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前,被亲姐姐打断鼻梁,我的冠军梦碎了

亦融正直云朵 2024-08-07 10:10:36



看着巴黎奥运会上中国健儿奋力拼搏的身影,我想起自己的奥运故事。

曾经,我是个专业搏击运动员,却并不以夺冠为梦想,打败弟弟才是。对,是亲弟弟。还是龙凤胎那种。

我叫蓝彩凤,1993年出生在浙江丽水一个小县。蓝晓龙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比我晚出生3分钟而已。

虽然一母同胞,我俩长得一点儿不像。弟弟白嫩的像个女孩,我却黑瘦黑瘦地不招人待见。从小,家里所有资源都向弟弟倾斜。父母爷奶所有人都向着弟弟。

小时候,流行干吃方便面。由于家境一般,父母只给我俩买一包。每次拿着包装袋吃的总是弟弟,我只能抓一小块用手接着吃,掉一地的碎末。于是,我妈见了就逮着我骂。

有一次,很多亲戚在场,我们又分吃一包方便面。看着弟弟手里的方便面袋子,我不知怎么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亲戚问我爸妈,彩凤怎么哭了?我爸回答得漫不经心:“她自己想哭了。”

我对弟弟不待见,弟弟也仗着爸妈宠爱,常常欺负我,甚至连姐都不叫,总对我直呼其名。

那天,我们在小河游泳时,他故意找茬跟我吵架,故意在水下用腿踢我。我当然不服气,立刻还以颜色,回踢数脚。

结果,水性一般的弟弟差点淹死。回家后,我自然被爸妈狠狠收拾了一顿。

上小学了,爸爸找了关系让弟弟去县里读书,我只能留在村里读村小。

此后,弟弟要去县里住宿。每学期开始的时候,爸妈总要准备一大堆东西,搬上村里跑运输的车子,兴师动众地陪弟弟去学校。

那几年,小小的我望着父母忙碌的背影,看着看着就满脸是泪。被我爸发现了,还要骂几句,说我不懂事,不会帮忙。长大些后,我就不再看了,常常找个借口出去避开。

从那时起,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比弟弟有出息。要打败弟弟,让家人刮目相看。

我学习很努力,成绩名列前茅,每年都是三好学生,用现在的话说,也算是学霸。但我也不是书呆子,爬树上墙都很擅长,体育自然也很好。

五年级时,乡里组织学生去参加县里的运动会。我跑800米,拿了全县第二。喜滋滋地捧着奖牌回家,我爸睁眼说瞎话:“女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啥用?”

而弟弟的待遇截然不同。每次考试,他都是班上30多名,还爱在学校靠狠斗强。爸妈说是县里的学校要求高,还有男孩子就应该有男子汉气魄,不能死读书。

聊不下去。爸妈如此不顾事实地偏心,让我无比气愤。

又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弟弟跟爸妈说,读初中想回村里读,不然就不读了去打工。爸妈不同意,苦口婆心地劝。

我冷笑: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见不了大场面。不过,我们都没等到上初中,人生就此易辙了。

2006年夏天,六年级的暑假。我13岁。

那天,在市里做武术运动员的四叔回了趟老家。撞见我在家门口的水井里提水,他很欣喜,夸我体格不错。又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市里学武术,学费全免,还能有出息。

别说是市里,一个小县城都让我向往已久了。不曾想,爸妈强烈反对,竟然跟四叔说让弟弟去。

我知道他们是觉得弟弟成绩不好,想给他找一条好出路。虽然我并不是很想去,但是因为这个,我心里很气。

事后,我主动找到四叔,说我要去。

四叔明显为难,沉吟了半晌说,正好暑假有两个月时间缓冲,那就让我和弟弟都去试试。如果适应不了,就回来。

拿过全国比赛冠军的四叔,是我们家族的一号人物,而且拳头硬,自然在我们家说话还蛮有分量的。爸妈听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久,我和弟弟就拎着行李进城了。

市体校的散打队成立不多久,四叔是教练之一。这种对抗项目,想要招募青少年苗子并不容易。

我们进队之后才发现,所谓的散打队,只有6个男生、3个女生,多数是像我们这样的农村孩子。我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一时赌气意味着什么。

