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蹲在垃圾箱旁，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清晨的阳光透过高楼间的缝隙洒下来，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啧。"他咂了咂嘴，继续翻找着。这个高档小区的垃圾桶里总能找到些好东西，比如昨天他就捡到了一台还能用的咖啡机。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老周警觉地回头，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墙角。那是个穿着破旧红色运动服的女孩，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污渍。
"喂，小姑娘，你在这儿干什么？"老周皱了皱眉。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但眼神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我...我饿了。"女孩小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老周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还有些温热的包子。这是他今天的早餐，但看着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
"给，吃吧。"
女孩接过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老周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几道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过的痕迹。
"你叫什么名字？"
"小满。"女孩含糊不清地回答，"因为我是在小满那天出生的。"
老周点点头，又问道："你家在哪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小满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低下头，声音变得更小："我...我没有家。"
老周心里一紧。他环顾四周，这个高档小区虽然安全，但让一个小女孩独自流浪总归不是办法。
"要不...你先跟我回去？"话一出口，老周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收留一个小女孩，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但小满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真的吗？"
老周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个说要带他离开孤儿院的女人。可惜最后，那个女人还是把他丢下了。
"嗯，真的。"老周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不过先说好，我那儿条件不太好。"
小满立刻跳了起来，动作轻盈得像只小鹿。老周这才注意到，她的运动服虽然破旧，但很干净，而且她的站姿很特别，背挺得笔直。
"我会干活！"小满急切地说，"我会做饭，会打扫卫生，还会...还会表演杂技！"
"杂技？"老周挑了挑眉。
小满突然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然后双腿一劈，轻松地做出了一个标准的一字马。老周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这是跟谁学的？"
小满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马戏团...我以前在马戏团。"
老周还想再问，但看到小满躲闪的眼神，他决定暂时不问。他带着小满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易的灶台，但收拾得很干净。小满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墙上贴着的各种剪报，都是关于环保和垃圾分类的。
"这些都是你收集的？"小满好奇地问。
"嗯。"老周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除了捡垃圾，还会做垃圾分类的宣传。"
小满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真厉害！"
老周的脸微微发烫，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夸奖过了。他转身去给小姑娘倒水，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小心！"
老周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一滑。原来是他早上洒在地上的水没有擦干净。就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撑住了他的后背。
老周惊讶地发现，小满竟然用一只手就撑住了他整个人的重量。她的手臂纤细却有力，稳稳地托住了他。
"你没事吧？"小满关切地问。
老周站稳身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事...你这力气可真大。"
小满笑了笑："在马戏团的时候，我经常要托举其他演员。"
老周注意到，每当提到马戏团，小满的笑容就会变得勉强。他决定换个话题："你不是说会做饭吗？要不要露一手？"
小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啊！"
她熟练地打开冰箱，拿出几个土豆和胡萝卜，又找到了一些剩饭。老周看着她麻利的动作，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都还在父母的呵护下生活，而小满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很快，一锅香喷喷的炒饭就做好了。小满还特意用胡萝卜雕了几朵小花，摆在饭上。
"尝尝看。"她期待地看着老周。
老周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眼睛顿时睁大了。这味道...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餐馆都要好。
"太好吃了！"他由衷地赞叹。
小满开心地笑了，这是老周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但很快，她的笑容又黯淡下来。
"以前在马戏团的时候，我经常给其他演员做饭。"她低声说，"他们都说我做的饭有妈妈的味道...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我妈妈。"
老周的心揪了一下。他放下勺子，轻声问："那你是怎么到马戏团的？"
小满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满！小满你在里面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粗犷而凶狠。小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住老周的胳膊，声音颤抖："是...是马戏团的人！他们找到我了！"
老周立刻明白了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小满的手，示意她别出声。然后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三个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敲门，显然是在找小满。
"别怕。"老周轻声说，"有我在。"
他快速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一个旧衣柜。他拉着小满躲了进去，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传来踹门的声音。
"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老周感觉到小满在发抖，他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衣柜里很黑，但他能闻到小满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砰！"门被踹开了。
老周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衣柜前。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但依然紧紧搂着小满。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小满的手在他手心轻轻划了几下。
是摩斯密码。
老周年轻时在部队待过，对这种密码很熟悉。小满在告诉他："相信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满突然推开了衣柜的门。
"我在这儿。"她平静地说。
刀疤脸狞笑着走过来："小丫头，可算找到你了。团长说了，只要你乖乖回去，就不追究你逃跑的事。"
小满却笑了："回去？回去让你们把我卖给那个变态富商吗？"
刀疤脸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小满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所以我才逃出来。"
老周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出衣柜，挡在小满面前："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报警！"
刀疤脸不屑地笑了："报警？就凭你？"他一挥手，另外两个壮汉立刻围了上来。
老周虽然年纪大了，但年轻时在部队练过几手。他一个侧身躲过第一个人的拳头，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扭。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另一个人从背后抱住。刀疤脸狞笑着走向小满："小丫头，别挣扎了，跟我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小满突然一个后空翻，跳到了刀疤脸身后。她抓住他的衣领，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女孩能做到的。
另外两个人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小满已经一个扫堂腿将他们放倒。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三个彪形大汉就躺在地上哀嚎。
老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小满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老周点点头，快速收拾了一些必需品。临走前，他看了眼墙上的剪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们都撕了下来。
"走吧。"他拉着小满的手，"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地下室。老周带着小满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城郊的一片废弃工厂。这里是他平时存放可回收物品的地方，很少有人来。
"我们暂时在这里躲一躲。"老周说，"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小满点点头，突然问道："老周，你为什么要帮我？"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可能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吧。"
他走到一个旧箱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这是我妈妈。"老周轻声说，"她在我三岁那年就把我丢在了孤儿院门口。这张照片是我唯一的念想。"
小满看着照片，突然说："其实...我骗了你。"
老周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小满低下头，"我是被卖到马戏团的。我亲生父母...他们为了还赌债，把我卖给了团长。"
老周的心揪了起来。他轻轻抱住小满："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小满却摇摇头："不，我很高兴你问了。因为...你是第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
月光从破旧的屋顶漏下来，照在两人身上。老周突然觉得，这个夜晚似乎没那么冷了。
"小满，"他轻声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虽然我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至少...我能给你一个家。"
小满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真的吗？"
"真的。"老周坚定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小满扑进老周怀里，放声大哭。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
