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了一个候选人后被老板裁了，

「候选人质量这么高你都不录用真有眼不识珠。你不配做公司的HR！」

可一个月后老板就哭着说他错了，让我求求股东高抬贵手别裁他。

我冷冷，「公司不姓王，谁给你的脸在这养七八姑八大姨和私生子？」

（1）

董事长王海冲进我办公室时，我正跟心急火燎地跟猎头公司通电话。

毕业季，各部门都等着趁毕业季引入新鲜血液。

可我部门的同事们忙得007，却依然连简历都来不及看。

王海一点没管我正在通话，只见他伸出中指关节敲了敲我桌上的挡板，

「张雷，别忙了，你被裁了。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咣当一声打破了人力资源室的宁静。

大家都愣住了。

我作为当事人，更是迷茫地抬头看他。

只见王海皮笑肉不笑，发黄的衬衣领口和他满口黄牙相得益彰。

合作快5年，这一刻的王海如此陌生。

「请问我说清楚了吗？」

王海问。

我不解，「王总？你是说我？你要裁我？」

王海一手撑在挡板上，一手拿着牙签开始剔牙，

「我说的就是你，张雷。

你也不用忙了，会有更合适的人帮我们主持人事工作。」

现在我确认了。

我被裁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职业性质使然，我确实帮王海请走过很多同事。

刚开始裁员，我还会心情不好。

可现在，我早就习惯了人来人往。

但用这种方式请人走的，主角还是我，真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短暂的惊慌之后我恢复了镇定。

我起身，直面王海。

「王总，开我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王海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语气不耐烦又厌恶，

