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说我们家四个女孩都不如宝丫头,言语间全是宅斗,您看清了吗

薇薇聊红学 2024-03-20 00:17:04

在小说《红楼梦》中,贾母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贾母道:“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都不如宝丫头。”

作为读者您注意过吗,倘若这句话真的是在夸奖宝姐姐,那么夸人没有这么夸的;

倘若这句话真是夸奖宝姐姐,这句话极不符合贾母的身份和荣国府的夸人的惯例。

荣国府通常都怎么夸人?这一点,作者给了太多的原文可以作为佐证。

林黛玉初进荣国府,凤姐是这么夸的:

“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是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儿……”

薛宝琴、李纹、李绮、邢岫烟初进荣国府的时候,荣国府的丫鬟们是这么夸奖的:

大太太的一个侄女儿,宝姑娘一个妹妹,大奶奶的两个妹妹,倒像一把子四根水葱儿。

《红楼梦》是一部细节控,才能品出韵味的小说。

荣国府的人夸人有个特点,从不会用抬高一个贬低一个的方式去夸人,而是用互相抬着的方式几个人一起夸。

比如王熙凤夸奖林黛玉,是夸奖林黛玉像贾母的嫡亲孙女,这等于王熙凤一口气夸奖了5个人;

比如荣国府的丫鬟夸奖姑娘们,一把四根水葱,没有高抬,谁没有贬低谁,在丫鬟们的口中,四位姑娘个个优秀、同样优秀。

这才是荣国府夸人正确的打开方式,这种简单的打开方式,贾母必然会懂而且运用得炉火纯青。

要知道贾母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她是荣国府的最高统治者,她是真正的国公夫人,她喜欢谁、疼爱谁,就是荣国府所有人对一个人态度的风向标。

因为贾母喜欢,她可以把贾宝玉捧成荣国府的凤凰;

因为贾母不喜欢,她也可以把尤二姐作贱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是贾母的力量所在,这一点她本人不会不清楚。

可是她还要弄一个抬着薛宝钗一个人,贬低荣国府四个女孩的方式去夸奖宝钗,这本就是一个极不正常的开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贾母这个异乎寻常的开头,已经点明了当时的语言状态,就是那些豪门女眷在宅斗。毋庸置疑,《红楼梦》是一部人情小说,人情小说就意味着作者会将豪门贵族的宅斗,用一种看似温情脉脉,实则血淋淋的方式呈现在读者的眼前。

就看读者能不能揭开那份虚伪的浮华,去体会那份真实的残酷……

一.薛家已经卷进了荣国府宅斗的漩涡,这才有了薛宝钗公开对贾母的叫板

贾母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都不如宝丫头。

很多读者都没有仔细体会过,这句话可不是贾母直接说出来的,

贾母在说这句话之前,是有薛宝钗的话做铺垫的:

宝钗一旁笑道:“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她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

一切的后文,都是由这句话引出的。

可作为读者您看出来了吗,薛宝钗的这句话说得极为不正常。

说薛宝钗的这句话不正常,首先在于称呼。薛宝钗对王熙凤的称呼应该是什么?

王熙凤是薛宝钗的亲表姐,薛宝钗对王熙凤的称呼应该是凤姐姐。

如果是小姐妹一起玩耍的时候,薛宝钗偶尔说几句凤丫头也无伤大雅。可此时,薛宝钗是在长辈面前说的,当时的状态是贾母、王夫人、薛姨妈都在,在这样的场合薛宝钗直呼王熙凤为凤丫头,显得极不合适、极没有礼貌。

要知道薛宝钗可是公认的品格端方,公认的会讨长辈喜欢的姑娘,这时候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很明显,薛宝钗是话里有话,她是一定要把她想说的话表达明白才行。

说薛宝钗这句话说得不正常,还在于她比较的对象不正常。在长辈都在的场合下,薛宝钗居然公开敢拿国公夫人贾母,去对比贾母的孙媳妇王熙凤,这简直是对长辈的极度冒犯。

说王熙凤巧不过贾母去,这哪里是薛宝钗这位孙子辈的小女孩该说的话!

若没有前后文联系着,读者一定会以为当时的薛宝钗已经疯了。

宝姑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此时的作者,就在故意和读者打了一个哑谜。

那么宝姑娘到底要干什么,她是要在贾母面前卖一个好,而且一定要让贾母领情。

这才有了薛宝钗,极极不合逻辑的这一段话。

荣国府的水太深,当时已经把薛蟠卷了进去。薛宝钗说这句话的前提是,宝玉挨打之后,众人去看望贾宝玉。

那个时候的贾宝玉,挨了他父亲一顿打后,居然仿佛成了“功臣”一般,需要众人问候。

而宝玉这“功臣”的地位是哪儿来的?很明显是从薛蟠那里得来的。

宝玉挨打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位风流的凤凰公子哥,一不小心招惹到了忠顺王和北静王共同的男宠蒋玉菡。

这两个王爷荣国府谁也得罪不起,贾政必须做出一番将贾宝玉痛打一番的姿态,才能让两个王爷消气,还能保住荣国府的荣华富贵。

当然这一切,当年的凤凰公子哥贾宝玉是不懂的。

荣国府的凤凰公子哥贾宝玉挨了打,总是一定要有原来替他背锅的,这一次荣国府选择了薛蟠来替贾宝玉背锅:

琪官的多半是薛大爷素日吃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唆挑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火。