每天清晨6点集合晨练,跑步1500米,8分钟内跑完。跑不完罚两圈。随后是仰卧起坐、深蹲、蛙跳等体能训练。

白天除了上午的文化课,其余时间基本都泡在训练房。

每天,光直拳摆拳都要练习成千上百次。手打沙袋,一个月就留下了疤痕。刚开始练,手脚被撞很正常,洗澡时衣服一脱,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地触目惊心。

还没到两个礼拜,有个比我们稍大的男孩就哭着鼻子走了。

四叔虽然是教练,但出于一个专业运动员的素养,我和弟弟并没有在队里得到特殊照顾。

女汉子的我,也偷偷哭过几次鼻子。心里甚至有点希望,弟弟能忍受不了直接回家,这样,我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之后回去了。

然而,弟弟似乎很享受这种魔鬼训练。他这才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吧。

有一天晨跑,我刚好生理期,肚子不舒服,就落在了后面。弟弟察觉后,似乎是故意跑到我边上,用他一贯揶揄的口气说:“蓝彩凤,你撑不住就趁早回家吧。我跟爸妈说了,我不回去了,让你代我去县里读初中。”

我心里“哼”了一声:我会稀罕你不要的东西?

暑假结束,四叔私下找了我和弟弟,说他和其他教练都觉得我俩表现不错,问我们想不想留下来。

弟弟毫不犹豫地说“留”。我肯定不能比他弱,所以也使劲儿点了点头。

第二天,爸妈上来队里,目的是劝我回去。他们说,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这打打杀杀的太累了,还是回家过安逸日子,去读县里的初中吧。

那是他们第一次表态,同意我去县里。我刚刚有点感动,可他们接着说:“就让你弟自己去闯一闯,说不定我们家还能再出个全国冠军,光宗耀祖!”

我面无表情,拳头紧紧地握了握,扔下一句“我要留下来”,头也不回地去洗澡了。

我妈在后面一边跺脚一边骂。我有点心寒,又有种莫名的报复快感。

无论是比学习成绩,还是比武力,我都绝不允许自己输给弟弟。

第二年,队里又陆续进了一些队员。我们被分成了男队和女队。四叔去做了男队的教练,我们女队就交给另一个姓王的教练负责。

我跟弟弟还是能经常见到,只是见了面也基本当做不认识。除了最早的那几个队友外,其他很少有人知道,我们是亲姐弟。

既然定下了目标,选择了走这条路,我就义无反顾。我剪掉了长发,穿上宽大的训练服,混在男队员里也分不出来。

为了不被父母数落,每次休假我都不回家,无聊时会和队友逛街。有时候看到女生的裙子和发饰,我也会心痒痒,买下来压在箱底。偶尔拿出来穿戴一下,却发现早已穿不出女孩子的味道了。

2007年,我快有一年没回家了。中间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爸妈也没给我打。

有时,四叔会带一点家里晒的苦楮干和菜干来给我,说是我妈让捎的。

我想,大概是四婶在家做的,为了让我好受点,他才这么说。我妈,应该早已把我这个女儿完全抛到了脑后。

2008年春节,队里能休8天。若不是奶奶去世,我连过年都不想回家。我当时有一个很愣的信念,就是不混出点人样来,坚决不回家。

机会很快来了。

5月时,教练跟我们说,今年我们就要去打比赛了,顺便把二级(运动员)证拿了。这场比赛,就是8月举行的“竞彩杯”省青少年武术散打锦标赛。

大概还有两个月时间集训。与这两个月比,前面的训练强度都可以忽略不计。

那年正值北京奥运会,四叔和另外一个教练被抽调去支援。教练人手不足,就把男队和女队放在一起合练。

这下,每天对着弟弟,我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那会儿,我们每天要顶着30多度的高温,在学校门口新修的大马路上往返跑。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做空动作,一边又一遍地打靶,一天总要打上个千万次吧。

