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飞前，副机长男友和新来的空姐眉来眼去，说自己是单身。
他一贯如此，认为办公室恋情不好，哄着我谈地下情。
可当大家因飞机迫降九死一生后，他却选择了公开表白。
我激动地落泪，以为我们终于站在了阳光底下。
谁知，他表白的对象，不是我。
五年感情，我想问一个为什么？
没想到，他故作惆怅：「你拼爹拼不过她。」
是吗？
我在心里冷笑：「她爹，只是个吃软饭的。」
1
飞机迫降成功，全机组同事在休息室庆祝劫后余生。
这时，男友顾承谨站在对面，从口袋掏出一条项链，目光沉沉。
这项链，是他前几天买的，我偶然间看到了单子，不便宜。
虽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他不是说好了不公开嘛……
我心跳如擂，紧张而又喜悦。
却见他，目光掠过我，看向身后。
「姣姣，飞机迷航的那一刻，我好害怕，我怕有些话来不及说。」
他素来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声音不大，却引得四周的人屏住呼吸。
而我，似乎忘记了呼吸。
胸口闷闷的，又酸又痛。
飞机迷航，险象环生。
在那个生死时刻，我的男朋友，心里惦记着的，居然不是我。
甚至，他现在，薄唇轻抿，斟酌着开口：「……做我女朋友吧。」
也不是对谈了五年的我说的。
我记得，顾承谨不喜欢不专业的人。
他曾批评我，拉开救生舱的姿势不对。
「在极限条件下，很有可能因此拉不开舱门，葬送全部乘客的生命。」
语气很严厉，我的心却「扑通扑通」。
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故而今天，我冒死打开逃生通道，不仅仅是因为职业素养。
我更想，让他认可我。
结果，现实很可笑。
他没看到由于害怕，腿软堵在逃生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夏姣姣。
还亲自，把她从休息室抱了下来，公开表白。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双标。
他应该，早就想甩了我吧？
2
夏姣姣，新来的空姐，原本是负责开舱门的。
谁知道，她软倒在门口，却只知道哭。
由于她的行为严重阻碍了乘客逃生，我把她赶到了休息室。
这事，想必她是记恨我的。
因为，她泪眼蒙眬地看着顾承谨，娇羞地低下头。
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含蓄地点头：「我愿意。」
「恭喜！恭喜！」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除了我。
因为被绿了，以及断崖式分手，正狼狈地低着头。
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其实我早就感受到了顾承谨的敷衍。
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他渐渐开始，不吻我了。
真正有危机意识，是公司新来了一个空姐。
长相甜美，还姓夏。
姓夏很重要，我们公司的老板，也姓夏。
曾经有同事偷偷八卦，夏姣姣连实习期都比别人短，是不是关系很硬？
我一笑置之，这话却被顾承谨听了进去。
他有意无意接近夏姣姣，手把手教了她很多。
我不懂，在有了女朋友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另一个女生。
对此，他的解释是，「以后可能飞同一个机组，同事越强，安全系数越高。」
虚假谎言。
我沉默着，没有拆穿他。
印象里，顾承谨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就连我这个女朋友，他也懒得教。
可能他自己都忘了，「教空乘安全注意事项，是件很烦的事。」
原来，有时候很烦的事，换个人，就不烦了。
3
人总是要攒够了失望，才会舍得离开。
后来，不知道顾承谨是不在意我的感受，还是想逼我提出分手。
他总是把我两的执飞航班错开。
然后，在我打给他的时候，说好累，睡了。
他的电话挂得很快，我只好发微信告诉他，他超爱的那个模型，我买到了。
我满心欢喜，以为他会很高兴。
可他一直没回我。
后来，我在朋友圈看见了夏姣姣刚发的动态。
她的文案是「和重要的人，看一场好看的电影。」
配图是一双十指紧扣的手。
真浪漫。
那个电影我一直想约顾承谨一起，可惜他不喜欢看爱情片。
把照片放大，大手无名指指尖的那颗痣，格外刺眼。
真可笑啊。
上一秒跟女朋友说累了要睡觉的人，下一秒却陪着别的女生看了场电影。
执飞结束后，我想要质问顾承谨。
收拾行李的时候，一眼看到了那条裙子。
我记得大四实习期前，我想要买一条裙子去面试。
顾承谨知道后，送了我一条。
我当时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直到后来毕业，他室友打趣我：「知意，你以后飞上头等舱了，可别一脚踹了我们承谨，他为了给你买那条裙子，可是吃了三个月挂面，连泡面都舍不得吃。」
我才知道，这傻子，一个月只有四百块生活费。
却硬生生，挑了一条很贵的裙子送我。
钱还是借的。
眼眶很酸，他曾经，想把最好的给我。
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4
我把我们三安排在同趟航班，并且在出发前，暗示他：「我想要在阳光底下谈恋爱。」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好在，最终答案却很清晰。
我彻底死心，想强行把这个人，连同那些美好的回忆，从脑海里彻底删除。
伤人的是，和我在一起时，一直以「办公室恋情影响工作」为由，选择不公开恋情的顾承谨，却在和夏姣姣公开后，高调得不成样子。
他体贴入微地帮她拿好早餐，送到房间。
正好遇上，要去餐吧的我。
我懒得看他，径直往前走。
要知道，以前我倒时差，想睡懒觉，让他给送早餐。
他害怕被人知道，从没有答应过。
我的心，碎得四分五裂，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他却慌忙地追上我，神色平静地说：「我们谈谈吧。」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当然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从始至终，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输给了夏姣姣。
