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成亲的第3年,他成了首屈一指的琴师,转身就要将我休弃
夫君出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我这娘子,我离开后,他却后悔了
夫君成名后给了我一纸休书,我如他所愿离开了,可他却身败名裂了
我与季玄成亲的第三年,他终于得以扬名,
成了京城里首屈一指的琴师,成了他一直想成为的名士。
这也是我一直想看到的,
但可惜,他名声大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我这对他而言拿不上台面的娘子。
我如他所愿离开了,他却瞬间一落千丈,
原因无他,
因为,我是他的琴魂,
没了我,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抚琴的能力。
1
「玄公子~夫人,夫人怕是要回来了呢……」
屋里女人娇媚的声音格外显眼,我刚要拉开屏风的手即刻顿住了,
又来了,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什么夫人啊,做不得数的,你要想当……我也可以让你当~」
季玄的声音带着些许调笑,瞬间将屋里的女人逗得笑的花枝乱颤,
我没有办法再听下去,拿着新寻来的曲谱默默离开了,
这是我决定陪着季玄的第三年,也是他变了个模样的第二年。
「怎么样……谱子取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是季玄,
此刻他正倚靠在门框处,不难看出他刚刚在干什么。
「嗯,取来了。我现在去拿给你……」
我放下了手中正在择的菜,擦干净了手就想起身,
可季玄却颦起眉,后退几步,面露不耐,
「……行了行了,你别动,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取就行……门厅那边都是客人,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是不要见人的好……」
说完,他没再吝啬我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似乎是看一眼都嫌多。
旁边的妖娆女子们也跟着他的脚步立马围了过去,暧昧调笑,好不陌生。
我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确实,朴素非常,灰扑扑的一团,
又如何能配的上作为京城名士之一的他呢?
我已经,成了他最厌恶的过去。
「对了,今夜的饭菜记得准时点端上来,别忘了。」
前方离去的背影突然回了头,
我抬起头,有些期待他要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我总是在期待他对我好。
可他再一次让我失望了,没有温和的话语,只有生硬的吩咐。
他只是暂时又需要我了。
2
「季玄……」
我推了推门的边缘,并没有听到应声,于是便打开了房门,
「滚!滚出去……」
忽然,就在那一瞬间,季玄愤怒的声音以及坚硬的瓷杯全部朝我袭来。
「哐啷」一声声响,我的额头瞬间渗出血迹,
杯子落在地上,化为碎片。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
季玄注意到来人是我,依然没有和悦几分,反而恶狠狠的说道,
我挽起袖子,捡起地上零碎的碎片,慢慢的说道。
「你今日就要抚琴了……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闻言至此,他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些,只抱着头痛苦的说道,
「整日吃这些有什么用?我根本……就抚不好琴了。」
悠扬的琴声在屋子里四散飘开,只是总是差了一点什么,
我和他都意识到了。
「这里你或许该换一个弹法,换成我上次和你说的那种,还有你最近的心性太不定了……实在是……」
我我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只想尽我所能的如以前一般指导他,
帮助他克服眼前的困难。
可他却不同以往,瞬间暴跳如雷,修长的手指从琴上拿开,再直挺挺的指着我的脸。
「你懂什么?你不过一个乡野村妇……为何总是在这里指手画脚?我是名士!整个京城里就没有比我弹的更好的!」
「我已经够烦了,你送完饭就赶紧出去!你待在这里,才是我根本弹不好琴的真正原因!滚……滚出去!」
他的一瞬间激怒让我也怔住了,此刻狰狞的模样与我记忆中的他判若两人。
他曾经总是说,
「雨浓,能遇到你,是我季玄这辈子修来最大的福气。」
如今却变成了,
乡野村妇妄图指点他的人生。
我怔了半晌,待到屋里安静下来,拿着那些碎陶瓷慢慢退了出去,手掌心也攥的生疼。
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冲突时常的爆发。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尽可能的去回避。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我好像被困住很久了。
3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一道狭长清冽的男音陡然想起,撞开了这破旧的柴门,
我抬眼望去,原来是我的老熟人,我同出一门的师兄,翎羽。
