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替表妹嫁给昏庸的老皇帝。
新帝登基和大婚同时举行。
我对新帝新后恨之入骨。
他们一个原本该是我的夫君，
一个是推我进深渊的表妹。
银质匕首，一道寒光闪过，
我犹豫了，这匕首该给自己一个解脱，
还是刺向她的心尖。
红烛，霓裳，月光，何尝。
手中的匕首在寒夜愈发的瘆人背脊。
但对于我来说这是温暖之物。
我自幼丧母，记忆中只有父亲和哥哥两个亲人。
我虽然是侯爵府的小姐，内外仆人十几个地伺候着。
但是除了爹之外，我在这个时间上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爹离世的那晚，其他人只当是得了太医都无法医治的急病。
只有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
爹闭眼前，对我说了三个字：查真凶。然后把这把匕首交给了我。
爹死后不到两个月，老皇帝开始公开选妃。
宁珊不动声色，一人前往赴宴。
那是专门为了纳妃而设置的晚宴。
老皇帝已经到了快要驾鹤西归的年纪。
且所有人都知道，他暴虐，昏庸无能，又极尽男女淫荡之事。
唯有那些想借机谋取权位的大臣，才会把女儿送入不见天日的皇宫。
当晚宁珊薄纱遮面，跳了一曲惊鸿之舞。
本就是尤物，肤凝如雪。
老皇帝当下就赐了封号，艳贵妃，择良日入宫。
宁珊回家后哭泣不止，直言自己是一时贪玩，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
宁珊是远房姨娘家的表妹，12岁投奔到侯爵府门下。
彼时娘亲已经过世，但是爹爹为人狭义，不曾过多质疑她的身世。
见她生得聪明伶俐，就留下与我做伴。在府里也以小姐的身份相待。
“姐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晚宴一事 ，我也不会一时贪玩兴起。”
“云裳，你早就知道她要去的事？”哥哥从小就更偏爱宁珊，她倒是更像嫡亲的妹妹。
“我从未曾和她提起此事，你也知道，我们并不交好，我何曾无故和她说半句闲话？”
“云裳，家姐就该有家姐的样子，你这样将来怎么做一国之后。”我没想到林置也要替她说话。
“谁要做一国之后了，想得美。”再过九十天，就是我和林置的婚期。我们青梅竹马，他是殿下的三皇子。
自从爹爹离世，我夜夜都将匕首放在枕头下面。隐隐约约地，我总感觉身边有一股凉意。
睁开眼。四周是我从未见过的暹罗布料，橙红的颜色，烛光的映衬下像血。
我的头好痛，好像要裂开。
我努力回忆，那晚睡前，平时近身的丫鬟没有伺候左右。
睡前，我好像喝了一碗桂花羹。
老皇帝赤裸干瘪的皮肤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闭上眼，泪滴落在绸缎新床上。
老皇帝大婚之日，我是新进宫的艳贵妃。
皇宫的宫墙格外凄冷，我的声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
我没有想到我的处子之身是这样的方式被夺取。
我，成了宁珊。此生，我不可能再是云裳了。
林置，你在哪，为什么不来救我。
大婚后三天，按照礼仪规矩，我可回家探望。
“云裳，委屈你了。宁珊还小，我们只能出此下策。”哥哥不敢抬头看我。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只想问你，我不是你嫡亲的妹妹吗？你说她还小，我也不过比她年长一岁而已啊。”我哭诉着，愤懑填满胸膛。
“云裳，你只待忍一时。等到我新帝即位，到时候各就各位，我还你云裳的身份，你还是我唯一的皇后。”
“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一切。”
宁珊躲在连廊迂回重叠处，那么远，我还是可以看得到她阴森地笑。
一股凉意，刺骨。
又是一个深宫的夜。不过十日，我已经被折磨得仿佛抽筋拔骨。
在老皇帝睡熟之后，我拼命的叩响厚厚的宫门。
“艳贵妃，夜深了，不要惊扰了陛下的清梦。”
“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们。我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啊，我是未来的皇后啊。”
门外，太监宫女们笑成一团。
“艳贵妃，您在胡说什么啊，三皇子昨日已经和侯爵府的小姐礼成了。不管三皇子是不是未来的皇帝，您都不可能是皇后啊。您是太妃啊。”
所有人都负了我，我被遗忘在这深宫之下自生自灭了是吗。
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地。
老皇帝驾崩，新帝三皇子即位。
我幸免于陪葬，但被下旨常居我的艳春宫，不得随意出入。
留给我的，只有一个贴身的侍女。
侍女知道我是前朝不得宠的太妃，平时也十分的怠慢我。
我日日咳血，早已病入膏肓。
才入深秋，竟然就下了第一场雪。
我的宫内没有炭火，也没有过冬的皮毛被子。
我念叨了好几日，我的侍女小晴才不情不愿地去太医院给我讨了几副药。
