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州《文臣七条》碑

是禅牛呀 2024-08-16 01:41:05

从山西临汾市南行50公里到新绛县。

新绛是个历史悠久的古城,西周之初,周武王封他的第十七弟为郇侯,并将此地赐名为绛。公元前585年,晋景公迁都到此,由此成为晋国的都城,此地也改称新绛。战国时,韩、赵、魏三家分晋,这里又成为魏国之地;唐代初年,这里设为绛州。

绛州古城南临汾河,北靠吕梁山,人杰地灵,五宝天华,一直是山西南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历史上“赵氏孤儿”的故事发生就在这里,唐太宗李世民曾在此大战刘武周;这里还是唐代名将薛仁贵的故乡,唐宋两代的文人学士王通、王勃、岑参、范仲淹、梅尧臣、欧阳修、司马光等都曾生活在绛州。

这里有还绛州大堂、福胜寺、稷益庙、龙兴寺等19处国家和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有以“悬塑”而闻名天下的唐代福胜寺。

我此行新绛,主要还是为了看绛州大堂内的《文臣七律》碑。

绛州大堂位于新绛县城西北的新绛中学(原古绛州衙署)内,其面宽七间,进深八椽,东西长29米,南北宽15米。按规矩,州衙正堂应为五间,而绛州却为七间,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实属罕见。

规模宏大的绛州大堂

这里有个故事,说是当初李渊、李世民父子从太原起兵南下,行军至绛州招募兵,地方望族子弟张士贵前来投奔。由于张士贵武艺超群,屡立战功,被封为左领大将军、虢国公。唐太宗李世民为北征高丽,曾命张士贵在此募军,招兵处就设在绛州衙署大堂,所以这座大堂又叫“帅正堂”。唐朝名将薛仁贵就是在此投军,其后立功无数,也成为了大将军。

由于张士贵自恃功高,遂萌生称帝野心,便私下按八檩八椽帝王宫殿的规格修建这座衙署大堂,以备今后“登基”之用。大堂还未完工,恰逢唐太宗派员巡查,张士贵怕事情败落,便在大堂内两侧的立柱间又砌起一道墙,这样表面山看去,还是五间,没有僭越违制。

如今的大堂内已空无一物,唯有几根粗大的立柱戳在堂中。因年代久远,立柱上的漆色早已褪尽,木纹裸裂,颇具沧桑。

那方天下闻名的《文臣七律》碑,就镶嵌在大堂北墙壁上。石碑高约1.16米米,宽0.7米的石碑,为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所立,上面篆刻宋真宗赵恒撰写的《文臣七律》:

一曰清心。谓平心待物,不为喜怒爱憎之所迁,则庶事自正。

二曰奉公。谓公直洁己,则民自畏服。

三曰修德。谓以德化人,不专尚猛威。

四曰责实。谓专求实效,勿竞虚荣。

五曰明察。谓勤察民情,勿使赋役不均,刑罚不中。

六曰劝课。谓谕下民勤于孝悌之行,农桑之务。

七曰革弊。谓求民疾苦,而厘革之。

《文臣七律》碑

站在这方石碑前,不禁肃然起敬。《文臣七律》从清心、奉公、修德、责实、明察、劝课、革弊七个方面,言简意赅地对官员应严格循守的操守、职责作了规定,是古代为官者的廉政条例。虽然历朝历代的官员未必都会照此恪尽职守,但至少是一道严厉的明文约束。

说起廉政,历朝历代,都制定有严格的纪律法规。最著名的,当属存放于西安碑林里的《官箴碑》。

碑上黑白分明地镌刻着三十六个大字:“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廉则吏不敢慢,公则民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对天下官员起着异曲同工的警示作用。

西安碑林内《官箴碑》

追溯起来,这方36字“官箴”最早出于明朝理学大师曹端之口。当初,曹端倡兴理学、躬行实践,首倡“公廉”之说。1414年,他的学生郭晟高中皇榜,被授于西安府同知。上任之前,他专程前去拜别恩师,讨教为官之道。曹端便说出“其公廉乎!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这16个字。曹端死后百余年,明代学者洪应明在其所著《菜根谭》中,又提出了“公生明、廉生威”的说法。

其后,明代山东巡抚年富在曹端的“十六字”忠告的基础上进一步发挥,便写出了这则被后世广为流传的36字《官箴》,并刻碑留存后世。明孝宗朱祐樘弘治十四年(1501年)八月,泰安知州顾景祥推崇欣赏年富提出的“官箴”,便立碑于泰安州署,这便是著名的泰安“官箴碑”。

清代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泰安知府颜希深在衙内残壁中发现了顾景祥所刻的官箴碑文,感慨万分,便又将此碑立于官署内,当作座右铭。嘉庆二十年(1815年),颜希深的儿子颜检出任浙江巡抚,也将此官箴刊刻于衙门之厅壁。道光二年(1822年),颜检的儿子颜伯焘出任陕西延榆绥道台,他委托长安知县张聪贤代为刻石立碑,这便是至今保存于西安碑林内的官箴碑。

颜希深、颜检、颜伯焘祖孙三人分别在乾隆、嘉庆、道光三朝为官,且不论他们的政绩如何,至少,他们是重视官箴碑中的警示的,至少,最初他们是能够见贤思齐,是想做个好官。

在中国古代,为了加强吏治,宋太宗赵光义登基后,即敕令各省、道、州、县衙门都要在醒目之处立一“戒贪碑”,上刻“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帝难欺”的碑文,目的就为了警戒意欲贪污受贿的官史,绝不可胡作非为。