说实话,他来的真的算的上频繁,上一次见他就在不久前,在我又一次被季玄打骂时。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我没好气的开了口,当初我说要与季玄长相厮守时,他气个够呛,甚至扬言要断绝我们师兄妹的关系,之后每每我与季玄产生矛盾时,他总是突然出现开始奚落我,来看我的笑话。
果不其然,这一次来,又是在我最落魄之时。
他很自来熟,给厨房的小木凳拍了拍灰,随即坐了下来,黑色的袍子坠在地上。
「没错,你说对了,我来就是为了……看你过得有多不好。」
我没回应,当初的不欢而散迄今还尴尬着,
他也没闲着,又开了口,
「……怎么样?想清楚了没,要不要……回去了?」
听到这里,我呼吸一滞,想到如今的自己,只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而且,我不能就这么抛下季玄走了,他说过的,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没弃我,我怎么能……」
我喃喃的说道,每一句都离不开季玄,似乎从三年前季玄对我承诺开始,我就被上了个枷锁,
他没完全背弃我,我就走不得。
「够了……三年过去了,我看你还是眼瞎目灼,愚蠢至极!」
他的声音很是愤怒和无奈,我不敢抬头看他,
这句话我听过的,三年前,
翎羽也这么说过,眼瞎目灼,愚蠢至极……
「好自为之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翎羽的冷哼声格外显眼,我知道,他又被我气跑了,只留下空气中黑袍残存的一丝青烟。
我泛起一丝苦笑,望着自己已不再修长的双手,
全是操劳的痕迹,鲜活已经完全消失了。
所以我真的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雨浓!雨浓!你在哪儿呢?」
是季玄,这熟悉的音调,很久未曾唤过的称呼,都让我为之一愣。
怎么了?
我迫切的探出身子去,想要去到他的身边,
下一秒,一个久违的怀抱就圈住了我。
「雨浓……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被季玄抱着,一瞬间让我头晕目眩,
他在找我?
「季玄……」我望着他一时竟然有些感动,或许他决定改了呢。
可下一秒,他的话语就戳破了我的幻想,
「雨浓,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要完蛋了!我根本弹不好曲子了……吃那些饭菜也没用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就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季玄的脸色灰白,脸上全是因为着急而渗出来的汗水,他已经濒临崩溃,
「我真的没办法了……过两日丞相府上的宴席我必须得表演,你也不想看到我功亏一篑吧?你还像以前一样……帮帮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只会对你一个人好的……好不好?」
我被他拽的生疼,但看着他焦虑的模样,到底还是回忆里的美好占了大头,我挣扎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尽力帮你的。」
听到我这么说,面前的男人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即刻便松开我转身朝屋内走去,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我。
我望着他熟悉的背影,喃喃道,
再帮他最后一次……
就最后一次了。
4
「最后……最后一下了。」
我这么说着,用锋利的刀口剜了最后一下,丝丝血迹瞬间渗入琴弦,转眼又看不见。
再放眼望去,地上还有着不少血迹,
全部都昭示着我刚刚的痛苦。
没错,这就是我用来帮助季玄的方法,三年里,我也这样帮过他无数次。
因为,我的心头血不是普通的血,我,也不普通的女子。
我是凌云山上最后的琴魂。
只有我知道如何以血入琴,焕发新生。
说实在话,我遇见他时,他很可怜,
在破庙里守着把破琴,饥寒交迫却怎么也不肯卖了,那份对某样东西固执的坚守总是让人感动的。
可惜他虽爱琴,但却抚不好琴,
混到最后还是没能喂自己吃上一口饱饭,我也是那一次真正的动了恻隐之心,动用我的心头血赋予了那把破琴一点术法。
更别提之后的相知相许,为了他能长久安定,我不止一次的帮着他 终于帮他走到了他想要的顶峰。
但可惜,我们二人之间也回不去从前了。
「终于完成了……这下应该又能维持一段时间了。」
我仅存的体力已经无法让我再支撑下去,心头血的大力消耗瞬间让我面白如纸。
此刻只能依靠着床框一定不动。
「雨浓!江雨浓……弄好了吗?快来不及了!」
男人不耐烦的催促声由远及近,慢慢朝屋内走来,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换好了服装的季玄愕然站在门前,面露不耐。
「好了是吗?那我拿走了……求你办点事怎么总是磨磨唧唧的,半天半晌的也不说话,比起以前你真是变了太多了……」
他的眼里盛满失望,撇了一眼床边的我,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搬着琴就走了。
我还是靠着床一动不动,苦涩却已经慢慢涌上心头。
下一秒,嗓子腥甜的血腥气再也藏不住,
剧烈的一阵咳嗽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摊血迹,
没办法,我实在太虚弱了。
「你的幸福……难道就是日日给人剜心头血吗?」