这件事情首先是贾政身边的仆人传出去的,也就是说贾政已经给了这件事情定性,这个锅一定要让薛蟠去背。

薛宝钗呢?薛宝钗和她的母亲薛姨妈,同样是压制着薛蟠,也让薛蟠把这个锅背下去。

之后呢?以商人女儿薛宝钗的精明,那是不可能白白地让薛蟠背这个锅的,她一定会在贾母面前,让贾母领下这份人情。

这才有了薛宝钗,那句凤姐巧不过老太太去的那段论调。

这时候问题抛到了贾母处,读者看贾母如何回应。

若论起宅斗的能力,贾母早就精得如千年狐狸一般,她是见招拆招,同时把难题抛回给薛姨妈母女。

在表面上贾母句句在夸薛宝钗,可实际上?这样的夸奖对薛宝钗没有任何的好处……

二.见招拆招

荣国府一定要让薛蟠替贾宝玉去背一个黑锅,而这时候精明如薛宝钗,就借着王熙凤向荣国府发难。

王熙凤到底巧不巧得过贾母,如果王熙凤比贾母还巧,那荣国府就只有王熙凤一般的水准,这大大拉低了百年国公府的荣耀;

如果王熙凤没有贾母巧,那百年国公府荣国府,依然还是只有王熙凤的水准,薛宝钗这句话说得特别狠,是一句很难跳出来的死循环。

薛宝钗已经把荣国府和王熙凤死死地拴在了一起,而王熙凤是薛宝钗的表姐,无论如何在这一场论战中,薛宝钗在嘴上不会吃亏。

薛宝钗绕来绕去,是想让贾母记得,荣国府欠下了薛家一份人情债。

这份人情债贾母会怎么还?

也许正当贾母思考的时候,贾宝玉这位不同人情世故的凤凰公子哥,说了一句极为欠考虑的话:

宝玉笑道:“这就是了。我说大嫂子倒不大说话呢,老太太也是和凤姐姐的一样看待。若是单是会说话的可疼,这些姊妹里头也只是凤姐姐和林妹妹可疼了。”

本来薛宝钗就是在暗戳戳地,指着荣国府的人特别精明拿她的哥哥做垫背,要向荣国府讨一份大人情。

这个时候贾宝玉还主动递话,去夸奖王熙凤真是精明,会说话。

如果这番话不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贾宝玉说的,贾母早就火大了!

同时贾宝玉还犯了一个大错,他喜欢林黛玉,就想当着众人的面让贾母夸一夸林黛玉。

可测在人际关系中是犯忌讳的事情,毋庸置疑,贾母是真心疼爱林黛玉的,这才有了贾母对贾宝玉话的不接茬。

但同时贾宝玉的话也给了贾母一个新的话头,贾母把话题扯向薛宝钗的身上。

薛宝钗不是想让贾母领她一个大情吗,贾母就动动嘴,马上在薛姨妈面前还薛家人一个大情。

这才有了这段话:

贾母道:“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都不如宝丫头。”

这时候贾母已经公开在众人面前夸奖起薛宝钗,贾宝玉欠下薛蟠所谓的人情,贾母已经替贾宝玉还清了。

然后呢?

薛宝钗对于荣国府来说就是一个外人,夸奖她和夸奖王熙凤和林黛玉的性质完全不同。

贾母若是当众夸奖王熙凤,容易给王熙凤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王熙凤的婆婆邢夫人,王熙凤的姑姑王夫人,都有可能对王熙凤心生不满。

贾母若是当着众人夸奖林黛玉,那更容易给林黛玉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王熙凤是荣国府的自家人,贾母在夸奖她的时候也要注意尺度分寸,那么林黛玉呢?

对于寄居在荣国府的林黛玉,贾母根本不会轻易夸奖她,贾母要给林黛玉的是一份安稳生活的里子,而不是表面上的夸奖这种面子工程。

可贾母把这份面子工程给了薛宝钗。

对于薛宝钗,贾母真的可以尽情地夸奖:

薛宝钗不是贾母的晚辈,贾母不必在乎薛宝钗的生活中是不是会受到妒忌;

薛宝钗不是荣国府的人,贾母不必在乎她夸奖后薛宝钗的处境。

夸奖薛宝钗,只会给贾母带来好处:

像王夫人这样自私霸道的女人,会觉得贾母夸奖了薛宝钗她倍儿有面子;

像薛姨妈这样的亲戚,贾母也在众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

而薛宝钗自己呢?

面对贾母的夸奖,最清醒的人恐怕就是薛宝钗自己了。

贾母这番对薛宝钗有夸奖,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是在宅斗而不是欣赏一个晚辈。

抬着一个贬着几个的方式,会让薛宝钗的小姐妹之间倍感尴尬;

抬着一个贬着几个的方式,也会给薛宝钗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这荣国府到底不是宝姐姐的家,只有贾母这种真正的宅斗高手,才能让宝姐姐闭嘴。

纵观整部《红楼梦》,宝姐姐每次只要一开口,至少在表面上她都是大获全胜。哪怕是在王夫人面前,宝姐姐也没有输的时候。

可是在贾母面前呢?那个时候宝钗才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老谋深算:

宝玉勾着贾母原为赞林黛玉的,不想反赞起宝钗来,倒也意出望外,便看着宝钗一笑。宝钗早扭过头去和袭人说话去了。

因为贾宝玉的一句话,贾母将薛宝钗夸奖了一番,这时候贾宝玉可以在薛宝钗面前讨一份人情吧?

看薛宝钗是怎么做的?

她根本不敢领这个人情,干脆和袭人说话去了。天知道此时的薛宝钗有多尴尬,要知道那个时候,贾母和王夫人这两位长辈可还没走呢。薛宝钗作为晚辈,不去应酬的长辈,反而和一个丫鬟去聊天,这种苦薛宝钗只能自己吞下。

这种苦钗粉们是永远看不出来的,只道是贾母表面上夸奖了薛宝钗,就是多疼薛宝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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