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公司重启《宰相刘罗锅》项目,投资方开出九位数片酬邀约。李保田接到剧本当天,将印有王刚、张国立名字的演员表撕成两半:“三十年前说过的话,到死都算数。”
这份执拗始于1996年,拍摄续集的提议被他以“艺术不能注水”回绝。彼时无人料到,这位爆红男星会因坚持原则遭十余家公司联合封杀,甚至缺席独子李彧的婚礼。
倒回2010年春,《永不回头》片场正拍摄关键戏份。李彧婚礼请柬递到父亲手中时,李保田正为一句台词较劲。他当着全组人的面将请柬塞进戏服:“戏比天大。”
这句话让儿子记恨了五年,直到李彧在《射雕英雄传》剧组因准备充分被导演夸赞,才读懂父亲“不近人情”背后的深意。
在成为“刘罗锅”之前,徐州文工团的十年淬炼塑造了李保田的硬骨。1983年中戏考场上,32岁的他舞完一段京剧《林冲夜奔》,把监考老师看红了眼眶。这个被父亲断绝关系的逆子,带着弟弟车祸离世的伤痛,把人生劈成了两半,戏里是千面影帝,戏外是冷面严父。
张艺谋至今记得1990年的震撼。在《菊豆》片场,从未演过电影的李保田,用三分钟无台词表演震住全场。当巩俐问他如何揣度杨天青的扭曲心理时,他指了指左胸:“这里缺了的,戏里都得补上。”这份源自少年丧父的残缺,成就了《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里六叔的悲怆。
1959年徐州戏校的寒冬,13岁的李保田蜷缩在练功房角落。因坚持学京剧被孤立,他连续三天靠喝自来水充饥。高烧昏迷送医时,隔壁病房躺着肝癌末期的父亲。这对倔强父子至死未和解,却在各自病床留下了相同医嘱:别让保田知道。
如今漫步在户部山古巷,老票友们仍会哼唱李保田少年时的柳琴戏。当年那个为学戏与全家决裂的少年不会想到,六十年后中国视协为他修改章程,终身成就奖首次颁给拒绝所有商业合作的演员。正如他在颁奖礼所言:“干净的心,才能照见万千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