每天要训练三次,一次两个小时,训练完衣服能直接拧出水来。

女队和男队的训练强度一模一样。而且,由于人员本来就不多,实战练习的时候,除了跟教练打,也常常男女互K。

大多数时候,女生体力的确要差一点。不过碰到弱的男队员,偶尔也能取胜。

我暗暗观察弟弟的情况。凭良心说,他打得很不错。如果我跟他对抗,并不会占任何优势,还免不了会被他嘲笑一顿。

但同时,我心里又很渴望跟他干一仗,好像想这一天,我已经想了很久。

那次集训,虽然最后也没有让我和弟弟打,但我一直铆足了劲练习。

8月初,包括我在内的女队2人,和男队5人一起被拉去参加比赛。尽管奥运会正在京城开得如火如荼,但是省里的体育馆里还是人山人海。

这是我们专业化训练一年多以来,第一次参加省级比赛,我很有点紧张。

不过,听教练说,参加比赛的大都不是专业的体校队员,而是普通中学的学生,为了拿二级证,中高考加分,集训了两个月就来的。我心里稍稍安下心来。

看比赛安排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弟弟的第一个对手,也是专业体校的,看起来实力不俗,还比弟弟大一岁。

不知是什么作祟,我竟然有些窃喜。可没想到的是,弟弟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决赛。最后,他在决赛现场苦战三个回合,竟一举拿下了该级别的亚军。

而我呢,由于心理压力过大,第一场比赛就出现了好几个失误。还好打的是一个非专业选手,险胜。

不过,这导致我压力更大。第二场比赛的第一局,我就被出拳极快的对手秒杀了,第二局更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惨败。

我走下擂台的时候,羞愧得不敢抬头。但我明显能从人群里,感觉到弟弟幸灾乐祸的目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比赛后的结果是,弟弟不仅喜提二级证,还被省体工队的教练看中,从此鱼跃龙门。我沮丧极了,那两天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走前,弟弟专程来找过我,挑衅似地说:“蓝彩凤,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羡慕我?是不是想狂扁我一顿?哈哈哈哈哈,可惜你打不过我,而且还不努力!”

我端起身边一盆水,直接朝他泼去。弟弟跳出一丈远,吹着口哨走了。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弟弟肯定都被我杀死过一千次了。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打趴在地上,向我求饶!”我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赛后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灰暗的阶段。

以前弟弟天天在跟前,我就把他想成一个靶子,想着总有一天要干掉他。而现在,他去了更高的平台,接受的肯定也是更好的训练。这样,我打败他的可能性不是更小了吗?

难道我这辈子注定要在他的阴影下,永远翻不了身吗?

弟弟临走前的那番话,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我每天在队里疯狂地练习,拿靶子发泄心中的愤懑。只有练到精疲力竭时,才会停止。

有次练习时,我突然感觉脚腕像撕裂一样疼痛,抱着脚在边上坐着起不来。

边上有个男队员看到我痛苦的表情,上前来问我怎么了。之后,他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去了医务室。

结果,校医说可能是韧带断了,要送医院。

在医院,医生的判断和校医一致:韧带断裂,需要立即手术,还建议我以后不要从事强度太大的运动。我一听都要疯了。

爸妈倒是火速赶来。不过,他们一来就开始数落,说什么“叫你不要打了,你就是不听”,说我自作自受呗。

或许是老天怜我,手术后我恢复得特别快。两个多月后,我又回到队里了。四叔找我谈时,我明确表示要留下,要继续训练,继续打。

弟弟都去了省队,我不甘心。

那个背我去看校医的男队员叫王栋。自那以后,我们俩慢慢走近了。那次一起训练时,王栋突然跟我表白,让我做他女朋友。我愣了下,说考虑考虑。

还没等我想好,王栋又来找我,说蓝晓龙好几次打电话他,嘱咐他照顾我来着。我一听就莫名来气了:“你省省吧,我不同意!”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省赛。

积累了一年的戾气,我想要全都发泄出来。那时,我的实力已经在队里得到公认。哪怕是集训中对打男队员,我也常常能占点上风。

赛前三天,正当我对省赛志在必得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体重超了2公斤。原本是上44公斤级别的我,现在已经有46公斤了。

