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正吃着月饼,新婚不久的嫂子突然破防。
她说羡慕我们能一家团圆,可怜她在厂里拧螺丝的弟弟,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
说完,哭着看向我脖子上的平安无事牌。
“同样是八月十五的生日,芊芊有你们送的翡翠做礼物,我弟却连块绿色的抹茶蛋糕都吃不起。”
“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没用,不如死了算了。”
家里人尴尬极了。
只有我哥心疼地安慰嫂子,“咱弟喜欢什么生日礼物?芊芊有钱,让她买。”
嫂子倒是没客气。
“那就让芊芊给我弟安排个工作,顺便给他买套房吧。”
“这样他就能跟我爸妈住在新房里,一家团圆了。”
我都给气笑了。
“大过节的,人家赏月,你们倒好,让我赏脸来了?”
1
中秋节,正吃着团圆饭,嫂子突然红了眼圈。
我妈以为哥哥欺负了嫂子,训斥了我哥几句。
嫂子却护着我哥说,“不关家明的事,我就是触景伤情。”
我和妈妈对望一眼,不明所以。
嫂子委屈扒拉的,“本该团圆的日子,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自打嫂子嫁给我哥,就经常嫌弃我不找对象赖在娘家吃喝。
今天她话里有话,我就是再傻,也听出她是在敲打我。
我撂下筷子,“嫂子,你什么意思?”
我语气重了些,嫂子刚收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她一副柔弱的样子,“芊芊你别生气,是嫂子不会说话。”
“我就是看到咱们一家团圆,想起我在广东拧螺丝的弟弟了。为了多赚几个钱买房,他都两年没回来跟我爸妈过中秋了。”
我妈心里不落忍,“我早说过把你爸妈接过来一起过中秋,省得他们两个孤单,你就是不听。”
不说还好,这一说,嫂子的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
都痛哭失声了。
“这大过节的,我爸妈要是来了,看到咱们一家住在大房子里,再想想他们这把年纪还得租房,哪怕今天的菜再好,他们也会觉得寄人篱下。”
“我妈说了,让我别管他们了,只要我过得好就行了。”
“一想到这话,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里就难受。”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拿起一只螃蟹开始吃。
我妈也听不下去了。
“小旭,大过节的一家子团圆,你一直哭个不停,晦不晦气啊?快别哭了,咱们赶紧吃饭!”
嫂子把眼泪往回憋了憋。
却又看了眼我脖子上的平安无事牌,小声嘀咕着。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想到今天不光是中秋,还是我弟弟的生日,我就忍不住……”
“同样是八月十五的生日,芊芊有你们送的翡翠做礼物,我弟却连块绿色的抹茶蛋糕都吃不起。”
“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没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又哭开了。
场面尴尬极了。
我们都不出声。
只有我哥那个高段位舔狗,心疼地给我嫂子端茶倒水。
“媳妇儿你别哭了,不就是个生日礼物吗?咱弟喜欢什么?芊芊有钱,让她买!”
我嫂子倒也没客气。
“我弟他自己漂泊在外打工太不容易了,要不,就让芊芊在公司给他安排个工作吧?月薪不要求多,两万就行!”
我喝着饮料,差点呛死。
“嫂子,我公司的保安都是大专毕业,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三千块。你弟初中文凭,凭什么要两万?况且我公司用不上拧螺丝的人才,您还是另谋高就吧,反正我公司是不缺人。”
嫂子一下子破防了,哭得鼻涕都出来了,“芊芊,都是一家人,我给我弟要两万还多吗?你不想用他就直说,用不着这么瞧不起人。”
我哥可看不得他媳妇受委屈,立马对我黑了脸。
“芊芊,你太过份了!你嫂子的要求又不高,就那么难以满足吗?你说公司不缺人,那就开除一个,把我小舅子安排进去!”
我生气了,推开桌子站了起来。
“杜家明!跟菩萨许愿还得上柱香呢,你是张口就来啊,喝多少假酒搞得自己这么有勇气?”
大学毕业后,我看中自媒体的前景,想跟爸妈借二十万创业。
这事被我哥知道了,他说我想骗爸妈的钱,说如果把钱借给我,他就跟我爸妈断绝关系。
逼得我只能四处借钱,还去银行贷了款。
公司运营后,为了节省成本,我本想让家里人给我帮帮忙。
可我哥又怕万一我创业失败牵连到他,直接跟我的公司划清了界线。
现在五年过去,我积累的资产过了千万,他又想对公司指手划脚了?
