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青梅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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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在中国传统的思维与文明观念中,四神原是掌管东南西北四方的神兽﹐这种观念是建立在阴阳五气的基础上,并逐渐扩散至亚洲一带,只是后来传入日本,时间较迟。
虽然四大神像的具体形态因墓型不同而不同,但在我国的汉唐古墓中,四神的形象却多见。
与之相邻的日本,在某些墓葬中也曾发现过四象,高松冢就是最典型的一尊。本文将高松冢与同一时代唐墓四象进行横向对比,从而进一步认识到四大神象在传播中的演变。
一、唐墓壁画与高松冢古坟壁画中的四神图像高松冢墓是日本奈良县高市明日香村一处古代墓葬群,它被称为“墓地”。高松冢有别于中国传统的墓穴形式,它是一种坟头墓地。
墓室的墙壁上刻满了五颜六色的图画,分别是四神、天象和男人。东西两壁中间各绘有“青龙”和“白虎”,而北壁为“玄武”,而南壁未绘朱雀图案。
中国科学院考古所文献中心公布的《高松冢墓简介》显示,这座古墓大约修建在7世纪末至8世纪前期,也就是中国盛唐的“飞鸟时代”晚期。
因墓葬中无明确墓主姓名,学术界一直无法确定高松冢墓葬的墓主是谁,但从墓葬位置、墓葬规模及墓葬壁画等方面来看,多数学者都认定该墓葬属于日本上层人物。
齐东方和张静等人则指出,唐墓中的部分壁画,与高松冢的壁画时代接近,具有"更直接的联系",以阿史那忠墓,懿德太子李重润墓,永泰李仙蕙墓,章淮太子李贤墓等为典型。
唐代墓葬中的壁画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在出土的说明中,四尊的内容也比较详尽。它是以太子、亲王等规格建造的,它既能反映出唐朝皇家的葬俗、宫廷文化,又能比较完整地反映出那个时代的美术水准。
考虑到唐代高松冢墓葬与唐代墓葬在造型和绘画艺术上的相互影响,两者之间存在着很好的对比的需要。下面分别从二者的位置和规模,用笔和颜色等几个角度,对唐代墓葬中的四尊形象进行了对比分析。
二、唐墓壁画与高松冢古坟壁画中四神的形式比较从表1可以看出,四座唐墓葬的规模和构造都比较复杂。通常由墓道、甬道和前后两个墓室组成,其中青龙白老虎体型较大,气势雄伟,有些高达七八米。
至于四大神祇的方位,唐代的壁画上,往往都是在甬道两侧,分别画着青龙和白虎。比如懿德太子墓的甬道,就有26.3米高,青龙和白虎四大神兽,都画在甬道的入口处。
李贤章怀亲王墓的墓室横向长度为20余米,两侧的礼纹后面分别画着青龙和白老虎。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四神图”盛行,但从唐代开始,关中一带的墓葬往往忽略了“朱雀玄龟”这一形象。直至开元和天宝时期,墓葬中的朱雀与玄武图案,开始在墓内的南、北墙上绘制。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高松冢古墓的棺室长达2.655米,三面墙壁各有四尊神像,其中东墙中央绘有一条青龙,身长37公分。
西墙正中绘有一只白虎,长43公分;北方的一幅玄武,长29公分;南壁未画朱雀,推测是被盗过程中对其造成的损害。
因为没有一个长长的坡道,高松冢古墓中的四尊神像,因为位置的限制,只能把墓室中的四尊神像进行了缩减。
相对于唐墓,高松冢墓葬并未采用唐代墓葬的宏大规模,而更多的是针对本地墓葬的具体状况做了适当的改动。
墓葬空间大小不一,既受制于墓葬土壤等自然环境因素,也与墓葬主人“视死如生”的思想意识及墓葬主人的人力、财力、物力等因素有关。
从形状和颜色上看,这些坟墓都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但是上面的壁画却是五颜六色的。阿史那忠墓甬道正面所绘的青龙,其头、背均被毁,而西侧墙壁上则只有下部的老虎身体,由南往北。
从考古报告中还原出的青龙四足及尾巴的空白部分,仍有祥云图案。懿德李重润之墓出土一条青龙,后足及尾巴仍存。
画面中,那条青龙正在狂奔,后腿踩在祥云上,龙尾在空中盘旋飞舞,青龙身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纹,周围还有一圈圈的云朵。
画家在某些骨骼和筋肉上,螺旋盘绕的祥云等部位,用墨色、花青、朱红等淡彩进行轻微的晕染,创造出一种立体的凸出的效果。西边墙上的那只白色老虎,后腿是黑色和红色的,它的双腿上画着白色的云纹。
这座墓葬的青龙和白虎,色彩鲜艳丰富(见图1,2,3,4)。李仙蕙墓中东、西墙青龙和白虎由于靠近地表,大多已受损。青龙的头和背都被剥了下来,露出了三条腿和一条尾巴,上面的鳞片都是绿色的,用浓稠的墨水画出来的。
