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池舒结婚那天，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正在直播跳楼。

她说只想见我最后一面。

池舒红着眼挽留我，

「别去......求你......」

我却强行甩开了她的手，失望地看向她。

「舒舒，虽然今天是我们结婚，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我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我一意孤行地走了，独留她在原地。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池舒攻略我的任务彻底失败，被系统抹杀。

她，死了。

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最后，我捧着她写的日记，在她的坟头哭成了泪人。

01

奢华盛大的婚礼现场上。

我身穿黑色的高定西装，和对面穿着一袭白色精致婚纱的池舒并排站在台上。

台下宾客交谈甚欢，觥筹交错。

主持人语气高昂：

「池舒女士，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秦淮先生作为你的丈夫，你愿意从今以后爱着他，安慰他，尊重他并且保护他，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想，忠诚对待他吗？」

池舒水润光亮的眸子瞬间红了，她绷直了身子，有些紧张但坚定地开口。

「我愿意......」

话未落，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

是我的手机。

我微微蹙了蹙眉，示意主持人稍作等待。

拥有我私人电话的人不多，而大多数应该都被我邀请来了结婚现场。

那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呢？

我思虑了片刻，难道是谁有什么急事不成？

虽然场合不对，但我还是拿出手机，来电联系人上显示的是林沐雨。

我的心瞬间咯噔一下。

林沐雨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家和我家是邻居，也是故交。

不过林家后来渐渐没落，也搬去了国外，我们就断了来往，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按下了接听，熟悉的娇俏声音响起，细听还有一丝哭腔。

「秦哥哥，我回来了......」

「你怎么能和别人结婚呢？不是说好了会娶我的吗？」

「你个骗子，你为什么食言？」

我抿了抿唇，不愿回想起从前。

我和林沐雨确实好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都青涩的紧，她是我的初恋，我将她视为掌中宝，待她极好。

也为了她忤逆过爸妈，固执地要和她在一起。

可最后呢，还不是抛下我去了国外？

明明，我都和爸妈说好了，哪怕林家没落，我也要跟她订婚。

她可以生活在秦家，我会养她。

或者她喜欢干什么，尽管去干就好。

只要她能和我一起。

可我们到底还是分开了，现在的我也已经要成家立业了。

「抱歉，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林沐雨，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正准备将我和池舒今天举办婚礼的事情告诉她，话筒对面就传来一阵不可置信的吼叫声。

「秦哥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你不是说过这辈子只会喜欢沐雨一个人呢，你怎么能背叛我呢？」

我很想说，年少时的承诺当不得真，曾经的感情虽然很浓烈，但早已经随着时光而消散了。

况且不是你先背叛我的吗？

但林沐雨接下来的话将我给吓了一跳。

「秦哥哥，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呢？」

「就在你们秦氏大楼的楼顶上！」

「你有了喜欢的人，不要我了，那我就去死......」

林沐雨的语气有着万念俱灰的意味，呜呜咽咽的哭声带着绝望。

我不敢多想，连忙安抚道：

「你别乱来！」

林沐雨哽咽，身边是呼啸的风声，似乎印证了她说的话。

「秦哥哥，我只想最后见你一面。」

「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但我只想看看你，好吗？」

我脑子一片轰鸣声，但是救人的本能让我说好。

「你别动，我马上就过来！」

台下的宾客见我们迟迟没有动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交头接耳地看向我和池舒。

主持人自是听见了我的对话，意识到了什么。

但也不好动作，只是站在原地讪笑道。

我手中握紧手机，电话还没挂断，我也不敢挂断。

我沉了沉气，走到池舒对面。

「抱歉，舒舒，我现在有点事。」

「恐怕婚礼得先停一停了。」

池舒是知道林沐雨这个人的，她听了电话，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红着眼眶拉上我的手，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

「秦淮，不能等我们先结完婚吗？」

我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愧疚感。

答应了池舒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她等今天等了七年。

但是......