眼看着我跟我哥快吵起来了。
嫂子又出来做了和事佬。
“算了家明,别跟芊芊一样的,她既然在工作上有原则,我们就别难为她了。”
我哥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重新坐到座位上,喝了一口闷酒。
我以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嫂子又幽幽地开了口。
“芊芊,工作安排不了,嫂子也不强求,我退一步,你就给我弟买套房,这总行了吧。”
我爸妈目瞪口呆。
嫂子却还在兴奋地畅想着,“这样的话,我弟就不用在广东打工,他就能跟我爸妈住在新房里,一家子团圆了。”
2
我嘁了一声,“呦嫂子,你这一步退得还挺大的,也不怕扯着蛋!”
我妈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嫂子一下子怔住了,“你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
我哥的脸一下子气得通红,他不好跟我妈呛声,就冲我使劲,“杜芊芊!没大没小的,赶紧给你嫂子道歉!”
我可不惯着他。
“我凭什么道歉?大过节的跟我又要工作又要房,人家赏月,你们倒好,这是让我赏脸来了?”
我爸这时也冲我哥皱起眉头。
“家明,别吵了!你看看你,哪还有个做哥哥的样子!”
说完,爸爸转向我,和颜悦色,“芊芊,你哥嫂开玩笑呢,赶紧坐下,好好吃饭。”
我妈也打圆场,“是啊,事儿都是你哥嫂挑起来的,我们芊芊没错,不道歉哈。”
嫂子一下子炸了。
哭得肝肠寸断。
“妈!你们就这么惯着芊芊啊,真是太过份了!难怪她不尊重我们做哥嫂的,还不是因为你们做老人的给她当靠山!”
她哭着扑进我哥怀里。
“家明,我早说过你爸妈一碗水端不平,你就是不信。”
“我都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亲儿子,怎么都不为你说句话啊?”
我妈气极了。
“小旭,你把话说清楚,我们怎么一碗水端不平了?”
“在我们家,姑娘儿子都一样,不能因为家明是男孩,我们就得昧着良心偏袒他!”
嫂子红着眼圈回头,指着我的脖子。
“我过生日,你们只给送了个18k的手镯,等到芊芊过生日,给的就是帝王绿翡翠,凭什么?这叫一碗水端平?”
我妈气得发抖。
“18k的手镯?那是卡地亚!”
嫂子直抺眼泪。
“卡地亚怎么了,反正不是纯金的!就算是纯金的,也没翡翠值钱,黄金有价玉无价,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啊?”
真是活久见了。
我立马怼她。
“嫂子,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我不信你不知道那个手镯九万多,你得着便宜还卖着乖,真是的,村头的狗都比你会感恩。”
我妈也彻底被嫂子给惹急了,尽管我爸一再拉着她,她还是啪地摔了筷子。
“小旭,我送芊芊一块翡翠你在这里叽叽歪歪,你怎么不算算芊芊一年给家里贴补多少钱?”
我妈说得没错。
这两年公司成规模后,我给爸妈买了房买了车。
为了不让他们难做,我也不提往事,尽量跟哥嫂好好相处。
就连哥嫂跟我爸妈一起花我给的生活费,我都没多说过一句话。
嫂子却像被踩了尾巴似的。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芊芊给家里贴补?她一个女孩子家,不结婚天天赖在娘家,那她赚的钱就该是家里的,家里的就是家明和我的!”
“我今天好声好气跟她商量买房,是尊重她给她个面子,按理说这都是我们的钱,我们想怎么花都不用通过她,不是吗?”
我哥在旁边频频点头,给嫂子撑腰。
我噗嗤笑了。
“好啊,那别通过我,你们想买就自己买呗。”
嫂子吃了个瘪,见自己说错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拿我妈开上刀了。
“爸妈,你们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去哪儿找我这样的儿媳妇?”
“我从来没挥霍过家里一分钱,我这么会过日子的儿媳妇,给娘家要个栖身之所怎么了?”
我呵了一声,“你之所以会过日子,是把钱省下来都贴补给你娘家了。”
嫂子死死咬着嘴唇,哽咽着,“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想给我娘家买房对吧?”
我点头,“对。”
嫂子一咬牙,“好!就当我和你哥借钱买,还不行吗?”
我看傻子似地看着她,还是摇头,“借也不行,你和我哥帮你娘家都借多少次了,还过一次吗?”
从嫂子跟我哥谈恋爱开始,就以各种名义跟我借钱。
她爸妈交社保跟我借,租房子跟我借,就连她弟去广东打工的机票钱都是跟我借的。
每次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嫂子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哥心疼地搂着她指责我,“杜芊芊,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眼睛里只有钱,根本没有亲情。”
“早知道这样,当初爸妈怀你的时候,我就不该同意他们把你生出来!”