见教练还在犹豫,我主动跟他说,我一定会降重。

那三天,我几乎不怎么进食,每天的任务就是穿着厚重的降重服跑步降重。累了就稍微休息下,然后接着跑。

临赛前一天,我的体重终于降到了标准的44公斤。

这次主动请缨的降重经历没有白费。省赛,我拿下了女子44公斤组的第三名。二级证顺利到手,却并没有接到省体工队的通知。

我又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

大概过了有一个月,四叔找到我,说其实当时省队的教练想要你,但被校长给拦下了,“因为市女队只有你一个可以撑门面了。”

我一听,直接冲到了校长办公室,说我要去省队,不然就退役。就这么闹了好几天。有两天校长去开会,我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下午。

所幸,校长见我如此坚决,最后还是同意了。就这样,我几乎是欢呼雀跃地进了省队。

蓝晓龙,我来了!

去省队报到第一天,我匆匆收拾完行李,就去看男队训练。刚好看到弟弟与队友对打。一年多下来,他真的厉害了不少,而且个子也长高了,差不多能高我一个头了。

弟弟也一眼看到了我,冲我挥手示意。结束后,他很快来找我,手里还拿个袋子。我摆出一贯冷酷的表情,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贱贱地瞧着我似笑非笑:“你这是来追杀我的吧。”说着,随手把袋子塞给我:“这是家里带的,爸妈说你很久没回去了,让你沾沾我的光!”说完,他转身就走。

一看包装,我就知道是家里的苦楮干和小鱼干,我们从小吃惯的。

我抓起来,直接朝弟弟的后背砸了过去:“蓝晓龙,拿走你的东西,我不需要!”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心里那团火焰似乎越烧越旺。

我不是没有设想过自己的未来,只是那些想法都一闪而过,很快消散了。莫名的,打败弟弟,真的是我整个青春时期的梦想。

弟弟在省队起步早,实力毋庸置疑。为此,除了比别人努力十倍、拼了命地训练之外,我还额外去跟校外的拳馆教练学习空手道。

为了训练女队的实力,队里常常把男队的人拉来当陪练。我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异常的兴奋。

大半年后,又是一次“男女互殴对抗赛”,弟弟被指定来练我。

我兴奋到极点,好像一个守候多年的猎人终于看到猎物出洞了一样的心情。但同时,我也忐忑极了。虽然一般男队员陪练的时候都会适当“手下留情”,但是蓝晓龙这种流氓痞子可就不好说了。

谁知道他会怎么虐我?

那天一上场,我就表现出了极强的进攻欲望。每一次对攻,我都会打出3到5个拳法连击。很明显弟弟有些不适应。我心里暗喜。

但是很快,他就调整了战术,跟我拉开距离。他的前手拳很厉害,我被他多次封堵成功。渐渐的,他稳住了阵脚。

紧接着,他开始用更加细腻的技术来扩大战果。最后,一个侧踹腿差点就击中了我的下颚。

正在这时,教练吹响了终场哨。我心急如焚,有一种计划即将要被打破的懊恼,失去理智似的突然飞起右膝,重重地击中了弟弟的鼻子。

弟弟表情错愕,捂住鼻子,顷刻间颓然倒地。

教练冲上来骂人,骂我“你神经病啊”。

我看见弟弟吃痛的抱着鼻子,鲜血刹那间从鼻孔喷涌而出。恍惚中,有人在急吼吼地嚷嚷:“骨头断了,骨头断了应该……”

弟弟很快被送去了医院。医生诊断为鼻骨断裂,需要立刻手术。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大脑一片空白。

爸妈急匆匆地赶来。我妈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面目狰狞地像要把我吃掉。我爸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这么多年来,我不就在等这一天吗?等这天在擂台上把弟弟打趴下,让你们所有人看一看,是女儿厉害,还是带把儿的厉害?我就是要让你们因为对我的亏待和忽视,狠狠付出代价。

可是很奇怪,梦想成真后,我心里完全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是说不出的难受。

煎熬了两个多小时,弟弟被推出了手术室。他的头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鼻子部分用什么东西固定着,但是还能说话。

弟弟看了我一眼,眼里除了一贯的轻蔑,还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他转头跟爸妈和亲戚说:“这事儿不怪蓝彩凤,是我自己走神了。”

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脑子也被我给踢伤了。

亲戚散去后,趁我妈出去打水,我一个人留在了病房里。没等我开口,弟弟就喊开了:“蓝彩凤,这下你解气了不?”

