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时不学无术,学着人家包养金丝雀。
为了强迫人家就范。
我胁迫人家相依为命的奶奶。
拿捏这个贫困女大学生的经济命脉。
谁知大学四年还没毕业,我们家率先破产。
我妄想同对方见最后一面。
回复的只有电话那端的,「恶心死了!」
再次相遇对方成了商圈新贵,而我只是研究院的小喽啰。
她掏出支票甩在我脸上。
「拿一张,脱一件衣服。」
1
再次见面是在研究院拉投资的会议室。
我缩在团队的后面,看着面前光鲜亮丽的丁晴芸,恍惚发现对方是最近的商圈新贵,也是我们重点拉投资的对象。
咬牙去给诸位端茶倒水,一颗心提心吊胆的。
最后看着自己洗到发白的衬衣,庆幸对方没认出来。
毕竟当年破产的时候,分手分的很难看。
我现在的样子也同之前天差地别。
谁知当晚酒席,导师说我跟大老板们是一个高校毕业,愣是派我去参加。
曾经我学生时代最爱来的场所依旧灯红酒绿。
而如今恍若隔世。
烟雾缭绕中,我看见里面那张矜贵的脸。
「听说乔沐轩那小子在研究团队里,你不会打算死灰复燃吧?」
阿芸还没回答就有人替她打抱不平。
「算了吧,丁总看见那种败类就想呕吐,咱们在座的谁没被那个大少爷欺负过。」
附和声音不断,阿芸也没反驳。
一颗心就像是泡在酸水里,原本心底见到对方的喜悦被苦涩替代,前面明摆着是为我设计的一个局。
为了研究院的资金,今时不同往日,我一个都得罪不起。
跟着其他师兄进去,还被他们认作了服务员,给众人端茶倒水。
直到师兄介绍之后,才有人惊讶的说。
「哟,这不是乔大少爷吗,您方才一声不吭,我眼拙把你当成服务员了,乔大少爷你不会生气吧?」
师兄一愣,这才发现诡异的氛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哪里敢跟乔大少爷有误会啊!」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就是明摆着的为难。
我空腹烈酒入喉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在巷子口哆哆嗦嗦点了一根烟,试图清醒清醒。
当年我确实坏事做尽,靠着父母捐楼进了名校,手下不少喽啰天天招惹同学,强迫他们给我写作业。
甚至在看到家境贫寒的丁晴芸时,第一时间选择了强制爱。
我觉得她人长得好看,又没什么背景,出了学校,不是我盯上就是别人盯上,不如让我先下手为强。
由于我太过高调,不顾她被流言蜚语所裹挟,包养的侮辱名声一直跟随到她大四毕业。
我拿她奶奶的医药费威胁她,强迫她搬出去和我一起住,当然,我也会包她四年所有的生活费。
原以为这样的“包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结果毕业我们家破产了,我爸坐牢,我妈自杀,而我也突然背上了负债。
临走时想见阿芸最后一面,打电话过去,只听到对面一句。
「恶心死了。」
点的烟是我捡的人家抽完的烟头。
只有短短一节,所以很快就灼伤到了手指。
现在什么东西都要节省着用,唯独这让我短暂忘记人生痛苦的烟,戒不掉。
人一旦跌倒了就没有勇气爬起来第二次。
我纠结的看了一眼,跟师兄发了消息,打算提前回去。
只可惜脑子不清楚,酒喝多了,站起来时竟然被一颗石头绊倒,就这么狼狈的摔倒在地。
四肢开始绵软,努力了两次都无法起身。
我目光涣散的看到视线中出现一双靴子。
随后声音居高临下的从上面传来。
「乔沐轩,时隔多年,你还是那个只知道逃跑的胆小鬼。」
丧家之犬与我来说,不过如此了。
一句研究院的项目投资,我就乖乖的跟随她进了隔壁酒店。
对方坐在椅子上,视线从头到脚的打量我,阿芸厌恶我至此,恐怕在努力想着如何折辱我。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我有点站不稳。
「听说你和顾成在一起了,恭喜啊。」
这些年我总是偷偷打听她的消息,得知她和顾成一起去国外读大学,一起回国创业。
当年被我破坏的青梅竹马还是走在了一起,那个我看不起的穷小子,也今非昔比。
「乔沐轩,这不是你这个身份应该操心的事。」她抬眸看了我一眼,表情不愉。