  北宋名臣包拯在家中也竖有一方石碑,碑上刻有:“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这就是著名的“家训碑”。

宋代还刊刻有《官箴》一书,书中开头就写道:“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自宋至清,这些都是官员的座右铭。

在山东邹城孟庙内,也有一块明代的直柱形“官箴碑”,碑的四面分别刻有四句箴言:

仁箴:古者于民,饥渴犹已,心诚求之,如保赤子。於戏!入室笑语,饮啮肥,出行敲仆,曾痛痒之。不知人心不仁,一至于斯!淑问之泽,百世犹祀,酷吏之后,今其馀几?谁甘小人,而不为君子。

廉箴:惟士之廉,犹女之洁,苟一毫之点污,为终身之玷缺。毋谓暗室,昭昭四知,汝不自爱,心之神明其可欺?黄金五六驼,胡椒八百斛,生不足以为荣,千载之后有馀戮。彼美君子,一鹤一琴,望之凛然,清风古今。

公箴:厚姻娅,近小人,尹氏所以不平于秉钧。开诚心,布公道,武侯所以独优于王佐。故曰本心日月,利欲食之;大道康庄,偏见室之。听信偏,则枉直而惠奸;嘉怒偏,则赏僭而刑滥。惟公生明,偏则伤阍。

勤箴:尔服之华,尔馔之丰,凡缕丝而颗粟,皆民力乎尔供。仕焉而旷厥官,食焉而怠其事,稍有人心,胡不自愧,昔者君子,靡素其飧,炎汗浃背,日不辞艰。警枕计功,夜不遑安,谁为我师?一范一韩。

这尊四字官箴碑,与如今对干部“德、能、勤、绩、廉”的考核大有相似之处。古代为官,也讲仁以抚民,廉以律己,公以存心,勤以莅事。能力,本就是当官必须具备的条件;政绩,那就要具体分析了,如果一心为改变地方经济,多做多有功。而如果仅只为自己的仕途高升,政绩往往就会走样,就会多做多为祸。

历史上各个王朝对官员的品行作为,除了采用“官箴”警示,对官员的私生活也都实行严密监管,不得违法乱纪。

   公家的酒,官员们是不能想喝就能喝的,有的官员公私不分,往往就会喝出罪来;有的官员用公家的酒当做礼品送人,也会触犯法网。宋朝治平元年(1064年),凤翔府知府陈希亮就向有关部门自首,承认自己喝了邻州馈赠的公酒。朝廷对其处理是降级处理。之后,朝廷再次严令禁止私自喝别的官员赠送的公酒,重申收到的公酒必须全部上交国库。有个名叫祖无择的官员,私自将300小瓶公酒送给了亲戚,就被免去直学士的职位,以“散官”(有官名而无职事的官员)安置。

  宋朝文学家苏舜钦也因为喝酒喝出了事。苏舜钦当时担任监进奏院(节度使的驻京办事机构负责人)之职。一次进奏院祭神后,他打发下人院内的废纸卖了,将所得的公钱用来买酒招待宾客,还招来乐妓助兴。御史中丞王拱辰得知,哪管苏舜钦的老丈人是当朝宰相杜衍,立即弹劾苏舜钦。朝廷随即以“自盗”的罪名革去苏舜钦的官职,放逐外地。因参加这次聚会而被赶出京城的知名人士,有10多人。

  明代洪武末年,为掌控茶叶贸易,朝廷下诏,禁止私人贩卖茶叶。明太祖朱元璋的驸马欧阳伦却利用职权,多次派人用多辆车辆走私茶叶。经过关卡时,他的仆人还仗势打骂巡检司官员。

  明太祖得知后大怒,说:“我才行一法,乃首坏之!”作为驸马,带头破坏“茶马法”,影响恶劣。下令处以极刑:“赐死。”欧阳伦的仆人也都被处死。

  官员不准去古玩铺,这是清朝对官员的硬性规定。历年,对官员的贿赂中,有一种“雅贿”,就是给官员送字画、古董等,既可达到行贿目的,又显得“高雅”,便于官员接受,也不易被察觉。“雅贿”一般多借古董商之手进行。古董商将名贵字画或古董用超低价“卖给”官员,再由行贿者跟古董商按实际价格结清货款。所以,为防范和杜绝官场之中的“雅贿”,清朝明令禁止官员出入古玩铺。

  清代刘声木在《苌楚斋五笔》一书中记载:咸丰年间,“某侍郎偶至琉璃厂古玩铺闲坐,即为御史论列,获咎家居,亦为大众所不齿”。就是说,有个侍郎(副部级干部),偶尔去北京琉璃厂闲坐,随即就遭到御史的弹劾,丢了官职,赋闲在家,任人耻笑。

  到了清朝末年,不少高官都学聪明了,不去逛古玩店了,而是“自开古玩铺、碑帖店,自题店招牌,公然出入其间,肆无忌惮”。而向他们行贿的人,则多以各种借口,前去高价购物,实则“孝敬”。清朝败亡,就和官员的经商和腐败不无关系。

  在古代,官员写书刻书都可以,但不能售书以营利,更不能利用职务之便,把书强卖给他人,违者也要严惩。

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百姓的幸福,“官箴”还应更严格地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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