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两次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发小陈明仁和战友余乐醒的暗示,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半壶老酒半支烟 2024-11-27 18:55:38

以徐州“剿总”中将副参谋长、代参谋长身份被俘的文强,承认自己是军统特务,却不承认自己是叛徒,也不承认自己是战犯,所以他直到1975年3月19日才最后一批特赦。

跟文强同样最后一批特赦的,大多是军统(保密局)、中统(党通局)和“国防部二厅”的将军级特务,笔者粗略数了一下,就有三十多个——中统特务大多数没有军衔,但从中统局本部秘书兼重庆区区长到内政部调查局(就是内调局,前身是党通局)云南调查处处长,跟军统(保密局)的本部少将处长和省站少将站长平级,如果在军队中有公开职务,军衔也肯定是少将。

文强在《口述自传》中这样回忆:“我想,我什么都可以写,就是不写悔过书。过了几天,又让我写悔过书。我就是不写!这样,我二十六年半之后才特赦出来。”

文强之所以最后一批特赦,是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走错了路,但口头上执拗地不肯承认,直到特赦时他才表明心迹:“1975年3月19日,我被特赦了,是最后一批被特赦战犯中的一个。这一天,对于我来说,是终身难忘的一天。这一天,向全体在押战犯宣布特赦释放。特赦后,让我填个表格。我拿起笔就填,工作人员说你考虑一下,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自由决定去向,留在大陆我们欢迎,去台湾我们欢送,到世界任何地方定居都可以,如果有困难,我们可以帮助创造条件。我觉得共产党对我们的宽大可以说到了极点。我马上拿起笔填:第一我不出国,第二我不到台湾,我惟一的意志是定居大陆。”

特赦后的文强,在全国政协文史专员办公室当了三届十五年学习组长——大家可不要轻视了这个“职务”:二十多个文史专员无记名投票,以得票多少选出一个组长,两个副组长。文强得票最多,当选为组长,得票第二的那人文强没有说是谁,得票第三的是沈醉,也当了副组长。

沈醉写了不少回忆录,却很少叙述他与文强的“友情”,那是因为两人差着“辈分”,级别上也不对等:文强1946年当军统局东北办事处处长兼任东北行营督察处处长、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督察处处长期间,就在孙连仲胡宗南联名保荐、戴笠极力运作下正式铨叙中将,比戴笠那个“职务军衔”的中将含金量高多了,所以文强直到九十高龄,还对戴笠表示感谢。

读者诸君都知道,军统和保密局都是军队建制,都讲究辈分和军衔:论辈分,文强和戴笠、郑介民、毛人凤称兄道弟平起平坐,为沈醉是戴笠的徒弟;论军衔,文强跟有“国防部二厅中将厅长”职务的郑介民平级,比戴笠高半级,比毛人凤高一级——文强决心离开军统并向郑介民毛人凤辞行的时候,毛人凤还只是个少将。

据文强回忆,戴笠坠机后,他就准备离开军统,那时候的局长是郑介民,郑介民极力挽留未果,只好用变通手段,给文强留了个“兼职”,这也让文强一直摆脱不了“特务”的身份:“我在这里干,你不能离开!华北、东北你都干过,你离开那我还干啥?你不能走……你要离开一下也可以,你一定要在我们这里挂一 个名,我们这里有个设计委员会,你就做设计委员会的中将委员,如果你连这个名都不要,那就不好啦。你保留一个名义,愿意回来的时候你还可以回来嘛。”

郑介民比毛人凤“厚道”,他挽留文强是真心实意的,笑面虎毛人凤就虚伪多了。文强回忆:“我又到毛人凤那里,毛人凤的资格比我低,我已经是中将,他还是少将。他 说:“你要离开?我们这里分成三块了,还不晓得鹿死谁手,你也不参加到这里头来占一份?你这个人很难得,很自爱,我们不像你,你的面宽,你到哪里去都有人欢迎你。我们是跟戴笠起来的,靠着他,他又死了,没路走啊。你这个人呀,不愿意在这里跟我们争什么,不愿意争长论短的。”

文强手拿着程潜的亲笔信,郑介民想留也留不住,毛人凤巴不得他快走,文强离开南京去湖南就任长沙“绥署”办公室中将主任的途中,还专程到武汉探望了他的发小、东北时的同僚陈明仁,又到上海看望了沈醉的姐夫、在上海对日谍战时的战友余乐醒。