我一瞬间就想起了我当年也是如此,对方的兼职全被我破坏,无助的含着眼泪时,我也是这么告诉她,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
然后用零花钱将她的生活富养起来,让她只用操心学业。
阿芸学到了精髓。
她拿出一叠钞票向我甩过来。
我站着给她打,不敢闪躲。
她从我褪色的裤子再看到脱胶的帆布鞋。
「脱掉。」
「什么?」酒精的迟缓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拿一张,脱一件衣服。」
2
我嘴几次张合都发不出声,「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没把你当男朋友对待。」她皱着眉头反驳是我,「而且我很快也没有男朋友了。」
我的一颗心跟随着她,七上八下的,脑子只集中在后半句,心中期盼的心越来越大。
阿芸从怀中掏出她的请柬直接递给了我。
「我要结婚了。」
酒店的事不了了之,但随着研究院项目的推进,我不可避免的和阿芸有了许多交集。
我还察觉到她似乎在刻意跟踪我。
我从奶茶店兼职出来,又顶着烈日套上玩偶外套发传单,最后扛起锄头去农田里忙碌。她的目光跟随着我,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是农学研究生。
这和我以前的人生规划南辕北辙,但它是重点扶持专业,福利高收入好。
以前洗个碗都叽叽歪歪的我,现在手中早就有老茧,用起镰刀又快又准。
目前和阿芸他们正在合作的这个项目前景好,结合综合素质以及家庭情况,导师有心推我进来拿奖金分成。
我忙完之后盯着试验田发愣,脑子有些钝痛。
上午传单兼职被几个小孩砸了玩偶头部,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脑海中又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性子霸道,还因为兼职同阿芸吵过架。
当时体会不到她又缺学费又有个奶奶等着救命的煎熬。
将她所有的兼职都搞砸了,得意洋洋等她来找我低头。
如今风水轮流转,我真到急用钱的时候了。
只要加一百块钱,让我穿着玩偶服跳芭蕾我都做的出来。
钱难赚,自尊心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再次项目开会的时候,我见到了顾成。
他穿着得体的高定西装代替了阿芸的位置,就那么看着我。
在国外镀金了几年,倒是有点人模狗样的样子。
这样衣冠楚楚的同研究院领导讲话,谁能想到以前他只是个山里来的穷小子,跪在我旁边将自己的青梅竹马介绍给我。
就为了当我的狗腿子跟班呢。
我将温热的水礼貌的放在顾成面前的桌子上,他伸出了手。
我只能又拿起来递到他手心里。
他中途手一松,茶水泼了我一身。
导师目睹了全程,但还是让我跟顾成道歉。
我皱着眉。
顾成摆摆手,「以前都是大学很要好的兄弟,没必要没必要。」
嘴上这么说,倒也不接旁人的手绢,等到我道歉后才笑着擦干净了手。
说认真的,这比扇我一巴掌都来的疼。
「晚上,阿芸请你到家里吃饭。」
顾成说。
导师巴不得我同意。
他知道我家里困难,却不知道我从前和这些人有过龌龊,满心眼都是为我而打算。
我只能僵硬的点头。
跟着顾成回家,一路上听着他讲述自己和阿芸的相知相爱。
其实这些故事版本我早就自虐的听过很多遍了。
商业杂志对他的采访中,恋爱那一栏讲的十分细致。
车慢慢停稳,他没有开车门下去。
「沐轩,其实有什么缘分过去就过去了,我们现在很幸福,我也很感激你当年的帮助,所以我想恳求你以后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紧握住车门的手又突然松开,我想起自己之前也这么嚣张的对别人说过这句话。
「嗯,祝你们幸福。」
我晚饭的心情就跟上坟一样,在踏入别墅的时候,恍惚回到了过去。
耳边顾成还在介绍,这室内设计都是阿芸自己把控画图。
而我却清楚的记得这是从前我命令她幻想婚房时,她所描述的各种细节。
心在角落不停的跳着跳着,桌上的菜色甚至也是跟着我的喜好来的。
我担心我想错了,但我的脑子止不住的往那方面想。
她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对吗?
