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士把哇哇大哭的胖外孙抱到我怀里时，我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这团红扑扑的小生命，让当了三十年妈的我突然又找回了初为人母的悸动。

可还没等我们老两口把外孙的满月酒菜单列出来，女儿小雨半夜发来的消息就让全家慌了神："妈，月子钱还差3万......"

我攥着手机的手直发凉。去年给女儿备婚时，我们刚把攒了五年的20万全掏出来给小两口付首付。现在超市刚进完年货，账上就剩几个钢镚儿叮当响。

"把咱们那批年货礼盒降价处理！"老伴拍板时烟灰抖了一地。凌晨四点的超市门口，我们摆起"骨折价"的牌子，把原本卖288的坚果礼盒砍到188。路过的街坊都说我们疯了，可看着手机里外孙的睡颜，我恨不得把货架都清空。

三天凑出6万块的经历，简直像在演谍战片。东家借西家挪，连压箱底的私房钱都翻出来了。给女儿转账时我特意多转了三万——当妈的永远觉得给不够。

可第二天女婿阿宇的电话让我彻底懵了："妈，给您转回去三万，够用了。"我盯着手机银行里突然多出来的数字，脑子里闪过八百个狗血剧情：小两口闹矛盾了？嫌给得少？还是......

正胡思乱想呢，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小两口的拌嘴声。我鬼使神差地没挂断，这一听不要紧，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砸。

"你傻不傻啊？"女儿急得直跺脚，"爸妈给就拿着呗！"

"你才傻！"阿宇压低声音，"上个月你爸腰疼成那样还去搬货，当我不知道？"

"可咱们现在..."

"现在什么现在！我加班费马上发了，尿布钱早存够了。倒是你坐月子得吃燕窝，上次买的还剩半盒吧？"

"吃啥燕窝！留着钱给爸看腰......"

听着小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要省对方爹妈的钱，我攥着抹布的手直哆嗦。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婚礼上紧张到忘词的毛头小子，现在会偷偷记着岳父的老腰疼？

想起当初阿宇来提亲时，街坊都说这孤儿没房没车不能嫁。可他现在宁愿天天啃馒头也要给小雨炖鸡汤，凌晨三点爬起来给孩子喂奶，发着烧还去给超市卸货——这些可比多少彩礼都金贵。

去年暴雨夜他冒雨给独居王奶奶送菜，今年春节他偷偷给清洁工塞红包......这些零零碎碎的温暖，此刻突然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原来真正的聘礼不是房子车子，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好心肠。

昨天去送土鸡蛋时，正撞见阿宇在阳台晾尿布。三十岁的大小伙子，笨手笨脚地夹着粉色小衣架，嘴里还哼着跑调的摇篮曲。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三十年前的老伴——也是这样手忙脚乱地给小雨洗尿布。

现在的年轻人总说要"独立"，可真正的独立哪是撇开父母单过？是像阿宇这样，接过责任的重担，把长辈护在身后。这大概就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传承：老一辈拼尽全力托举，年轻人挺直腰杆担当。

今天小雨发来视频，阿宇正抱着孩子念《三字经》。镜头一晃拍到餐桌：两盘素菜配小米粥，却整整齐齐摆着三副碗筷——那是给我们老两口留的。

我突然就明白了幸福的真谛。它不在银行卡余额里，不在朋友圈晒的奢侈品里，而在凌晨留的那盏夜灯里，在推来让去的三万块钱里，在那句"爸妈辛苦了大半辈子，该换我们了"的承诺里。

后记：

现在外孙满月酒定在下月初八，我们老两口准备了个特别红包——里面装的是超市转让合同。奋斗了大半辈子，是时候搬到女儿小区当"随叫随到后勤部长"了。毕竟最珍贵的从不是钱，而是互相疼惜的心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