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银环蛇咬伤,命悬一线。
妻子却私自将医院唯一的一份血清,赠予她小竹马的探险队。
我打电话求她把血清留给我。
她却直接将我拉黑“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无理取闹了?”
她不知道,我没嫉妒她的小竹马。
没有血清,我要死了。
01
我死了,死在了蛇毒下。
以至于成为游魂后,还拖着一条黑肿溃烂的小腿。
我站在急诊室外,看妻子急得转圈,在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急忙冲了过去:
「小唐!病人怎么样?脱离生命危险了没?」
「放心吧夏医生,血清打得很及时,而且那条蛇本身也是无毒的。病人已经苏醒了,您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
直到护士出来我才知道,原来夏棠等的人不是我。
想想也是,结婚三年,她从没有对我露出过那种表情。
就像她也从来没有爱过我。
夏棠闻言匆匆跑进去,见到病床上的人时眼泪瞬间噼里啪啦掉下来:
「你吓死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则辰摇头:「没有了,谢谢你。不过……你还是回去吧,你陪我到这么晚,许柏轩知道肯定会不高兴,我不想你们两个因为我吵架。」
听到我的名字,夏棠原本欣喜的表情顿时冷下三分:
「快别提他了!我原先还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恶毒,竟然会因为自己的嫉妒心枉顾人命!」
「他刚刚竟然给我打电话说什么自己被蛇咬了快死了,让我把血清留给他,我呸!」
「他明知道你情况危急,还在那编这种瞎话骗人,就是嫉妒你!小心眼,我当时怎么瞎了眼嫁给这么个东西!」
夏棠说这些话时眼都不眨,似乎很享受这种苛待我来博得对方欢心的方式。
果然晏则辰听完这话笑笑,随即又换成一副愧疚样:
「那你就这么给我了,他不会找你麻烦吧?」
夏棠翻个白眼冷哼:
「他敢?!你都不知道他在家那个窝囊样,我说东他不敢说西,怂得跟个孙子似的!」
我听着那些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的贬低与嫌恶,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对她足够好,总会把她那颗心捂化。
所以这么多年我竭尽所能爱她,没想到换来的结果就是连活着都不配。
蛇毒让我即使成了灵魂依然处于精神涣散的状态,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夏棠。
当时,她也是这样恶言相向——
「许柏轩,你能不能别因为人家哪都比你好就嫉妒人家?连抢血清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还被蛇咬了,你怎么不说你被车撞了呢?!撒谎也撒个靠谱点的吧?」
我气若游丝,看着自己已经红肿发黑的小腿竭力呼喊:
「我没骗你!留给我,求你了,不然我会死的……而且你不是说咬晏则辰的那条是无毒的吗?」
夏棠蹙眉,再开口时语气里含着浓浓的鄙夷:
「万一呢,我求个保险不行啊?许柏轩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无理取闹了?」
「行了快别烦我了!你这种人真要死了最好!」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时已经被拉黑。
而等我再睁眼,就已经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02
我被困在了夏棠身边,无法远离。
只能看着她尽心竭力照顾晏则辰,却对我这个丈夫的情况漠不关心。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能下地走了。我先回队里说一声,晚点再来找你。」
晏则辰没管夏棠有多不舍,撂下一句话就径直离开。
自他走后,夏棠就蹙着眉一遍一遍解锁屏幕,似是在等什么东西。
我看了看时间,正好八点,这是我以往催她回家的时候。
家门口有条巷子,路灯常年不亮,每次我都要确认她回家的时间下去接她。
但往往会遭到她一顿骂:
「许柏轩你闲得没事做是不是?查岗呢呀?我不回家去哪,真是有病,挂了!」
我年复一年地接她,她年复一年地骂我。
手机铃声终于响起,夏棠下意识嘟囔我这时候打电话来扰她好事,结果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立马换了副嘴脸:
「则辰?当然可以,只要跟你一起吃什么都行——」
「管他干嘛,爱高兴不高兴,什么事都没有陪你重要。嗯嗯!那好,我们一会儿见。」
我苦笑着,冷眼看她那副谄媚的表情。
我还以为她是在等我的电话,以为听到对方提起我时,至少也会有一刻的动摇。
结果当头一棒让我明白,我在晏则辰面前永远都是个失败者。
夏棠笑容满面,临走前还喷了香水,在丈夫去世的这天精心打扮去赴前男友的局。
结婚三年,她没有一次这样期待见我,每次看我都像看个敌人。
我知道,她是气我抢了晏则辰的位置。
当年夏棠和晏则辰都快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夏家突然破产,晏则辰脚底抹油逃到国外。
她无可奈何选择和我结婚,我也知道跟我是委屈了她,所以情感物质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
饶是这样,她还是不满意。
「要不是因为跟你结了婚,则辰怎么会不回来找我?!」
「就是你,害得我和他没法在一起,全都怪你!」
她哭着向我吼,让我实在心疼。
可每次我提出那就离婚,放她一条生路时,她又会说我没有资格先提离婚,只有被她甩的份儿。
就这么来来回回几年,除却知道的亲戚,她在外从不肯表明我们的关系,也不肯和我走在一起。
我在她的世界里,永远只是一个给她钱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的灵魂无法离夏棠太远,只好跟进去看她和晏则辰交谈甚欢。
晏则辰有意灌她酒,一杯接一杯:「你和你老公……没事吧?」
夏棠闻言瞬间不乐意:「什么我老公!许柏轩,叫他名字就行,他才不是我老公。」
「我心里的丈夫……只有一个。」
她说完含羞带怯看了眼对面的人,晏则辰接受到信号笑说:
「那晚上跟我回家?不怕许柏轩生气吧?」
「谁怕他生气?我一说离婚他马上就溜边站,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这么说着,去洗手间时还是给我打了电话。
我疑惑,以往夏棠主动联系我的时候屈指可数,怎么我不理她了,她反倒还找上门。
「竟然敢不接我电话……我可是给了你机会,你自己抓不住就别怪我!」
她愤愤把手机扔包里,似在为打不通我的电话而气恼。
但是……我死了啊,她要一个死人怎么理她?