一个餐桌三个人魂不守舍。
去厕所洗手时,我被她堵在门口,「你父亲这么大年纪在牢狱中呆着,也很需要人打点吧,为什么不同意我提出的包养合约呢?」
3
回应她的只有我哆嗦的手,和微不可闻的拒绝。
「乔沐轩,你现在懦弱了很多。」
一顿晚饭吃完,我婉拒了阿芸和顾成的相送。
走到一半突然发现口袋中钥匙落下了,又匆匆忙忙的回去。
实际上钥匙本身不重要,但上面的挂坠是她是从前送给我的。
找到钥匙后,我松了口气。
起身抬头却发现二楼窗户光影下,两个逐渐交叠的身影。
我拿起烟颤颤巍巍的给自己点火。
手不停的抖,抖到控制不住将打火机摔到了地上。
最终颓废的抱住头,坐了下来。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今天用镰刀时,再偏一点就要砍断自己的腿了,导师吓的让我赶紧去医院看看。
我明面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穷人最怕进医院,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阿芸被我一威胁就同意的原因。
真的生不起病。
本来想着手不听指挥就已经够烦躁了,没想到我的那些个兼职,无论长期短期的,都正好在同一天解雇了我。
祸不单行,我回研究院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更是笼罩下来。
曾经的同学,如今的投资商,联合起来向项目组抵制。
说我品德败坏,如果不把我踢出这个项目组的话,他们以后就绝对不会再投资研究院任何一个项目。
导师和师兄面面相觑,他们了解我的为人。
其中一个投资商还让我下跪跟当年的事情道歉,说这样他再考虑原不原谅我。
我果断下跪,倒是把他们弄傻眼了,嘲笑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活该。」
最后导师约我去见阿芸,会议室里面就她一个人。
「你现在愿意了吗?」
「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其实对阿芸要报复当年的我,把我包养回来这件事,我并不抗拒,我唯一受不了的,是要做感情的第三者。
阿芸开始堂而皇之带着我出席各种场合,高调到周围人都以为我以色待人,当男小三插足夫妻感情,一个个来找我的茬。
「你当初既然选择不告而别地分手,现在看人家飞黄腾达了,你又眼巴巴凑上来干什么?」
同学憎恶的看着我。
说当初分手后,阿芸找不到我的人,瞬间感觉天都塌了,恰逢她奶奶去世,于是生出了强烈的自杀倾向,直到学校干预进行心理治疗,过了半年才好。
这期间顾成不仅不离不弃照顾阿芸,还拿出钱无偿帮助,和阿芸一起去国外深造。
「人家培养了果实,你又要来不要脸的采摘了?」
她当初不是说我恶心吗?又怎么会崩溃的想要自杀?
中间到底是什么错了,我猛地站起来想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别墅内,阿芸穿着居家服,仿佛早就知道我要来一般,给气喘吁吁的我倒了一杯水。
我猛地喝了一大口,「阿芸,我是想问……」
话说到一半,脑袋却有些眩晕,手中的杯子无力的掉在地上。
我想说抱歉,想去捡起来。
却直接倒在了地上,瓷片插入手掌。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我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我被捆绑在椅子上。
阿芸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灰兔子挂坠上的毛。
她的电脑屏幕在传输着什么东西,我侧头便能看的清楚,这都是我们实验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