忍不住问了一句：「顾承谨，你到底是想和夏姣姣谈恋爱，还是想和老板的女儿谈恋爱？」
闻言，他有些错愕。
深深看了我一眼，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奈。
「知意，下个月就是升职考核，我不想永远在驾驶舱，当一个被呼来喝去的小角色。」
我不解，「以你的实力，升机长需要走后门吗？」
他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升职。
谁知，他落寞地笑笑，叹了口气。
「知意，你不知道我的终点在哪里，你拼爹拼不过姣姣。」
心里「咯噔」。
我看着他，眼前这个人，很陌生。
他再也不是，那个整天泡在图书馆，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年轻人了。
他已经开始权衡利弊，成为了，把周围的人当成踏脚石的成年人。
虽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和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
但这个人，我不爱了。
很难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祝福语。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5
晚上，机组接到通知，飞机空载准备返航。
无奈，再次遇上强气流。
空乘组乱成一片，夏姣姣竟然哭喊着「承谨，我好害怕」，要去拉驾驶舱的门。
怎么有这么脑残的人？
我去拉她，让她不要影响机长工作。
被她一巴掌扇到地上。
「你和承谨谈过，你嫉妒我，对吗？」
这是夏姣姣第一次，打开天窗说亮话。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从地上爬起来，指挥其他空姐按纪律工作。
她们看着夏姣姣和我，顿了顿，楞在原地。
这时候，夏姣姣居然发疯，让她们把我绑起来。
「李知意欺负我，你们帮我教训她，我回去告诉我爸，给你们涨工资。」
还真是老板的女儿？
有人蠢蠢欲动，真的去拿绳子。
被我一个眼神扼杀。
「想涨工资，也要能活着回去。」
「你们确定，把我绑起来，你们能操作设备，准确执行应急预案？」
闻言，她们飞也似地回到了岗位。
夏姣姣怨毒地瞪着我。
她最好祈祷，我不能活着回去。
否则，我要让她，一辈子上不了飞机。
6
凌晨三点，飞机再次迷航。
客舱内，大家都很绝望。
夏姣姣大哭大闹，囔囔着，要回家。
甚至还逼我打开舱门，让她跳降落伞逃生。
这时候，跳伞无异于送死。
她简直不具备一丁点空乘素养！
我被她哭得，头要炸了，很想，把她给绑起来，堵上嘴！
顾承谨也是昏了头，他在驾驶舱打开对讲机接广播，不下任何指令，只是为了安慰夏姣姣。
「姣姣，别哭，我们会活着回去的。」
生死存亡的时候，怎么能分心？
我受不了这对矫情的鸳鸯，打开对讲机，冲驾驶舱喊：「机长，发无线电通话求救信号，老板的女儿在飞机上！」
「再迷航下去，燃油会耗尽，提前申请空中加油！」
「还有，申请全航线清空！」
「派战斗机导航！」
我怕我会死在这里，将我能想到的，一股脑，喊了出来。
话音刚落，有人轻声哭，「这么大代价，总部怎么会肯……全航线清空，也不是我们一家能决定的。」
「呜呜呜，我要死了。」
客舱哭成一片，驾驶舱无人应答。
机长不会晕了吧？我紧张得指尖发抖。
这时，夏姣姣跑过来，趁机抢对讲机，「承谨，你有没有事，呜呜呜，我好害怕。」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突然，机长低沉的声音响起，「空乘，你刚才说的，副机长早已发送完毕。大家不要害怕，我会尽力，架机安全返航。」
「请相信我！」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悬着的心，暂时放下。
7
十分钟后，悲伤还未散去。
总部发来消息：「JK1009，全航线飞机正在清空中，所有救援机已经出发，请务必安全返航。」
一句话，听得我泪崩。
与此同时，空姐们纷纷向夏姣姣靠拢，七嘴八舌。
「姣姣，公司真的派人来救援了，呜呜呜，竟然真的全航线清空。」
「那还用说！我们姣姣可是老板的女儿，是千金大小姐！」
「就是！比某些只会瞎指挥的人，强了不是一点两点。」
鄙夷地目光射过来，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很疑惑，在权利面前，竟然这么多人选择，不做人。
我懒得跟她们计较，沉默地坐在座位上。
可夏姣姣下定决心不放过我，她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像一个傲娇地公主。
淡淡地吩咐：「把她绑起来！嘴里塞上布！」
随即，空姐们争先恐后地压着我，把我绑成了一个螃蟹。
「乘务长，闭嘴吧。」
「现在这里，由姣姣大小姐指挥。」
8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播里传来顾承谨兴奋的声音：「姣姣，我们已经到达指定航线，飞机准备下降！」
「还有，姣姣，别怕……」
尾调缱绻，缠绵悱恻。
夏姣姣很受用，立刻拿起对讲机回应：「承谨，我腿软……你要抱我下去。」
引得众人羡慕不已。
我没兴趣欣赏她们脑残的样子，悄悄往旁边挪，想把绳子磨松。
无奈，绑得太死。
等飞机停稳后，她甚至命人，将我扔进了休息室。
「讨人嫌的人，就留在这里好好冷静冷静吧。」
不可以！
我拼命踹门，想引起注意。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急切地往外跑。
后来，驾驶舱门打开，机长和顾承谨走了出来。
机长状态不是很好，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没有注意到我。
而顾承谨，他去座位上抱夏姣姣的时候，明明看到了我。
却假装没有看见！
我心如死灰，看着他们远去、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