03
那晚我跟着夏棠回了晏则辰的家。
他二人一夜寻欢,我恨得牙痒却无法逃离,只能躲到阳台去。
第二天一早,夏棠是被我妈的电话吵醒的。
她起床气严重,也没管是谁就没好气地乱凶一通:
「有病啊这么早打电话!有屁快放!」
我心里一阵窝火,心里是接连不断的心疼。
我妈老实了一辈子,从来不与人交恶。
因为我喜欢夏棠,所以即使夏棠对她再不尊重她也从来不说什么,只盼着我们和乐就好。
可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妈在电话里愣了愣,随即哭喊: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夏棠,你丈夫都死了你在哪里!」
夏棠闻言蹙眉更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我妈的电话,态度却依然蛮横:
「你凶谁呢!你儿子都不敢跟我这个态度,你竟然吼我?我就知道你这么多年对我嘘寒问暖都是装的,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有你这种帮儿子撒谎的妈,也难怪许柏轩那个样子,你们一家子都出撒谎精是不是?!大早上的扰人清梦,烦死!」
我无法想象电话另一边的我妈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气得想冲上前甩她一巴掌,可胳膊只能穿过她的身体化为虚无。
我好恨我自己,生前有眼无珠,死后又这么无能为力。
夏棠不等我妈回话,挂了电话重新窝进晏则辰的怀里撒娇:
「则辰,我们今天一起去超市买东西,我给你做饭吃?」
晏则辰被吵了睡眠,蹙着眉将怀里人推开,不耐烦道:
「又不是没手没脚,逛个超市还要人陪?」
夏棠闻言愣了愣,而后迅速就把自己哄好,重新挂上一副笑脸:
「知道啦,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目睹着全部,气极反笑。
夏棠从来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甚至连盛饭都没有过。
每天都是我下班赶回家给她做,不管多累,风雨无阻。
甚至有一次高烧到三十九度还要被她从被窝里拖起来,对此我都毫无怨言。
可就这么一个被我心疼三年的女人,现在正心甘情愿地给晏则辰洗手作羹汤,切菜切得满手伤痕她也乐此不疲。
我不知道自己那三年的付出,到底算什么。
这顿饭吃得并不欢快,夏棠许久不做饭,做出来的味道当然不尽人意。
晏则辰不会像我那样事事捧场,只尝了一口就扔了筷子:
「下次别做了,难吃。」
夏棠愣愣,抬起双手撒娇抱怨,想给他看自己满手的伤疤水泡。
但晏则辰一眼都没给,只留了句「不会做还非逞能耐」,就回屋打游戏去了,剩她一人面对一桌狼藉。
但我现在已不会再心疼她,夏棠这种人,就是活脱脱的白眼狼。
04
连着一晚又一个上午都没有接到我的电话,反常的现状,让夏棠有些坐不住了。
她难得主动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全部未接之后怒气冲冲发去一条语音消息:
「许柏轩,你忙着出轨呢是吧?你有能耐永远别接电话!消息也别回!」
多可笑,丈夫失联一晚,她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安危,竟然是怀疑我出轨。
而且,还是恶人先告状。
我探头看看他的手机屏幕,发现晏则辰被她置顶了,备注用一个爱心代替。
而我的她甚至懒得特意改,就是原始昵称,满屏的聊天记录里也全是我在自说自话。
或叫她带伞添衣,或是转账。
她心情好了回我一个「嗯」,心情不好就那样晾着,晾到我已经习惯,都不再幻想她会回我一句。
消息发出去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按照以往,我这时候已经在给她道歉转账了。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杳无音信。
终于夏棠忍无可忍,又发出一句「你能耐!我要跟你离婚!」后将我重新拉入黑名单。
甚至所有与我有关的亲朋好友跟着一起。
她态度决绝,摆明了要与我划清界限。
我在一旁心无波澜,如今的我比她更想结束这段错误的婚姻,可惜做不到了。
她做完这一系列后就给晏则辰打去电话,语气是与面对我时完全不同的温柔可人:
「则辰——下班一起吃饭吗?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哎呀我请你,不用你掏钱,你想吃哪家发给我就行了。」
夏棠出手阔绰,人均两千的餐厅眼都不眨就定了位置,还额外开了瓶红酒。
见到晏则辰的那一刻,她眼中的甜蜜刺得我心口又酸又疼。
「则辰……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说非我不娶,还算不算数啊?」
晏则辰闻言笑容微微凝固:
