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等一树花开

雨树披纷 2023-05-09 15:06:28

一不注意,绿化池的映山红开满了花。我对着一树花朵,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

也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吧,映山红也张开薄薄的玫红花瓣,在和煦春日里冁然而笑。笑态袅袅各异,或娇憨羞涩的媚笑,或沉稳凝重的微笑,或喜不自禁的大笑。

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所,一个人对着簇簇花朵笑出声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很简单,就是一种心情。要让心情快乐,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在心念上领略,随时随地都可以享用快乐,即便是那些无名的花草,只要有秀色清香,何尝不是风情妙品?

在楼下街边的绿化池里,种植着十来株半米多高的映山红。绿化池就在街道边上,尘土、痰迹和随弃的垃圾,把映山红弄得蓬头垢面、无精打采的;加上疏于料理,映山红的枝叶稀疏瘦弱,一副奄奄残喘的窘态。早已一派花满绿盈的春景,绿化池里这一溜映山红,却迟迟不见蕊舒花放,叶片也干干涩涩,毫无春雨滋润的水色。

半个月前,本是映山红花开欲燃时分,绿化池里的映山红却没有开花;一周前,它的枝头依然没有动静;几天前,枝头上稀稀拉拉窜出几粒花蕾。我想,它大概就像一些路边花,非得拖到春晚残花催落时,才生硬地开上几朵敷衍赶春。

但是,它开花了,而且开得满枝满树,那融融的花色,不知积攒了多少个日夜的努力,方才等到抛头露面的一天。

我活得太麻木、太迟钝了,呆滞的心灵似乎对生命的寻常毫无反应,对生命的生生活泼视若无睹。长在街边绿化池的映山红,平常得让我忘记了花姿花色,忘记了开花季节,甚至忘记了长在那里,忘记了一树花开的微笑,更忘记了从内心溢出的欣喜。

路边映山红,尽管极平常,却不为风尘熏炽左右,不为世情薄恶牵累;它不在意人们的眼光,哪怕是漠视甚至鄙视;它完全抛开了虚名、寒微、贵贱以至生死,任凭形容枯槁不堪,身份卑污苟贱,受尽尘垢毒手的戏侮,却深知可为该为而为,不可为不该为而不为,在静默中步步走出困境险境,最终一树花开,别出寻常,展开鲜艳的境界,让旁观的我,看到人生中那些尚未到来的美好愿景。

人生境遇不同,穷达各异,光景各别,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不违拗内心所思所想,从尘情阴霾里走出,从自造的沾滞中走出,静静地把一件件事情干完干好,全新的境界就渐渐出来了,该开花时就一定会开花,恰如古诗所云:“时来花信连朝发,不到时来花不开;若欲看花须耐性,好花应历岁寒来。”

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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