「张雷你知道吧，上周来面试的那个王龙已经被我们的友商用高价聘用了。」

「作为HR，你需要做的就是留住人才。像你这样把人才往外推的，明显专业性太差。」

「一个HR，招人才是你的本职工作。如果你人都招不进来还做什么HR？」

我在脑中拼命搜索。

王龙？哪个王龙？

王龙！

就是那个拖家带口来面试的奇葩？

王海居然为这个奇葩鸣不平。

真是奇了怪。

我试探，

「王总，您说的是那个拖家带口还差点跟楼下保安打了一架的王龙？」

王海点头，

「对，就是他。你作为HR管人组团不组团呢？你看中的应该是能力！」

确实，王龙很强。

简历中挑不出任何一个亮点的，他是独一份。

那天下午，人事专员给我一摞即将安排面试的人员简历。

我一个个翻。

有个叫王龙的吸引了我的目光。

「请问这人的成绩单是认真的吗？」

我问专员。

大学专业课一共才多少门啊？

王龙挂了10门。

最高分是体育课，70。

进入社会，考试成绩确实没那么重要。

但王龙的成绩差得让人移不开眼，这就有问题了。

「请问这人通过哪个渠道投进来的？」

我拧着眉头接着问。

专员的眼神躲闪，

「张总，这简历不是通过招聘端投进来的。」

我瞬间好奇起来，

「那哪来的？」

「王海总直接给的。那天您不在，他说候选人很优秀，让咱们直接安排面试，不用过盲筛。」

民营企业就是有这个毛病，老板总会安排挺多人来公司帮忙。

亲戚，朋友，同学，兄弟姐妹。

但我很能理解。

民营企业前期确实挺不好招人的。

那如果公司层面招不到人，用自己人也是正常。

毕竟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但一定要符合公司需要。

德彩公司已经融资3轮，扩张到120号人。

常规来说已经算是上了正轨。

现阶段，德彩需要有经验的人直接上手干，而不是这样啥也不会的小白。

直觉地告诉我，这人肯定有问题。

现在看王海的表情，王龙确实是大大的有问题。

（2）

王海跟我咆哮的时候，我跟猎头公司老板的通话一直没挂断。

只是倒扣在桌面而已。

电话那头是我大学同学章鸣。

这厮从大学开始就浑身充满不稳定因素。

事实证明，普通的工作岗位并不适合他。

章鸣创业三次，最后开了一家猎头公司。

每天都做些掮客的勾当。

章鸣不是没邀请过我入伙，只是当时我以为大厂才是最终归宿。

我终究是错付了。

而且我还经常笑称章鸣的公司就是个人贩子公司，好在他脾气好，不跟我计较。

只听王海撂下一句，

「我意思你都明白了吧，那我就不重复了。」

王海昂首阔步地走了。

留下我气得手抖。

电话那头章鸣更气。

他愤愤不平，

「张雷啊，刚是你老板？他凭什么开你？这么不讲道理？」

「还有啊，那个王龙是哪个神仙？

他用你换新人，这个怎么算怎么不合算啊!」

谁说不是呢。

我大概明白过来端倪。

王海想把这个王龙塞进来，被我阻拦了。

所以他要开了我换自己人。

那不就是换着法子从公司里面捞股东的钱么？

逻辑我都懂，但我没证据。

所以现在我还不适合直接跟王海撕破脸。

他既然能直接通知我这个元老要开除我，其他想必也安排好了。

我不能轻举妄动，反而得安抚好。

王海走之后我接着工作，跟没事人一样。

1个小时过去了，王海估计是看我没啥反应，他在钉钉上给我发信息，

「张雷，来我办公室我们谈一下离职的细节。」

王海的意思很清楚，但很过分。

他说是我招不进来人、有错在先，所以我张雷必须自己离职。

我一分钱都带不走。

看着王海越发可恶而狰狞的嘴脸,我继续坐那，不动声色，

「王总，我至今没明白我错哪了？」

王海偌大的桌面照得出他满是油光的脸，

「张雷，王龙只是一个个例，之前很多人才也都被你放跑了。」

「你别怪公司到时候报警查你，我现在都怀疑你是友商派过来的间谍。」

王海满嘴喷粪，却并不看我。

他在等我的反应。

我忍无可忍，王海这还威胁上了？

果不其然，吃血的资本家就是翻脸比翻书快。

「王总，你别忘了我以前就是帮公司跟员工仲裁的，现在轮到我自己了。

除非你拿得出我不作为的实证，不然你得多给我一个N。」

我不疾不徐。

王海脸色阴沉，

「张雷，圈子很小，你想跟我耍流氓是吧？不怕以后没得混?」

我一笑，

「王总，圈子很小，要不要脸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去找王海前我都算好了。

2N+1，只要德彩赔给我，那再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万。

足够我另起炉灶跟德彩对着干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很明显，王海不是。

他只给了我一个月的赔偿就找人帮我收拾了办公桌。

我正对着乱七八糟的办公桌发愣呢，章鸣又给我打电话，

「我去帮你搜了一下，你们德彩的人力资源总监需求已经在网上挂了一个月。」

「雷子你还真是心大，自己搞招聘的这点敏锐性没有的？看起来你们王总老早想换你了。」

接着章鸣甩过来一张截图。

职位发布日期，正好是一个月前。

我往前翻面试记录。

而就在那天，我面试了那个奇葩王龙。

（3）

现在回头看，我当时觉得此人不对的直觉没一点毛病。

但那时在专员慌张的注视下，我倒也不便发作。

其实王海说得对。

招人看的是能力，管他是谁推荐的呢？

我就算是给王海一个面子吧。

所以对于横插进来的这个候选人照常面试。

同时我也很好奇此人到底是有多出挑。

出挑到让王海让直接跳过了盲筛，跳过了我。

但面试还没开始，有意思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人确实很出挑。

他们一家都是人中龙凤。

饶是我当HR十几年，也算是开了眼。

谁面试带家属啊？

王龙面试那天，是带了一家人一起来的。

而且我还没见到人呢，他妈和他姐就在楼下跟保安吵开了。

理由是，王龙一个人面试家属不放心。

他们一家三口要一起来公司。

并且陪客强烈反对登记身份证。

面试前20分钟，专员脸色煞白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张，张总，那个候选人王龙跟保安呛起来了，好多人看着……」

正巧保安室的电话也到了。

保安大哥的声音满是震惊，

「这有个说是来面试的。但是张总，我到底是放行1个还是3个？」

我愣住了。

啥？

3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