虽然没法根治我的病，但总能减轻一点头痛和胸口的憋闷。
雪花从窗间飘落一朵，我用手接住，很快融化在手心。
一股浓烈的香包味道，刺鼻，我知道是她来了。
“姐姐，你还在怪我吗，为何你我都在宫中，你却一次都没有来看望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你明知我被禁足于此。何必来羞辱我。”
一把匕首扔在了我的脚下，我爹留给我的遗物。
“这把匕首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当年进宫走得匆忙，我便替你保管了你这心爱之物。”宁珊今日已经是当朝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命令所有的随从侍卫都退出去候着，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想你这日子过得也是苦极了，我把它送给你，你就用它了解自己吧。”宁珊以娟捂鼻，就好像我这屋里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她，刀尖对准了她心脏的位置。
宁珊没有想到，我病得奄奄一息，还能有最后一丝气力。瞬间脸上的五官都吓得乱了位置。
一个身影扑进门，一脚把我踹到了床上。
刀尖闪过，只是划伤了宁珊的脸颊。
我一口鲜血喷在了床帷上，我的视线忽然被血色浸染，就像我第一次躺在龙榻上，睁开眼看到的那个猩红的世界。
“云裳，你越来越过分了！看来这一年多的禁闭，也没有让你反省！”一脚将我踹开的，正是我的哥哥，他现在是林置的御前侍卫。
“我反省？我反省为什么要被你们下药送进宫来吗？”
“我反省为什么我已经有婚约的夫君要背信弃义，娶了我的仇家吗？”
“我反省为什么我嫡亲的哥哥却心里只有旁人，无视我被设计陷害吗？”
我声声血泪，“你告诉我，我该反省什么！”
第2章
一队黑衣蓝带侍卫冲进来，我知道，是新帝到了。
“云裳！”看到嘴角还挂着血，胸前一片血迹的我，林置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刚想上前安抚，转眼看见了楚楚可怜地坐在各个怀中，脸颊一道血痕的宁珊。
宁珊的宫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娘娘这些日听闻太妃身体不好，日日挂念。又知道皇上下令不许人探望，所以左右为难。”
“今日，娘娘看下雪天凉 ，不顾被皇上责备的危险，前来探望。”
“可谁知，刚进门太妃就掏出了这把匕首，刺向娘娘，还好国舅大人及时赶到。”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后面的一幕倒是事实。
林置狠狠地瞪着我。
“林置，当年我是如何入宫，我想你不是不知。我被人陷害入宫，根本来不及收拾任何东西。这匕首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贴身之物。如果不是她今天带来逼我自尽，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回它！我又怎么可能去刺伤她呢。”
“我不想听你解释，扶娘娘回宫。”
可能是觉得我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能力了，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带走那把匕首。
我就躺在一片血污当中，我的侍女甚至都没有进屋扶起我。
一场闹剧过后，我真的就像被打入了彻底的冷宫。
无人问津，也无人在意。
月光下，那把匕首的刀刃发出白亮的光。
我想回起爹爹在我怀里咽气的那句话，查真凶。
我把刀尖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轻轻用力，一滴血顺着刀刃滴落。
“来人啊，太妃自戕了。”侍女不愿意惹祸上身，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我，出门呼救。
我本以为，一死可以换来再见林置一面的机会。没想到，来的却是宁珊。
她的脸有一道深红色的疤痕，是拜我所赐。
尖尖的护甲划过我的脸，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那我想宁珊此刻已经万箭穿心。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当年我一入府，就被你的美貌所惊艳。”
“凭什么呢？我们的母亲出身相同，你可以是伯爵府的小姐，而我只是个乡村探花家的女儿。”
“当初我本想到你家谋一条生路，哪怕是做丫鬟也可以。可是，当我看见你锦衣玉食的生活，看见爱你的哥哥，贵为太子的未来夫君。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得到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