他瓮声瓮气的声音依然难听,却让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莫名柔软的感觉。

在病房消毒水的味道中,这么多年咬牙切齿的恨,因为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点点地瓦解开来。

弟弟这次受伤后,爸妈以危险系数太高为由,说啥都不同意他继续训练了。

也不知爸妈用了什么办法劝说,鼻子基本痊愈后,一度闹得要死要活的弟弟宣布了退役——他的冠军梦碎了。爸妈帮他在县里的工厂找了份工,一切从头开始。

也许是有心魔,我总觉得弟弟的鼻子没有之前好看了,形状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眼里的落寞和不甘,被我刻在了心底。

我继续呆在队里,但是心里很空洞。

这么多年的靶子一下不在了,我感觉训练和比赛都提不起劲儿来。反而是弟弟,我每次回家,他都要调侃:“一代拳王英年早逝,要靠你传承衣钵了。”

渐渐的,父母对我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

2016年,我回家探亲。我爸说弟弟跟一个姑娘在处对象,处得还不错,打算结婚。

话锋一转,又说让我也要考虑下个人问题,弟弟也很关心,“女孩子打这个拳终究不能当饭吃。”

聊着聊着说到了小时候。

我爸叹了口气:“你弟就是嘴巴硬,其实对你好得很。那时去县里上小学,他非要和你一块儿去。可惜咱家没那条件。去市里前,本来也是说他去学武术,把去县里读初中的机会让给你,说你成绩好……”

蓦然间,我心里有一阵暖流涌过。第一次,我当着我爸的面,眼泪汹涌而出。

2017年上半年,我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我妈被摩托车撞了,不省人事。

我爸在外地赶不回来,我匆匆请假坐车回去。到了医院,看到弟弟低着头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等我走到跟前,他抬起头,喊了一声:“姐……”我看他红了眼圈,嘴角撇了撇,眼泪就要憋不住的样子。

这是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喊我姐,也是成年后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无助。

不知为什么,我脑袋里“嗡”地一声,鼻子一酸,切切实实意识到了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我很想一把拥他在怀里,安慰他“没关系,有姐在”,可出口却是:“你脑子坏了吧,阿娘(妈)怎么样?”

弟弟说,妈送进去时已经昏迷,不知道好孬。我吼他:“闭上你的乌鸦嘴!阿娘吉人自有天相。”他脸上的表情才微微安定了些。

一直等到手术灯熄灭,医生出来说只是股骨骨折,有些脑震荡而已,没有生命危险。我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我妈被推进病房后,我和弟弟就一左一右地守在床边。我妈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暴戾,变得十分安详。

她睁开眼后,第一眼就看到我们姐弟,眼角立刻湿了:“我要是死了,家里就你们姐弟俩担事了。你们要把你们爸照顾好,互相也要有个照应,毕竟你们是亲姐弟啊!”

看着平常性格暴躁的妈妈哭得梨花带雨,弟弟给我使了个眼色,眼里又恢复了惯有的戏谑意味。

我瞪了他一眼,哄小孩般轻轻拍着我妈:“好啦,医生都说你没事了。放心吧,我和弟弟一直好好的……”

那一刻,我看到弟弟抽动了一下他那奇怪的鼻子,嘴角往上扬了扬。

年底,弟弟要结婚了。

我把我这几年攒的积蓄全拿了出来,打了4万元给我爸,让他们给弟弟置办婚礼。弟媳也是个温和的人。

婚后,两口子常常回家看爸妈。有时候碰到我正好回家,一家人有说有笑,真的有了其乐融融的感觉。

2018年,我因为伤病,也选择了退役。

退役那天,我爸和弟弟一起出现,忙上忙下地帮我搬行李上车。那架势,就像小时候他和我妈送弟弟去上学一样。

盯着他们忙碌的背影,我眼前渐渐模糊,似乎心中那道被划开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最后圆满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至于蓝晓龙,倒是再没叫过我姐。

不过,如今8个月大的小侄子,连叫他“爸爸”都不会,却会叫我“姑姑”了,这让我心里平衡了不少。(阿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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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融正直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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