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28年,一桩突发事件震惊了晋国国都新绛。晋国掌管刑狱诉讼和治理盗贼的最高官员、代理司寇羊舌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当众杀害。
而凶手正是晋国的贵族邢侯。是什么原因,让这位身份显赫的贵族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羊舌鲋又是一位怎样的人物?他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01羊舌鲋,复姓羊舌,字叔鱼。
羊舌这个姓氏,据传得姓始祖是晋武公的曾孙子突;他在晋献公时被封在羊舌邑,因此他的后人就以邑为姓。
虽然今天这个姓氏非常少见,仅存在于辽宁、山西两省及周边地区,宋朝版本的《百家姓》中排序也仅为第四百七十三位,但在春秋时期的晋国则是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
羊舌鲋的父亲羊舌职因偕同晋国旧臣迎接晋文公重耳返晋,官拜晋国太傅、中军尉。羊舌职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聪明贤惠,生下羊舌赤、羊舌肸;小老婆美丽可爱,生下羊舌鲋、羊舌虎。
虽然羊舌鲋自幼生活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中,但作为庶子,在家庭中并没有什么地位;两个哥哥也都是晋国闻名遐迩的贤能之辈,很多大事他都靠不上边。
作为一个官三代,他自然而然也有一些纨绔子弟的作风,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有这么优秀的父兄,自然也会有人拿他去互相比较,受到一些人的冷嘲热讽。为了证明自己,他有着对权势和财富的强烈渴望。
02春秋战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诸侯争霸,战火纷飞,晋国能够长期称霸靠的是对军事人才的重视。
羊舌鲋深谙这个道理,从小习武从军,靠着家族的关系以及自己的骁勇善战,得到了当时掌握晋国军政大权的范宣子的赏识。
公元前552年,晋国为巩固其霸主地位,决定在濮阳举行大型诸侯会盟。然而,小国邾子国趁会盟期间,突袭鲁国,激怒了晋国。晋平公决定出兵援鲁,羊舌鲋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积极请命率军出征。邾子国兵力薄弱,羊舌鲋深知这是一场必胜的战役,因此把它视为自己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范宣子为了拉拢羊舌家族,答应了羊舌鲋的请求,派他率军援鲁。
羊舌鲋展现了卓越的指挥能力,很快击败了邾子国。
然而,在征战期间,他四处烧杀抢掠,搜刮邾子国的财宝,并将其偷偷运回晋国,从而大发横财。
战争结束后,鲁国大夫季武子对晋国的帮助十分感激,邀请羊舌鲋在鲁国游玩几天。
与此同时,晋国内部的权力斗争愈演愈烈,大臣栾盈被诬告谋反,导致范宣子对栾氏家族展开大清洗,与栾盈交好的羊舌虎也被处死,羊舌家族其他人也受牵连被囚禁。
在季武子的帮助下,羊舌鲋躲过了这场牢狱之灾。
03羊舌家族在栾盈事件后,整整沉寂了二十年。直到晋昭公即位后,形势才有所好转。韩宣子接替范宣子执政,重新重用了羊舌氏兄弟。
公元前529年,晋国决定在平丘再次召开诸侯会盟。韩宣子全权主持会盟活动,任命羊舌鲋为代理司马,授予他指挥晋军的重任。
为了向各诸侯国展示晋国的强大军威,羊舌鲋率领三十万大军、战车一千辆,浩浩荡荡向东开拔,前往邾子国南边进行军事演习。
重掌军权的羊舌鲋如恶虎入鸡窝,对沿途各个诸侯国勒索敲诈,不给钱就纵兵劫掠,搞得各个国家怨声载道,不得已只能主动地以君主的名义赠予羊舌鲋礼物,受害国包括但不限于郑国、卫国、齐国、邾国和莒国等。
带着大量的财物返回晋国的羊舌鲋听说鲁国没有参加这次会盟,于是带着军队前去鲁国挑衅,既能帮自家国君泄愤,又能让自己大捞一笔。
鲁国派出有恩于羊舌鲋的季武子的孙子季平子,想打打感情牌。
但没想到羊舌鲋是个忘恩负义,只认钱不认人的小人。不仅拿走鲁国送来的财物,还把季平子也掳走了。
鲁国举国震惊,扬言要展开报复。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季平子干脆就赖着不走了,他抗议:人不是你想抓就能抓,想放就能放的,除非再召开一次大会,晋国当各国诸侯的面道歉,才能送他回国。
晋国当时正在与楚国交战,不想落入双面受敌的不利局面。
韩宣子让羊舌鲋收拾这个烂摊子。
羊舌鲋思来想去,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一边威吓季平子不走就要被流放到荒凉之地,一边说自己是听国君命令不得已才抓他,现在是为了报恩才来放走他。
季平子一听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羊舌鲋也因解决了一场外交冲突,成为晋国代理司寇,掌握了晋国的刑狱诉讼大权。
04公元前528年,韩宣子让羊舌鲋去审理一桩陈年旧案。案件主角是晋国两个很有地位的人物:一个是帮助晋国战胜楚国的雍子,一个是晋吴结盟的大使刑侯。
其实案件很简单,因为封地的没有明确界限的问题,雍子趁机侵占了刑侯的领地。但由于当事人是两兄弟,又都是对晋国有大贡献的人,韩宣子是个圆滑的老油条,双方都不肯得罪,所以这个案件一拖再拖。
羊舌鲋担任代理司寇后,雍子知道这个人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于是投其所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羊舌鲋。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羊舌鲋还是雍子的女婿,于是在审理案件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颠倒黑白,将刑侯的土地强行划给雍子。
刑侯屡次申请重审案件但羊舌鲋不肯。刑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抽出佩剑结了羊舌剑,又跑到雍子封地,将雍子一并杀害。
韩宣子最后依照法律将刑侯处死,而雍子和羊舌鲋死后被定罪为“墨”,并处以暴尸于市的惩罚。
一国代理最高司法官被人在公开场合杀死的消息,瞬间传到了鲁国。孔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评价为:刑侯之狱,言其贪也。
羊舌鲋贪财、贪色、贪权,最终贪掉了一条性命,也由此成为中国历史上首个记录在册的贪官,成为中国贪官的“祖师爷”,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