樱因为这事儿哭了好久,你得去给她道歉。”
“你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这么着急找过来的?”
他反问:“不然呢?你以为是因为你吗?”
“刚才我确实是这么以为的,是我自大了。”
我无所谓地笑笑:“现在这个时间,孟怀樱看到我不得怄气一宿睡不着觉啊,明天吧,我带着礼物登门致歉。”
林北安思索片刻才点头同意:“好,明天我在家等你。”
很抱歉的是第二天我没能赴约,因为孟怀樱的继兄带人找上门来。
他打了我两巴掌,力气很大,我的脸飞快地肿了起来。
临走前,他用施舍的语气说:“樊喜乐,别再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可怜又可笑。”
我捂着脸坐在地上,几乎要笑出声。
或许因为时日无多,我索性把他最见不得光的心事摊开来讲。
“暗恋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把我当替身来恋爱交往,我们到底谁可怜?”
孟洲猛地回身,揪住我的衣领,表情狠厉:“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我笑够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敬道:
“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可怜又可笑。”
激怒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或许我会被恼羞成怒的孟洲揍得更惨。
果然,他对我举起了捏紧的拳头,但最后他嗤笑一声,收回了手。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要有人永恒不变地去爱你。”
“可我告诉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真正地爱你。”
那时我们像所有情侣一样甜蜜,我把我的喜悦、我的悲伤、我的困苦、我因他而产生的心跳统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现在它们变成了刺向我的尖刀,刺穿了所有的虚张声势,把曾经弱小可怜的我鲜血淋漓地袒露出来,供人谈笑。
4
因为我并没有如约去给孟怀樱道歉,林北安再次屈尊降贵的来找我。
我顶着红肿的脸颊,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林总一个电话的事儿,怎么还劳驾您亲自找来了?简直蓬荜生辉啊。”
林北安却没听进我在说什么,他紧紧盯着我的脸颊:“谁打的?”
跟他说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他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我敷衍地说:“什么谁打的,走路撞墙了。
“等脸好了我再去,省的你们说我装可怜。”
林北安显然是不信,他拉住准备回屋的我,笃定道:“是孟洲。”
我甩开他的手,有点儿好笑地问他:“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你准备找孟洲理论还是打回来给我出气?既然什么都做不到,我告诉你有什么意义?”
他沉默了。
孟洲曾经是他的情敌,现在是他的大舅哥,男人之间的感情也够奇妙的,我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好笑。
“家里有药吗?”林北安径直走进房间,去老旧的橱柜里翻找。
“药箱已经不放在那里了。”我平静地看着他:“而且我也不需要上药。”
他皱起眉头,眼神满是不悦,如果不张口的话,我会误以为他在心疼我。
“别想用伤当借口拖延时间,你怎么都逃不掉的。”
我现在听这种话大概是习惯或者说麻木了吧,只是点点头回应:“我知道,别担心。”
或许是我温顺的样子太过反常,林北安狐疑道:“你生病了?”
我摇摇头,用理所应当地语气说:“怎么会?恶毒女人从来都不会生病的。”
“只有公主才有生病的资格,然后需要王子和骑士为她赴汤蹈火找寻药草。”
“我说的对吗?林王子还有孟骑士?”
林北安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孟洲。
孟洲表情阴鸷:“你既然和小樱结婚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