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家暴、公公猥亵、女儿嫌弃、儿子粗鄙,她还有明天吗

翠丫看电影 2024-05-24 16:50:21

早晨,女人醒来跟丈夫说早安。

丈夫的回应是——

一个清脆的耳光。

但女人没反抗、没愤怒、没不解,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情绪。

而是自然地拿起梳子梳头,穿鞋下床,收拾被子,洗漱,换衣服,再系上围裙。

接着,给一家6口人做早餐。

这是1946年,意大利普通女性一天的开始。

谁能够想象,明天会怎么样?

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一部电影——《还有明天》。

影片拿下了去年意大利的票房冠军,豆瓣评分 8.9。

人口总数不到6千万的国家,有至少500万人看过这个电影。

如果说数字没法带来直观的概念,那么《还有明天》在意大利的观看人数已经超越了《芭比》和《奥本海默》。

这个成绩对于意大利来说尤为重要。

你可能很好奇,人家的票房冠军怎么长这样——黑白片,没有大场面,也不是合家欢。

但想想也合理。

女主宝拉·柯特莱西,你可以理解为“意大利贾玲”。

她是国民喜剧女星,前有《人艰不拆》《特工妈咪》《高速路上一只猫》等多部同时作为主演和编剧创作的电影。

《还有明天》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第一部作品。

1946 年,女主迪莉娅一家子住在二战后的意大利,蜗居在地下室。

家中有 3 个孩子,两个男孩满嘴粗口,女儿早早辍学干活,补贴家用。

迪莉娅的一天,被塞得满满当当:照顾家人、工作赚钱、被老公打。

她还要照顾卧病在床多年的色鬼公公。

这个老头身体虽瘫,心却不瘫,迪莉娅每天伺候他吃喝拉撒时,都要遭他“咸猪手”的猥亵。

早上给孩子、卧病在床的公公准备好早餐后,接着要打几份工:打疫苗、缝衣服、修伞 ...

比如修雨伞这份工作,迪莉娅干了三年,拿到的工钱还没有新来的小白多。

她问老板凭什么,对方答:人家是男的。

忙完一天回到家,工资还得全数上交。丈夫稍有一个不满意,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比如影片刚开始,就是起床后一声没来由的、响亮的巴掌。

迪莉娅没有愤怒,表情木然,显然,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女儿玛塞拉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不逃,对她说「如果沦落到你这般下场,我宁愿去死。」

妈妈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逃到哪去?

在彼时父权制根深蒂固的意大利,男性不只是性别,更代表了身份、地位、捷径,甚至是一种“能力”。

迪莉娅的丈夫和公公都对自己拥有这种“能力”引以为傲。

故事的转折点,是一封寄给迪莉娅的信件。

迪莉娅拆开信后,紧张、开心都写在脸上。

被女儿质问后,她拿出信默默思考,做出了决定。

她先跟闺蜜透露了「出走」计划,需要闺蜜那天帮忙圆谎。

然后,破坏了女儿的婚事。

女儿的男朋友,是本地富商家的儿子。这桩婚事要是成了,能给家里贴贴金,虚荣的丈夫到处炫耀。

但当迪莉娅看到男友禁止女儿化妆、婚后不让她出门工作,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婚前丈夫也是这么体贴,婚后就原形毕露了。

