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三年兵的我因名额有限,推迟一年退伍,结果命运因此改变

宛凝评情感 2024-12-26 19:34:44

"老班长,这次你真得走了?"王德发递过来一支红塔山,烟头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谁说不是呢,今年总算轮到我了。"我接过烟,眯着眼笑了笑。

夜风习习,吹散了烟圈,也吹散了我的思绪。恍然间,又回到了1990年那个闷热的夏天。

那年的天特别热,知了在营房外的梧桐树上拼了命地叫唤,像是要把自己的嗓子喊破。

铁皮房顶烤得发烫,站岗的时候,汗水顺着领子往下淌,把后背的衣服都浸透了。我们这些老兵都习惯了,倒是新来的小兵们受不了,总喊着要去医务室吊盐水。

本该是我退伍的日子,可偏偏赶上机构调整,名额一下子少了一半。我、王德发和李顺心三个人都是老兵油子了,平时关系最好,谁也不想去争。

最后决定用抽签,那天下午,我们仨躲在宿舍后边的大榕树下。王德发掏出三根火柴,掰断一根,握在手心里说:"兄弟们,抽到短的留下。"

李顺心搓着手心的汗,第一个抽,是根长的。他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可吓死我了。"

王德发抽第二个,也是长的。他咧嘴一笑:"老班长,这回轮到你了。"

我拿着那根短火柴,苦笑着说:"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心里头五味杂陈,老家的父母肯定要埋怨了。

去年写信说要回去,他们都和别人说好了,还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我爸特意去照相馆拍了张全家福,说是要给人家姑娘看看。这一留,又得等一年。

想起老妈的电话,声音里满是失望:"儿啊,你都二十五了,再不回来,人家姑娘都等不及了。村里小张家的闺女都订婚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妈,这不是名额不够嘛,再说了,多练练对我也有好处。等明年我回去,准能找个更好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老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知道贫嘴。"

日子还得过。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拉练、站岗、训练。新来的小兵们总爱开玩笑说我们仨是"留级生"。

闲暇时候,我们会去放映室看录像。放映员老张的录像机是全连最值钱的宝贝,他珍藏的几盘《英雄本色》,被我们看得都能倒背如流了。

李顺心是个音乐迷,他用半个月的津贴买了个二手随身听。晚上躺在床上,听邓丽君、张国荣的歌,有时候眼睛湿润了,还要装作是被蚊子咬的。

王德发更绝,掏出他那台收音机,专门听香港电台的午夜点歌。有时候信号不好,沙沙的杂音中只能听到半句歌词,他也能跟着哼上半天。

1990年秋天,我们去山区执行扶贫任务。就是在那儿,遇见了张家姐妹。那天下着小雨,山路湿滑得像抹了油。

我们走到半山腰,看见一间破旧的土坯房,烟囱里飘着炊烟。屋前的菜园子里,几棵辣椒和茄子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

张小红正在院子里劈柴,虽然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但收拾得很干净。她妹妹张小梅蹲在门槛上,抱着一本破旧的课本在念。

见着我们来了,姐妹俩都愣住了。张小红慌忙放下斧头,擦了擦手上的水:"首长们,快进屋避雨。"

。姐妹俩的父母前年被山洪冲走了,靠着姐姐在村里代课的一点收入,和种的几分薄田度日。

房子年久失修,下雨就漏水。屋里几个大盆子摆着接雨水,地上湿漉漉的。我们看不下去,就帮着修缮房顶。

李顺心踩在梯子上往上递瓦片。谁知道那梯子年久失修,突然断了一根横档。他重重摔在地上,右腿骨折了。

张小红二话不说,就要背他下山。我和王德发要帮忙,她摆摆手:"你们继续修屋顶吧,再下雨就遭了。"

就这样,她踩着泥泞的山路,背着比她重得多的李顺心,走了两个多小时到卫生院。那天的雨越下越大,她的布鞋早就湿透了,还是一步一步往前走。

到了卫生院,李顺心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张小红想也没想就伸出了胳膊:"大夫,我的血型是O型,能用吗?"

那时候,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特别的光芒。再后来,每次送完物资,李顺心就会找各种理由去张家。

有时候带着部队发的罐头,有时候就带几个白面馒头。张小红从不收,李顺心就悄悄塞给张小梅:"妹子,给你买的课本钱。"

张小梅特别喜欢听我们讲故事,经常缠着我们说:"哥哥们,再讲一个嘛!"我们就给她讲训练的趣事,讲放映室看电影的热闹。

李顺心还教她唱歌,那首《小白杨》,她哼了一个冬天。有时候唱着唱着就哭了,想起了她的父母。

日子就这么过着,我和王德发都觉得李顺心变了,变得特别有责任心。他主动申请加入扶贫小组,隔三差五就往山上跑。

张小红也不一样了,眼睛里有了光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她织的毛衣从来不给自己织,都是给妹妹或者村里的孩子们织。

到了1991年夏天,我终于要退伍了。收拾行李那天,李顺心来找我:"老班长,我决定留下来了。我想继续干,这山里的娃娃还等着我们帮忙。"

我懂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要是成了,记得请我喝喜酒。"

临走那天,张小红来送行,塞给我一个大布包:"班长,这是我和小梅包的肉包子,你路上吃。"我接过来,心里暖暖的。

后来王德发告诉我,张小红原本对我有意思,可看到李顺心为了她们姐妹留下来,她的心就慢慢偏向了李顺心。

1994年春天,我开了家小卖部,进了台大彩电,还买了部大哥大。李顺心和张小红的结婚请柬是王德发送来的。

看着请柬上的烫金字,我翻出了那年的老照片,我们仨站在大榕树下,笑得像傻小子。照片已经发黄了,但那份情谊一点都没变。

王德发现在跑运输,买了辆解放牌卡车。车厢上还特意喷了"德发通达"四个大字,说是要做出个名堂来。

李顺心当上了排长,还在山区干扶贫工作。张小红在村里教书,把学校办得红红火火。张小梅考上了师范学校,马上就要毕业了。

前些日子,李顺心抱着刚满月的儿子来我店里。他把儿子递给我:"老班长,你看像不像我?"孩子胖乎乎的,眼睛特别亮,跟他爹年轻时一模一样。

我逗着孩子,忽然想起了那根短签。要不是那次留下来,这些故事可能就都不会发生。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一根小小的火柴,就能改变这么多人的人生。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我也成了家,有了个上幼儿园的女儿。老婆总说我太念旧,可我就是舍不得丢掉那些老物件。

柜子里还放着那台旧录音机,那些老磁带。有时候女儿会好奇地问:"爸爸,这是什么呀?"我就给她讲那些年的故事。

昨天晚上,我又站在店门口乘凉。夜空中飘着邓丽君的歌声,从对面理发店的音响里传来。我掏出烟盒,发现里面还放着那根舍不得丢的短火柴梗。

这根小木棍,就这么悄悄地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王德发常说:"人生啊,就跟站岗一样,你永远猜不着下一棒要遇到啥事。"

可我倒觉得,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像那年的短签,就像山间的那场雨,就像张小红背着李顺心走过的那条泥泞山路。

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些时刻,看似是意外,实际上却是转折。就像夜空中的星星,远远看着是散乱的,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它们早就组成了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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