一道声音传来,我努力支撑着门框想要站起来,想要走出房门,可转瞬之间,另一只还虚空手就被声音的主人给扶住了,无形之中为我借了一把力。
是翎羽。
「翎羽?你来做什么……怎么?是我一有笑话看你就急着赶来吗?」
我冷哼了声,也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没法好好说话了,仿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别动,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翎羽神色认真,下一秒按住我往我的嘴里塞了个药丸。
转而漫不经心的接着说道,
「师父给的药……怕你死了。……你别多想。毕竟你是山上唯一的琴魂了。」
我也瞬间沉默了,莫名其妙的解释更让人尴尬,只能僵硬的转移开话题。
「你……还不走吗?」
「说真的,江雨浓,你还不跟我回去吗?难道三年了你还没看清吗?这一次我可以救下你,那下一次呢?你还要自毁到什么时候?」
翎羽一点就炸的脾性根本没改,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
「回来吧,我……师父他挺想你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脏也瞬间钝痛,我在难过。
可开口又是,
「翎羽,我回不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我没说谎,我确实很难回去了,什么东西好像丢了,但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我这么说,翎羽的脸也黑了几分,神色却认真起来,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木制的床边,最终还是只有我们两人,
默默相对,再没发一言。
5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沉沉睡去,
醒来时,翎羽早已经没了踪影,只有身边的一大把药丸,一看就是师父秘制。
再然后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等我。」
翎羽去做什么了?他要我等待什么?可没来得及等我细思,一道喧闹摔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江雨浓!江雨浓……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愤怒的声音无比熟悉,不用听都知道是谁,季玄,他回来了。
「哐当」
一阵大力的踢踹,门立刻被踹开了,瞬间歪歪倒倒。
「季玄?」
我面露惊讶,不知道他这么生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可还没等我问出口,
下一秒,一阵巨大的力度便将我拖拽出门,
再狠狠的丢到地上。
我被摔得头晕目眩,但唯一明确的一点就是,是季玄亲手摔得。
「江雨浓?你扪心自问我这三年对你不好吗?我能给的都给你了……不然你以为,你这般模样还能做我玄风居士的正头娘子?但没想到,你厉害了啊,竟然还给我来这一出……」
季玄一边嘲讽着,一边让侍卫们厮打着我,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取上几滴心头血已经耗费了我九成的内力,如今这么一来更是难以支撑,
顷刻之间,便倒了下来。
「季玄,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茫然无措,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不停的问着。
「你还在装什么?啊……你今天给我的琴到底有用吗?你不是说会尽心尽力的帮我吗?那为什么……为什么它只抚到一半就失灵了?还问为什么?这就是原因,你欺骗我……差点让我拥有的一切都没了,差点让我的名声全毁了!」
季玄愤怒的咆哮着,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控诉。
我听到这里也愣住了,不可能啊?怎么会?
就算我的心力大不如前?也不可能连这一把小小的琴弦都支撑不了,怎么会?
「季玄,不是我……我没有……」
我焦急的解释着,慌张的想说明一切,但我实在太疲惫,太疲惫了。
嗓子犹如堵了铅块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面前的季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转头从不远处牵过一位贵女缓缓来到了我的身边,
二人眉眼交换之间,眼波流动,看的出柔情蜜意。
下一秒,一张白纸飘下,
紧接着便是季玄冷淡的声音,
「你拿着这张纸离开吧……算是我休弃了你,但我们成亲本就无父母双亲见证,用白纸直接代替休书也不算过分。」
我轻轻捡起白纸,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要休了我的男人和说爱我永远的男人对应起来。
我很想质问,可干裂的嗓子只能发出无助的声响。
「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没办法,我不能辜负婉婉。况且若不是她,今天那场宴席上我就真的要搞砸了,真的要名声尽毁了。但还好,她来了,遇到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