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金和卢旺达的战争最近关注度很高，有关讨论也从两国之间的战争，逐步上升到了殖民边界秩序被推翻，非洲将迎来大洗牌，甚至是未来在非洲实力才是唯一衡量标准等等问题的讨论上。一场普通的战争，为什么会引发如此之多的讨论，在未来非洲的各种乱局中中国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M23

M23是一个不折不扣恐怖组织，它正式成立于2012年的4月份。2009年3月23日，刚果金政府与其境内原本存在的反政府组织“全国保卫人民大会”（CNPD）之间签署和平协议。一些CNPD组织中不愿意妥协的人脱离了组织，自行成立了M23（May 23），选择继续和刚果金政府对抗。M23最初的领导人为博斯科·恩塔甘达，他在2013年因为战争罪和反人类罪被国际刑事法院通缉。M23的现任领导人为苏丹尼·马肯加，同样参与了多起屠杀案，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军阀悍匪。M23只有几千人，但他们装备了许多重型火力，比如迫击炮、火箭弹等，它背后的最大金主就是卢旺达和乌干达两个国家，其中卢旺达占最主要的部分。

卢旺达给M23输送了大量的资源。M23兵力来源一部分为强制招募的成年人和儿童，还有一部分则来自于卢旺达正规军。早在2012年的联合国报告中就指出，有卢旺达士兵伪装成M23组织的人员参与军事行动，卢旺达还向他们提供了T-55坦克、防空导弹和大量的资金，通过边境城市吉赛尼向其转运武器。

▲M23

M23在2012年开始活跃，曾经短暂控制着刚果金北基伍省首府戈马10天，后来则被联合国军队和刚果金的部队所击溃。此后的十多年里，他们反复活跃过。直到2022年发动过一次较大规模的攻势，然后持续至今。在10多年的军事行动期间，M23造成了不少平民伤亡，刚果金有大约200万人流离失所，4到5千人伤亡。M23的军事行动常常伴随着对平民的暴力犯罪，涉案成千上万。M23无差别的袭击平民、联合国维和部队、东非维和部队、刚果金政府军，为了胜利不惜一切手段。

M23只是卢旺达和乌干达政府的代理工具，这场战争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卢旺达、乌干达与刚果金之间的资源和主权纠纷。卢旺达和刚果金在历史上有一定的种族恩怨，当年殖民者在划分非洲领地的时候，把一些原本相同的种族拆散开来，分到了不同的国家里。但这并不是今天爆发战争的主要原因，它只是卢旺达出兵的借口。更准确的来说，刚果金政府的无能，卢旺达境内人多地少没有发展空间，再加上东部集中了大量的矿产资源，国际力量对非洲的干预能力愈发减弱，这些才是卢旺达野心勃勃，准备吞并邻居土地的根本原因。

卢旺达在非洲并不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总人口为1300万，总面积为2.6万平方公里，人口密度非常高，达到了每平方公里517人。相比之下刚果金的人口超过1亿，总面积为234万平方公里，从人口和面积的角度都要比卢旺达强大很多。在如此之大的优势之下，刚果金居然连卢旺达的代理人都打不赢，这还是在卢旺达军队还没有完全下场的情况下。

卢旺达的军事实力之所以今非昔比，主要原因是他们向中国学习了很多经验，这种经验不仅有军事方面的，还有社会治理和国家发展层面上的。卢旺达充分借鉴和吸收了解放军的很多经验，从装备、训练、到阅兵全部学了一遍，因此也常被网友们称之为非洲小解放军。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今天卢旺达总统卡加梅推行的这些强军改革措施，有些像中国历史上战国时期赵武灵王推行的“胡服骑射”，当然了这两者很多地方都是不同的。卡加梅全面学习中国，这是卢旺达军队如今强大的重要原因。但很遗憾的是，卢旺达军队并没有把强军的最终落脚点放在维护国家主权上，而是选择了对付邻国，用实际行动来支持在刚果金境内活跃的反政府组织M23，这是很明显违背国际社会法则的。

▲卢旺达军队

有很多观点认为，卢旺达支持M23是合理的，这种观点的理由带有非常明显的联合国诞生以前的全球秩序色彩。比如很多人认为，刚果金和卢旺达之间的边界划分本来就不合理，这些边界是殖民者留下的。具体而言1885年的柏林会议之后，非洲被当时的世界列强所瓜分。其中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获得了刚果河流域约23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片土地后来基本上演变成为了刚果金。

列强对非洲的殖民侵略和土地划分基本不考虑原有的民族分布和贸易路线，只考虑列强之间的实力平衡，导致如今大约有177个民族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国家且存在跨境问题，成为了很多冲突的根源。于是许多人认为，既然殖民者划分的边界并不合理，那么现在非洲国家完全有理由从实力的角度出发，重新提出领土主权声索。那么这么说，卢旺达“拯救”刚果金境内的同胞，甚至把对方的徒弟直接划进自己的版图里，这也是非常合理的：毕竟谁的实力强，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卢旺达军队

但这种“武力决定边界”说法的本质，还是19世纪的殖民逻辑，被包装成反殖民叙事的典型。一方面，在1964年非洲各国签订的《非洲统一组织宪章》中，各国就已经明确承认维持殖民时期的边界不改变。另一方面，联合国宪章第二条第四款中就已经明确说过，禁止武力侵犯别国领土的完整性。包括1975年的《赫尔辛基最后文件》中也确定边界是不可以通过武力改变的。这些国际规则在非洲正在被挑战和颠覆，但并不代表规则本身过时了，或者我们就应该站在这些规则的反面。

现在的国际规则和西方国家有非常深的渊源，或者干脆点说，就是现有的国际秩序本身就是西方国家定义的。在中国的实力强大以后，很多人认为中国也应该主导国际规则的秩序，甚至是颠覆秩序。比如在对待卢旺达的问题上，按照原本的国际规则来说，这就是侵略行为。但有人认为可以换一种说法，比如这就是卢旺达在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是正当的，也是合理的，甚至是对刚果东部矿产资源的再分配运动，是有利于人类发展的。但很明显，第一种说法是公认的，是被大多数国家认可的，而第二种说法只是一家之言，没有任何受众。中国在当下只可能尊重公认的规则，因此会谴责卢旺达而不是表示支持。

▲卢旺达地图

在美国和法国势力退缩的今天，非洲已经明显走向了重新洗牌，走向了一种“以实力论边界”的可能性。但是对于中国来说这是个好机会，我们恰恰可以利用其他国家都退缩，扩大在非洲的影响力。但是主持公道的中国绝对不可能任由一方侵略，另外一方而不加谴责。如果我把这种关键代入非洲，那么非洲的苦难将永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