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许岩,35岁,曾经是建筑设计师,现在是个全职爸爸。
凌晨三点,女儿暖暖又哭了。我机械地爬起来冲奶粉,手腕上的烫伤还没好——那是昨晚热奶时走神留下的。厨房里堆着没洗的奶瓶,冰箱上贴着苏晴的便利贴:「周三打疫苗,别忘。」可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苏晴又没回来。
自从她升职后,加班成了常态。起初我理解,毕竟我辞职带娃后,家里就靠她一个人撑着。可后来,她的电话越来越少,微信回复越来越短,身上开始带着陌生的香水味。
「你最近很忙?」那天晚上,我抱着暖暖问她。
苏晴正在涂口红,闻言顿了顿:「新项目,没办法。」
「昨天你领口有根金色长发。」我盯着她,「你不是栗色卷发。」
她猛地转身,口红在嘴角划出一道红痕:「许岩,你什么意思?」
暖暖突然哭起来,我下意识去哄,却听见苏晴冷冷地说:「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僵住了。
她摔门离开,而我站在原地,怀里是哭闹的女儿,脑子里全是那张被我藏起来的诊断书——产后抑郁。
男人怎么会得这个?可医生告诉我,当一个人长期睡眠不足、与社会脱节、承受巨大育儿压力时,激素和情绪都会失控。
而我,失控了。
离婚那天,阳光很好。
苏晴穿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白裙子,只是眼神再也没了温度。律师递来协议,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字。
「暖暖的抚养权归我,你可以每周探视。」她说。
我点头,喉咙发紧。
走出民政局时,暖暖突然伸手抓我的脸:「爸爸,不哭。」
我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三个月后,我在超市遇见苏晴的闺蜜小林。她一把拉住我:「许岩,苏晴住院了!」
「什么?」
「乳腺癌,晚期。」小林红着眼,「她半年前就查出来了,一直瞒着你。」
我脑子嗡的一声。
「那些加班……那些不回家的晚上……」
「是化疗。」小林哽咽,「她怕你担心,更怕你抑郁加重,所以一直装作冷漠。她甚至……甚至偷偷给你预约了瑞士的疗养院。」
我双腿发软,扶着货架才没倒下。
原来那些我以为的背叛,全是她的保护。
病房里,苏晴瘦得几乎认不出。
她看见我,微微笑了:「暖暖呢?」
「在家,保姆带着。」我握住她的手,冰凉得让我心颤。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应该告诉你的。」
我摇头,眼泪砸在她手背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虚弱地抬起手,擦掉我的泪:「许岩,答应我,别让暖暖知道妈妈是因为生病才离开的。」
「……好。」
「还有,按时吃药。」她笑了,「你的抑郁症,会好的。」
苏晴的葬礼在一个雨天。
暖暖穿着小白裙,懵懂地问:「妈妈去哪了?」
我抱起她,指向天空:「妈妈变成星星了。」
她歪着头:「那爸爸呢?」
我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她小小的肩膀:「爸爸……会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