而在青龙周围,则是一片片五颜六色的云朵,分别是蓝色、红色、橙色。西墙的白老虎仅有一足及一尾可见,其纹饰与东面墙壁上的青龙类似(图5,6)。张淮亲王墓的墓室两侧,分别刻有青龙和白老虎的图案。
此时,青龙只剩下一条腿,脚踏两片云彩,一只前腿张开,没有张开嘴巴,只有一只脚踩着一片云彩(如图 7、图 8、图 9)。苏思勖的陵墓南面墙壁上,雕刻着一只朱雀立在一株绽放的荷花上,栩栩如生的朱雀图。
北侧为一只乌龟,蛇的身体与乌龟紧密相连,构成一个圆形。其上有一片云彩。整幅作品以淡黄色为主色调,正对着南室朱雀(图10)。
相比之下,高松冢古墓里的青龙和白虎,就有些特别了,他们的尾巴缠绕在两条腿之间,像是在跳来跳去,白虎像是在奔跑,龙像是在飞行,玄武像是两条龙在一起,尾巴互相缠绕,栩栩如生。
这一点,与四座唐墓中的青龙和白虎并无两样,但与山西其他唐代墓葬中的青龙和白虎相似,很可能出自同一版本。古墓里的三只动物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装饰,也没有任何的花纹。
从色彩表现上,高松冢古墓青龙全身以蓝、朱两种颜色为主体,色彩鲜艳而沉稳。这只老虎浑身雪白,只有嘴巴是血红色的。玄武的整个身体都是黑色和绿色的(见图11和12)。
三、唐壁画墓与高松冢从多个典型的唐朝墓葬壁画和日本的高嵩冢的壁画进行对比,我们可以看出它们之间存在着许多不同,但是又很容易找到“同”的地方,这正是高松冢和唐墓壁画之间的联系。
中国学界以齐东方等人为主要研究对象,由于当时中国的唐墓出土时,出土的唐墓并未像现在这样大量,因此,如何从日本古墓与中国唐墓间寻找一些宗谱上的联系,便显得尤为重要。然而,文体与结构之“同”,并非概念之统一。
将以上4座唐墓与1座日本古墓进行对比,四座唐墓中青龙与白虎形象较大,脚下皆有云彩,均在甬道东西两侧,而高松冢则稍小一些,脚下无云彩,而且是在墓穴之中。在此基础上,两人的四个形象所蕴涵的概念内涵可能仍有待探讨。
首先,从四尊神像的分布来看,唐墓和高松冢四神的意义是不同的。与同期关中唐墓相同,四大唐墓均将“四象像”放置在远离墓门的地方,这也是唐代关中唐代墓葬的一大特点。
早在仰韶文化时期,墓主身边就有了龙虎-星宿格局的萌芽,即东方绘龙形,西方绘虎形,北方绘勺形。在汉代汉代的墓葬中,四象图常与天象图并列出现在墓内,形成了“法天象地”、“万物归一”的天地概念的象征物。
所以,四位神明与星辰构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从某些墓葬的壁画中可以看出,四尊座落在最上面,靠近天象图。
到了隋唐,由于天文研究的深入,《乙巳占》、《开元占经》等天文专著相继问世,说明古人对星辰的理解更加科学,能够做出更加科学合理的星图。
而在这个认知系统之中,星宫的等级也变得更加精细,与四位神祇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更加松散。由此,四神意象在表现天地万物的意义上便没有了意义,因而逐步地离开了墓地的核心位置。
而高松冢古墓中的壁画,却仍然沿袭着古老的天象-四神体系。中国的四神,经历了悠久的发展,到了唐朝,已有了丰富的内涵和象征物,例如,四神乃代表四大方位,又是四时五行之象。
其次,唐代墓葬中的四尊神像,不但有巨大的体量,而且每尊神像脚下均有一朵白云。再加上它们所站的地方,青龙与白虎的图案,很可能有着引导亡灵飞升的道家意义。
四个唐陵均为唐朝初期皇室贵族的坟墓,“唐朝崇尚道教直到高宗、武则天两朝”,唐朝皇帝本人对于道教的推崇,在玄宗时代更是如日中天,多位唐陵的墓主人去世后,仍然处在道教的社交潮流之中。
而青龙和白虎,则被挪移到了墓穴入口,这里原本就是一个指引方向的地方,可以想象,青龙和白虎,都拥有着原本飞行的能力。云既是道教的一个主要标志,又是人间天堂的一个主要形象,它是一个超离凡俗的“彼岸”。
其中以懿德太子墓及李仙蕙墓为代表的祥云及仙鹤纹样在墓前通道内皆有,此乃对齐东部“云气、莲花、忍冬纹等四大神灵之陪衬,唐墓及高松冢之壁画亦无此记载”之说,亦可证明墓内壁画受到道教的冲击。
四、结语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从四尊造像的方位和规模、用笔和造型用色等几个角度进行对比分析,可以看出日本高松冢古墓的四尊造像明显受到了唐朝的影响。然而,二者在艺术形式上虽有相似之处,但在四象中所体现的含义则不尽一致。
阿史那忠墓,懿德太子李重润墓,永泰李仙蕙墓,章淮太子李贤墓,仅有青龙、白虎四象,均设在墓道入口处,其面积均为大型,脚下亦有祥云环绕,可能是随着隋唐天文发展而形成的更为科学的宇宙观念在墓布置上的反映。
与此同时,青龙和白虎也渐渐摆脱了原本象征着宇宙概念的四神-天象体系,变成了引导亡者进入墓穴的通道,或者是守护墓穴主人的神灵。
高松冢的四大神像,都在墓内,除了青龙白虎和玄武外,规模都比唐代大墓要小,也没有祥云图案,可能是因为它反映了古代的宇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