“因为我的让步你才出生,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跟你要套房子都这么难,你就是个白眼狼!”
嫂子更是直接起身。
“我也算是看出来了,连个房都不给买,这个家根本容不下我,我走,走了你们就都满意了吧!”
3
她嘴上说着走,脚下动作却很慢。
我爸妈一声没吭,默默拿起筷子重新开吃。
嫂子没想到根本没人拦她,愣了一下,又开始哭。
边哭边说自己命苦。
我哥急了,死死拉住嫂子,焦急地跟我妈说。
“妈!别人家都吃团圆饭呢,小旭这时候回娘家去,你让我老丈母娘怎么想啊!”
我妈上来犟劲,不出声。
最后是我爸打了圆场。
“小旭,坐下好好吃饭,你这样子回去,你爸妈得多担心,还以为我们家怎么欺负你了呢。”
嫂子一秒没耽误,连忙坐下了。
却还是不肯吃饭。
我哥为了哄她,直给我使眼色,说了点软和话。
“芊芊,你再考虑考虑,借点钱给我们就不行吗?”
我也不想闹太僵,回道,“也不是不行,但要有抵押物,还得写借条。”
嫂子猛地抬头,“抵押物?我这么个大活人嫁到你们家,不比抵押物值钱?”
她看看我哥,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的钱就是家里的钱,我拿我自己的钱花,还得写借条?”
我很想抽她,顺便问问她在放什么狗臭屁。
我爸按住我的手,一脸威严地跟嫂子说。
“好了,吃饭!”
我爸平常话少,但发起火来还是很威严的,嫂子顿时噤声。
可她心里又觉得不痛快,吃了个鲍鱼又啜泣了几声。
“行,都向着芊芊,那我就闭嘴。”
“算了算了,不借就不借,就让我爸妈继续租那个漏雨的房子吧!”
“谁让我在这个家里没能耐没地位,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呢。”
至此,嫂子低着头不再说话,发狠地啃着螃蟹。
我摊摊手,“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闹了一大通,你闹到什么了?”
嫂子心里有气,吃完后连碗筷都没收拾,直接跑到沙发上吃西瓜去了。
我和我妈一起收拾了餐桌,都弄干净后已经十点了。
我便没回自己的房子。
爸妈在看晚会,我则在餐桌上用电脑选第二天直播要用的产品。
嫂子偎在我哥身边刷手机。
突然把手机拿给我哥看。
语气酸溜溜的,“你看,连小雅都给她爸妈买房了。”
小雅是嫂子的表姐,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姑娘,和她丈夫一起白手起家,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
不知是不是出于嫉妒,消停了刚一个小时的嫂子又管不住嘴了。
开始绿茶发言,“喛,当初大家都羡慕我比表姐嫁得好,结果你看看现在,人家给娘家买上房了,我这连个屁都买不上。”
我心里寻思,屁就不用买了。
我可以送你。
那边,我妈烦得直皱眉,见嫂子没完没了又提到房子,干脆点破了说。
“小旭,你表姐给娘家买房,那是他们两口子能赚钱,你和家明要是也能靠自己给你娘家买房,我们家肯定不会干涉。”
“但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所有支出都指着芊芊呢,我和你公公是没实力帮你这个忙了,拜托你也别总惦记芊芊的那点钱,好吧?”
嫂子被说得满脸通红,抿了抿嘴唇,突然问。
“妈,我和家明为啥赚不来钱,你们没想过吗?”
我妈没好意思直接说他俩又馋又懒,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就问。
“为啥?”
嫂子扭扭捏捏的,“妈,我说话直你别生气啊。”
“我们赚不来钱还不是因为芊芊吗!她不嫁人坏了咱家的风水,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她把老杜家的好运都抢去了,她发达了我和家明当然发不了财了。”
我的老天奶,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我把笔记本一扣。
“嫂子,你就是直肠子也不能用嘴拉尿吧!你和我哥天天在家呆着,吃喝拉撒还得爸妈伺候,你们这样的人能发财,别说是天上了,那地上都能长出馅饼来了!”
我哥马上跳起来护妻,“杜芊芊,你敢骂你嫂子?”
嫂子捂着脸哭,“爸妈,芊芊这么没教养,你们也不管管吗?”
我爸妈脸都黑了。
我直接起身。
“杜家明,我不光骂她,我连你一起骂!你们两口子,简直就是两只癞蛤蟆逛夜店,一个比一个能蹦哒!什么玩意啊,好好一个中秋节,结果让你俩搅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