我无奈道：「事出紧急，乖，等我回来我给你办场更大的。」

池舒摇头，她依旧是祈求般地看向我，不过眼里的亮光少了些许。

「别去......求你......」

我甩开她的手，有些失望地看向她。

「舒舒，你也听到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我不能看着她要自杀而不管！」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善解人意，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池舒低下了头，眼里最后一丝亮光熄灭，朦胧了眸色。

我下了台，招来一旁的赵特助。

宾客们见新郎走了，新娘却被留在原地，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上了车，赵特助在副驾驶回头看我。

「秦总，那夫人怎么办？」

我朝车窗外看去，嘈杂的人群中，那抹单薄的白色身影格外显眼。

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孤寂之色。

我心有些疼，密密麻麻的酸楚泛开来，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但来不及多想，电话里林沐雨的声音就传来。

「秦哥哥，你说，我从这么高的楼跳下去会死得很丑吗？」

「一摊模糊的肉泥......」

「秦哥哥，我真的，好累啊......」

有些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

我有些急了，「林沐雨，你别跳！我马上就来！」

对司机一声吩咐下去：「回公司！」

「十分钟之内给我赶到！」

司机得了吩咐，也意识到事态紧急，车一下子就朝着公司的方向飞奔而去。

至于池舒，应该没事的。

我安慰自己。

她向来温柔懂事又听话，今天这种场合她一定能处理好的。

大不了下次我抽空多陪她两天当作补偿。

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02

等我赶到顶楼的天台时，林沐雨手中正举着手机直播。

她笑眯眯地看向我。

「秦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悄悄松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其实我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毕竟当年也轰轰烈烈地爱过。

「你没事就好。」

林沐雨将手机对准我，继续道：「秦哥哥，你知道吗？」

「我一回国就听说你要结婚，所以如果你今天没来的话，我是真的会跳下去的！」

「还好你来了。」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从天台拉下来。

「说什么胡话。」

「下次别拿跳楼开玩笑了。」

林沐雨看着我，突然猛地扑进我怀里，将我抱紧。

「秦哥哥，他们说你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结婚了。」

「就是因为我出国后，她一直黏着你，所以才将你抢走了！」

我确实不喜欢池舒，她就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但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有空我带你去见见她，你应该喊嫂子。」

我自然地说着。

只是这话不知道怎么刺激了林沐雨，她从我怀里挣脱，再次跑到天台上。

「她才不是我的嫂子！」

「......」

「你再说一句，我就从这跳下去！」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承认我怕了。

「好好好，我不说，你先下来！」

林池舒向我靠近了一步，逼问道：

「秦哥哥，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默不作声。

当年我们的事情闹得很大。

林沐雨放弃和我订婚，毅然决然选择出国。

她说，她不想被拘束在我身边，不想被拘束在秦家。

就算现在林家没落了，但她也想去追求新生活。

就因为这个，我成了京圈的笑料。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心存芥蒂。

「你知道的，我们没有可能了。」

「下来吧，我接住你。」

我张开双臂，抬眸看向林沐雨。

恍若隔世。

从前我们也是这般，她贪玩地爬上庭院里的大树，我在树下接她，将她搂个满怀。

林沐雨流着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最终还是下来了。

哭累了，就躺在我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查到她回国后居住的地址，将她送了回去。

离开前，她紧闭着肿胀的双眼，手里松松垮垮地攥着手机，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秦哥哥，对不起......」

我叹了口气，将她安全送达后就回了别墅。

保姆李婶过来接过我褪下的西装外套。

「池舒回来了吗？」

我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关心的问道。

可是从前，我从没有问过她的行踪。

毕竟她会一直在家乖乖等我，为我留灯。

李婶摇了摇脑袋，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夫人还没回来。」

我微微蹙了蹙眉，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她还没有回来？

估计是和我闹脾气了。

我今天确实做的有些过分。

但我也是事出有因啊！

算了，等她回来，我跟她道歉总行了吧？

李婶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低垂着头补充了一句。

「夫人从未夜不归宿过。」

我眸色暗了暗，点了点头。

正准备给池舒打个电话，结果母亲的电话却先一步打到我手机上。

「喂，妈。」

母亲语气有些焦急：

「小淮，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婚礼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够抛下舒舒她一个人就走了呢？」

「你知不知道别人家会怎么编排秦家，会怎么编排舒舒？」

「快点把舒舒找回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她怒气冲冲地说完，就将电话挂断。

我有些迷茫，愣在原地。

池舒不接电话？

03

怎么可能呢？

她从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妈的电话她是从来都没有漏过的，后来妈总是拿这件事在我面前夸池舒。

虽然我却只觉得她装模作样。

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不会出事了吧......