于是,她想办法摧毁了富商家最重要的资产(咖啡馆),阻止了女儿的婚事。

接着,是全力赴约。

原先,迪莉娅计划在全家人去教堂时溜走,不巧,公公当天去世。她跟自己说「还有明天」。

到了第二天,她将一笔钱放在女儿的床头,随钱写着:「有了这笔钱,就能上学了」。

随后她火速出门,却没留意,信不小心从口袋掉出来,被丈夫看到,他博然大怒,出门追赶。

等到迪莉娅发现信不在,失望转身的时候,女儿适时出现,将信塞给了她。

看到这里,估计你会认为迪莉娅就此远走高飞。因为前面的剧情暗示她有个前男友,一位友善的美国大兵也帮过她。

但这个人潮拥挤的地方,并不是火车站,而是投票站。

1946 年 6 月 2 日和 3 日,意大利举行了女性获得投票权之后的首次全民公投,在君主制和共和国之间做出选择 。

最终 54% 的人投票给共和国,宣告意大利共和国成立,王室制度终结。意大利也将 6 月 2 日定为国庆日。

迪莉娅来到这里,是为了投出自己的一票。

等投完票,遇到怒气冲冲的丈夫,她不再畏惧,第一次俯视着这个男人。

纵观全世界,女性主义商业电影的崛起已成为一种现象。

在艺术电影和独立电影的范畴内,女性主义电影已是老生常谈。

从“第一位女导演”Alice Guy到玛雅·德伦,再到后来法国的女性主义实践者瓦尔达和德菲因·塞林格,以及比利时的香特尔·阿克曼。

在美国也有莉兹·波登(Lizzie Borden),从70年代就开始创作实验电影。

但这些实践有时是以精英主义的姿态进行的,尽管我们并不希望它们是这样。

大概很少有人会想在一周劳累的工作之后,去电影院看将近三个半小时的《让娜·迪尔曼》。

当一部女性主义电影以清晰而通俗的方式,去揭示资本主义父权制的弊病而不是隔靴搔痒,所以才能获得高回报。

影片中有不少描写家庭暴力的桥段,通常是因为女主角“做错”某事因此引发了丈夫的怒火。

她做的事无非就是父权主义下家庭妇女不被允许的一些日常行为,但表现暴力的方式别具一格。

导演把施加暴力的肢体动作与舞蹈动作做了巧妙的连接。

将男性和女性的身体在暴力中的运动轨迹嫁接到了舞蹈上。

这种抽象化的处理既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伦理立场。

必须考虑可能的受众的创伤,并且拒绝将暴力奇观化的诱惑。

直接粗暴地呈现暴力可能会对有此经历的人形成二次伤害。

尤其是在2023年在意大利发生过一起家暴杀人案的背景下,这种对暴力的解构的伦理要求就显得更加迫切。

这种被5毛特效做出来,2秒钟后突然又消失的鼻血和淤青。

不就是那些长久以来被主流社会漠视和否认,深深烙在女人心灵,又被无足轻重地抹去的伤害?

这种悲喜结合的创作手法,是导演宝拉·柯特莱西从祖母的传记中汲取而来的灵感。

从那个时代走过来,她经历过太多残酷。

但宝拉记得,无论她在讲述多么痛苦的事情时,脸上都带着微笑。

她突然发现,喜剧不是一种你选择的形式。

而是痛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代表着她们的勇气。

也代表着你看到的所有岁月静好背后,都可能爬满了虱子。

公投之前,也就是君主制时期的意大利,女性在法律上几乎没有任何权利,被视为男性的附属品:

法律行为通常需要家中男性(如父亲、丈夫或兄弟)同意,比如剧中的衣服店女老板,做笔买卖,还被客人要求找家中男性签字。

已婚女性不能离婚(1970 年以后才可以),男性因为「维护名誉」,打死妻女也能得到法律上的豁免,从轻发落(1981 年后废止)。

富裕阶层的情况,能好点吗?

一方面,有钱可以让女孩受到更高的教育。

比如迪莉娅的女儿玛塞拉要嫁的公子哥,家中有个妹妹,和玛塞拉一样大的年龄,还在上学,不用那么早嫁人。

另一方面,嫁入豪门也好不到哪儿去。

迪莉娅在富人家打工时,看到父子坐在餐桌讨论,女主人插了句话,就被要求闭嘴,同样得不到尊重。

所以,迪莉娅为什么不逃?

因为她知道逃到哪儿都一样,女性无法争取自己的权益,换个人结婚,只是换个牢笼。

当她收到选票,第一次被赋予话语权,对一个在生活里挣扎的人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新时代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总不会比现在更糟吧?

冒着风险,她投下了那张可能改变自己和孩子命运的一票。

1946 年的公投,女性的投票率出奇地高,2500 万选民中,有 1300 万女性参与,打脸了当时「女性对政治没兴趣」的言论。

对《还有明天》比较欣喜的一点是,它所呈现的女性主义,是在真实的基础上,打破了传统女性叙事的僵局。

或许是直面女性议题的文艺作品,往往都太压抑。

比如描述女人堕胎之痛的《正发生》,不仅在观感上一刀刀剜人身心,更是把女性饱受屈辱的命运血淋淋地甩到了观众的脸上。

比如女性被男人拐骗、当成发泄欲望和暴力的工具,囚禁了7年的《房间》,残酷到每一秒都在挑战观众对苦难的忍耐力。

我们去思考困境,然后呢?

观众在接受一次次“痛”的洗礼后,更期待着发生点不一样的剧情。

于是《还有明天》来了。

当铺天盖地的“大女主”杀到荧幕上时,大家才那么的兴奋,因为她们复仇、强大、没有雌竞,这些元素堆砌起来的,是酣畅淋漓的爽。

影片打动我的,还有母女之间的连接。

《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写到:女儿是母亲最激烈的批判者,母亲和女儿都会把彼此的人生套在自己身上。

玛塞拉一边嫌弃妈妈为什么不逃跑,一边当然心疼妈妈的付出,但也害怕未来会成为下一个她。

玛塞拉自己想到的解法是结婚去到富裕阶层就好了。

不过,年轻的她并不知道这是「殊途同归」。

玛塞拉对妈妈的改观,是看到床头的钱和掉落的选票。

原来妈妈一直没有臣服于现实,始终在最大程度上争取自由,创造让生活更好的可能。

完成了对母亲的认同,玛塞拉赶紧送去选票,帮助妈妈完成了投票的仪式。

影片的最后,母女相视而笑,共同迎接明天。

这明天,并不只属于女人,它也属于整个国家,每一个人。

不改变环境,人性中的劣根,就会代代繁衍。

所以她投出的那一张票才格外动人。

逃跑或许有效。

但为了女性,也为了后代,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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