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大黄杨树下,我拎着一袋刚买的菜,李春花站在门前扫着落叶,一句冷不丁的话刺进了我的耳朵:“你考得怎么样啊?能考个几分?”话里虽带着些关切,但语气却不显温情。
我低着头,脑袋被晒到发烫,心头一阵烦躁,随口回道:“考得不好,分不高。”语调冷冷,懒得解释。
她的嘴角挑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了。这几年你爸妈花了不少钱吧?补课费都砸进去好几万了吧?要是没考上好学校,那就真是白瞎了。”话里“可惜”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眼神却带着几分得意。
我扯开门进了家,不欲理她。李春花,是我爸的堂妹,总爱嚼舌根,尤其是我们家的事儿,她关注得格外“积极”。
我们家和她家经济条件差不多,但因为爸妈肯咬牙供我补课,自然显得“强了点”。而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从没上过补课班,初中勉强读完就在村里混日子。
因此,每次我们家有点风吹草动,她便乐滋滋地传遍村里,一副“看笑话”的姿态。比如此次高考,我成绩刚下,654分,能上985学校的门槛,但妈拦着我,不让我跟人透露分数,怕李春花又拿去说嘴。
果不其然,她还是追根问底,几天后又带着绕弯子的问题敲响我们的门:“几天没见你家那孩子了,是不是分出来了,不好意思说啊?”她那副打探不成的样子,让我只想关门拒绝,却忍不住一股怄气,冷冰冰地回她一句:“654分,能上985。”
她愣住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立马又扬起嗓子:“哎呦,那可真厉害,真给你爸妈长脸了!”嘴上说“厉害”,语气却有些不服。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上了心仪的大学,毕业后到省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买房买车,生活充实,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却比起李春花的家庭,更为平稳。
她的儿子后来读了技校,毕业后工作漂浮不定,兜兜转转后回了村子,做些零散活儿为生。一次春节回村,我见他骑着一辆破电动车,车上还绑着几捆柴,模样显得格外狼狈。
许久未见的李春花迎面碰到我,依然笑眯眯地调侃:“听说你现在工资挺高的啊,真厉害……”话里仍旧是熟悉而淡淡的不甘。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了曾经那般愤怒,只是一种复杂的五味杂陈。她过得不好,才会试图从别人生活中找到优越感填补压抑的情绪。这大概是她生活的另一种无奈。
多年后,我收到她的短信:“听说你又升职了,真替你高兴。”虽然平淡,但我还是回了句:“谢谢。”阳光透过窗帘撒进书桌,我盯着一张全家福照片,微微一笑。
说到底,那些年为了不被她看低,努力学习的日子,才是真正让我成长的动力来源。她的不甘与冷嘲热讽,反而成为了让我持续向前的助推剂。而最终拼搏的成果,自然是对她所有“酸言”最有力的回击。
如今,我不屑再与她计较,因为人生是自己的,活得好,才是真正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