我强下不安，打电话给赵特助。

「快点把池舒给我找回来！」

「尽快！」

赵特助沉了口气，

「秦总，我们已经找到了夫人。」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我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好像非要跳出胸腔不可。

我必须要亲眼见到池舒。

我必须要亲眼看到她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还不赶紧把她给我带回来！」

赵特助静默了一瞬，

「秦总，夫人她......死了......」

我的身子僵了僵，唇色瞬间惨白。

是我幻听了对吗？

一定是我幻听了！

「你说什么？！」

赵特助只是重复：「夫人她在四个小时前就死了......」

「死因我们暂时没有查出来。」

我脑子一团乱，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向着赵特助提供的地址赶去。

这一路上，我的手握着方向盘，眼睛虽然看着前面的路，但视线却被额头细密的汗水给模糊了。

到最后，我完全是凭着自己多年以来的本能在开车。

最后我在一个破旧的公寓门口停了下来。

跌跌撞撞地朝里面走去。

赵特助在门口，默默地给我让开了位置。

「秦总，你来了。」

我不知为何，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这个公寓我很熟悉。

池舒没和我结婚之前，她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偏远，但意外的租金很便宜。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但语气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我。

「为什么不打120，救护车来了吗？」

「不，就送到秦家的私人医院去！」

赵特助沉默了片刻，还是张了张嘴：

「秦总，夫人已经没了呼吸。」

「医生让我们处理后事。」

我莫名不想听这句话，推开门，熟悉的温馨感铺面而来，我不由地走到了卧室。

看见了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她闭着眼，看起来睡的很香。

只是没有血色的唇和枯寂一般的脸色提醒着我，她已经死了。

我脚步略显沉重，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

「池舒，别闹了，一点都不好笑。」

「你现在起床，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就结婚好吗？」

她没说话，

也没活过来。

「我戒指还没给你戴呢。」

「你不是最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吗？」

「怎么甘心死去呢?」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

从西装口袋掏出那枚婚戒，我给她戴在了已经僵硬了的左手无名指上。

「砰——」

激烈的开门声传来。

是我母亲。

看来她也得到消息了。

「舒舒！」

「舒舒，是妈来了，你起来，看看妈好不好？」

「妈改口费还没能给你呢......」

母亲半跪在床的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知道母亲很喜欢池舒，只是没想到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哭累了，妈注意到在一旁愣神的我。

拎起包包就给我来了下。

「你个混蛋！」

「你不是我儿子，你把舒舒还给我！」

我没有反抗，仍由她打着。

好似这样，我的心就没那般痛了。

「多么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死了......」

「舒舒，是我们秦家对不住你。」

「我不该撮合你和阿淮的。」

打累了，妈妈只是在一旁看着池舒，喃喃道。

最后，妈妈接受了现实，着手准备池舒的后事。

我全程跟着，但人却是麻木的。

直到我亲眼看着包裹着池舒的火葬棺缓缓被送进熊熊燃烧的炉子里。

喉咙里一股腥甜，我忍不住吐出口血来。

母亲只是红着眼，冷哼：

「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什么？」

「舒舒已经死了。」

一个小时后，一个盒子被交到我手上。

我怔怔地看向手中的盒子。

只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大一个人儿，最后就变成了这捧轻灰？

母亲看我发呆，从我手中夺过了池舒的骨灰盒。

「舒舒就交由我保管。」

「等找到合适的墓地我会安排下葬的。」

「你平日不是最不喜她了吗？」

「也别在这装了。」

母亲说完，就抱着盒子走了。

我莫名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心底好像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