「怎么说起这个了?许柏轩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果然一提到我夏棠整张脸就垮下来,全身上下都写满厌恶:
「他对我好那是应该的!谁不知道我以前家境怎么样,要不是后来没落了,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现在正好你在国外也有发展,我跟他离了,我们两个结婚一起定居到国外,怎么样?」
她兴冲冲幻想未来,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晏则辰表情有些凝重。
「呃,夏棠……是这样的,我在国外的事业也是刚刚起步,还不太稳定。」
「你再等我几年,等我在那边站稳脚跟了,一定把你接过去,好不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晏则辰是在逃避,可夏棠不懂,一门心思沉浸在心上人的承诺中,满口答应下来。
「好吧……那我等你噢。对了,你最近回来是不是钱都不够了?我再给你转点。」
我冷眼看着她绑定我的银行卡,大手一挥转过去二十万,分分都是我的血汗钱。
从前我怕她受委屈,没结婚之前就把卡上交,连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可即便是我的钱,她也从没有为我花过一分,如今倒可以为他的前男友慷慨解囊。
晏则辰笑开了花,甜言蜜语哄得她眉开眼笑:
「谢谢宝贝,等我回去就努力工作,赶紧把你娶回家!但是这边,就还得委屈你再忍忍。」
夏棠感动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委屈的!」
05
我以为我今晚依然要受他们两个人同床共枕的荼毒,但出乎意料的,夏棠回了家。
她梳妆台上凌乱的瓶瓶罐罐证明我一直没回去,因为以往我都会帮她整理好。
「死哪去了……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可真是胆肥了,竟然还敢跟我闹脾气!」
我默然,不是死哪去了,是死了。
夏棠拿着手机犹豫半天,界面始终停留在我的电话那页。
最后还是拉不下脸,冷哼一声把电话扔到一边。
「给脸不要脸,这回你跪下来求我也没用了!」
她带着怨气入睡,第二天一早又是被电话吵醒。
是我妈豁出老脸,又借了别人的手机给她打过来,要她去参加我的葬礼。
我那天走得匆忙,连跟我妈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如今又被困在夏棠身边,只能借着电话里的声音聊以慰藉。
听着我妈疲惫的嗓音,我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闺女,你再怎么不喜欢我儿子他也是你的丈夫,这最后一程,怎么也要来送送吧?这场面,妻子不在不合适呀。」
夏棠嚷声:「最后一程?你转告你儿子,我跟他的最后一程只能在民政局!」
「让他别给我装死!说这说那不就是想卖惨求我回头吗,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个婚我离定了!」
我妈闻言终于情绪崩溃,声音在电话里气得发抖:
「你这丫头是不是人!亏维岚对你那么好,你连他的葬礼都不来参加!」
「我说你有完没完?跟你那个儿子一个德行,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谎都编得出来!行行行,我就当他真要死了,祝他一路平安可以了吧?」
夏棠低声骂了一句「有病」,又一次挂断拉黑,动作行云流水。
我眼眶酸涩不已,可灵魂没有眼泪。
我只能在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中悔恨自己当初非要娶这个女人,让我自己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甚至连带着我妈年过半百还要受这种委屈!
经此一事,夏棠也睡不着了,顶着个怨容上班去,刚一进办公室就遇到个神秘兮兮的小护士。
「诶!夏医生!前两天……都是你值的班吧?」
夏棠疑惑:「是啊,怎么了?」
那护士闻言脸色微变,压低了声音跟她咬耳朵:「那你要不趁着院长还不知道这事儿,先请几天假回家避避风头吧!」
夏棠闻言更云里雾里,蹙眉冷声:「到底什么事儿,说明白。」
「就是前天有个中了蛇毒的病人,本来能救的,结果院里剩的最后一份血清不知道怎么不见了,查领取记录也查不到。」
「后来这病人没等到其他院的血清送来,去世了,院里上下都气疯了,现在严查呢!」
我想了想,大概这个病人说的就是我。
我眼看着夏棠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许久才哆嗦着问道:「那个病人,你还记得叫什么吗……」
护士沉思:「好像是,什么岚?许什么岚。」
「许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