毛人凤说文强“面宽”,还真不是假意奉承:文父是同盟会早期盟员和资助者,跟老蒋、程潜、张治中都交情颇深,文强跟陈明仁不但是少年玩伴,而且陈明仁之所以能考入黄埔一期,也是程潜保送的——当年要想考入黄埔一期,必须有重量级人物作保,比如胡宗南的保人是廖仲恺,曾扩情的保人是李大钊,蒋先云、桂永清、黄维都是在上海报名的,负责招生的是谁,可能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

陈明仁跟文强的交情很深,所以跟文强说话毫不保留:“四平街战役,几进几出,我的七十一军全部都打光了,你是知道的,不料杜光亭一走,陈矮子一来,竟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撤职查办,交军法审判……我们都在划破船,不划又无路可走。我投考黄埔第一期,是程颂公保送的,他要干什么是不会忘掉我的。”

程颂公就是程潜,尊称其为“颂公”,就像有些人称李宗仁为“德公”、白崇禧为“健公”一样,是当时的礼仪。

陈明仁这番话,就是在暗示文强:程潜起义,是一定会带着我,我也是一定追随的,你怎么办?

文强可能没有听懂,也可能听懂了而没有搭茬儿,告别陈明仁之后,又去见了沈醉的姐夫余乐醒,那时候余乐醒已经被军统边缘化了。

余乐醒在两方的资历,甚至可能比文强还深:文强在南昌起义时是贺龙领导的二十军第三师党委成员、少校连长,余乐醒在赴法留学期间,就是旅欧支部的执委会委员、书记局三书记之一,另外两位是谁,大家也能查到,在北伐时期,余乐醒是叶挺独立团的党代表,南昌起义时,他还以七十三团总支书记的身份,救过一个黄埔四期生,那个第七连上尉连长,曾在黄埔跟文强住过同一个宿舍。

余乐醒在上海期间,与文强有过命的交情。当时日谍少将郎本实仁送给假扮成“叛变少将李文焕”的文强一个纸包,这可把戴笠吓了一跳:“你真是个书生,那一定是定时炸弹,你还拿回来干什么?一炸就炸掉了!”

正在这时,余乐醒进来了:“这个好处理,我去处理。 “我拿个引爆的东西,看看里面是不是定时炸弹,我在隔壁一引爆,它不就爆炸了吗?第二。我准备一块石头打下去,碰炸。如果也不爆炸,就没有问题。 第三步,我就用剪刀把绳子剪开,慢慢地打开,就晓得是什么东西了。”

余乐醒把炸弹拿到隔壁,一会就回来了:“这包里是一万块钱!”

文强这时候也有点佩服余乐醒了:余乐醒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期间,曾与吴景中(就是《潜伏》中的吴敬中)被格别乌(苏联人民委员会国家政治保卫总局)选中并送入军事院校学习政治保卫专业,拆弹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当时文强在军统(特务处)的工资是每月一百多块钱,余乐醒是三百多块钱。

余乐醒当时已经被戴笠毛人凤欺负得待不下去了,他推心置腹地告诉文强:“老蒋不垮台,是无天理!”

肯定有读者不知道,文强跟老蒋的关系其实也不错,老蒋两次接见文强,“宋师母”居然也在场,文强与老蒋的大儿子、二儿子,更是一直称兄道弟了一辈子。

眼看文强不置可否,余乐醒耐心地向文强举出了老蒋必败的三点理由:第一点,“老头子”派“太子”到上海要打大老虎,结果只拍了几只苍蝇;第二点,日本投降已经两年多了,劫收大员”仍在继续接收,仅汤恩伯和戴笠,就在上海捞了三十万两黄金分掉,这件事他十分清楚;第三点,蒋军军纪败坏,从司令到军长,逮啥抢啥,已经民心尽失。

文强跟戴笠的关系有多好,看过《文强口述自传》和《文强传》的读者诸君都知道,所以一听余乐醒说起戴笠,文强就只有反感而没有同感了:“余乐醒朝秦暮楚,不堪信任。”

发小陈明仁暗示,战友余乐醒明说,文强却并没有表示自己可以起义,甚至对余乐醒还有些鄙视,这样他就两次错过了改变命运奔向光明的机会:文强也是个“老军统”,他岂能看不出程潜陈明仁即将起义?他在程、陈起义前听从杜聿明的召唤,去徐州“剿总”当有职无权的副参谋长,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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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壶老酒半支烟

简介: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